次子姬齊受诏入宮,得先帝遺旨,受天命,登基即爲。
武陽祖訓,立長不立幼,立嫡不立庶。
姬齊是先帝皇後所出,但卻并非長子,先帝繼位之前,曾有一位妃子,爲其誕下兩位皇子,分爲姬玄、姬成。隻是那妃子福薄,未等到先帝繼位便撒手人寰。
時大位之争如火如荼,先帝爲求朝中權貴支持,迎娶了姬齊的生母,白夷府府主之女,得白夷府支持,先帝終得大統之位,姬齊生母也被立爲皇後,先後爲先帝誕下了一兒一女,既姬齊與姬師妃。
以祖訓而言,姬齊繼位倒也不是說不過去的事情。
但先帝與之前的太子妃情深意笃,對姬玄姬成二位皇子素來疼愛,一直有心思從二位皇子中選出接班人。但百夷府勢大,屢屢逼迫,先帝難有機會,這太子之位在先帝病重的前一刻依然是懸而未決。但卻爲了将皇位傳于二位皇子做了許多準備,譬如将他們調往南疆,以代他禦駕親征的名義,對付南疆夜犬國與羅刹國的亂軍。
但那時南疆坐擁四十萬大軍,同時羅刹與夜犬二國國力微弱,哪裏用得着如此大動幹戈。
這醉翁之意不在酒,實則是讓自己的兩個兒子掌握兵權,然後再行冊立太子之事。
隻是或許先帝自己也沒有想到,在那之前還身強力壯的他,會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裏病倒,當初的算計,也就爲日後的南疆之亂,埋下了禍根。
哪怕時至今日,民間對于姬齊當年在神禦宮中到底得到了怎樣的旨意依然是衆說紛纭。
畢竟那天通知姬齊入宮的官員,叫李牧林。
而姬齊入宮之後,李牧林的大軍封鎖了整個神禦宮,無人能入宮闱半步,在神禦宮外等候的文武百官進入神禦宮時,等着他們已經是身着黃袍的姬齊,以及手握聖旨的李牧林。
在白狼軍的威吓下,百官臣服,姬齊登基即爲,昭告天下。
而不出一年,南疆一封讨賊檄文橫空出世,武陽内亂。
讨賊大軍浩浩蕩蕩,所過之境,應者如雲。
大軍一路悲傷勢不可擋,武陽城内風聲鶴泣,已然有人開始縫制叛軍大旗,準備迎接叛軍入城,保全身家性命。唯有李牧林領兵出城,與叛軍鏖戰數年之久,終于大破亂軍,平息了這場藩王之亂。
而戰場的勝利卻不是政局的終究,往往隻是開端。
兩位藩王一位死于戰場,一位自缢于家中。
朝廷開始清剿餘孽,首當其沖的便是兩位藩王的家眷。
姬齊深谙斬草除根的道理,哪怕這二位藩王的後人皆是皇族,但依然免不了斬首示衆的結局。與之有所牽連的百官輕則貶爲奴籍,流放萬裏,而重則自然是株連九族。
當然也不乏漏網之魚。
比如大皇子門下的某位家臣,改名換姓,大隐于市。
雖然數年後,家臣還是被武陽朝廷抓捕,他的女兒也因此獲罪被貶入奴籍,卻不知,從家臣被捕殺害開始,他們便落入了一個圈套……
……
天字号包房中的氣氛愈發的死寂。
荀雨煙盯着眼前的男子,好一會。
“一年前你跟我說這話,我還覺得有迹可循,一年後的今天,我想不到你還有什麽立場這樣問道。”
此刻在這位百花樓的花魁臉上再也尋不到半點之前的氣急敗壞,她顯得極爲平靜,平靜得讓人覺得有些可怕,就像是忽然換了一個人一般。
“還是說,你到現在還覺得,李牧林是死在遼人手上的?”
面對荀雨煙的質問,李丹青的面色也極爲平靜,隻是幽幽的言道:“這一切沒有意義。”
“那什麽有意義呢?”荀雨煙反問道。
李丹青皺着眉頭想了想,從嘴裏吐出了兩個字眼:“活着。”
荀雨煙挑了挑眉頭:“舍不得我?”
“放心,不看見他姬家家破人亡,我死不了。”
“殺了姬權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姬齊可不止他一個皇子,就算他的皇子真的死絕了,三府九司也有辦法從些窮鄉僻壤中找出些與他們能追溯到幾百年前的親戚來繼承皇位,天下,就還是那個天下。”李丹青再言道
。
“這世上有的是有趣的人,有趣的事,有的是好吃的東西,好喝的美酒,與其把自己關在這一隅之地,倒不如去外面看看……”
見李丹青一臉的認真,荀雨煙愣了愣,在那時忽的嫣然一笑,如桃花盛開。
“好啊。”
她這樣言道。
李丹青一愣,顯然有些不相信這個死心眼的姑娘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幡然醒悟”。
荀雨煙站起了身子,湊到了李丹青的跟前,笑盈盈的言道:“那你得陪着我。”
二人的距離在這時被拉得極近,李丹青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張臉,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臉蛋。
白淨如美玉,眉眼如秋水。
陣陣幽香也在這時傳到了他的鼻尖,單是聞上一聞,便抵得上一壺千金美酒,醉人心腸。
短暫的恍惚後,李丹青回過神來。
“你看,你又不願意。”荀雨煙卻不給李丹青說話的機會,狡黠的這般言道。
李丹青面露苦笑,他當然不會不願意,對于李世子二人,美人是這世上最好的東西,李世子可從來不會拒絕送上門的好事。
但他卻沒有卻辯解,他知道不是他不願,而是她放不下……
“不過你說的有道理,死了多沒趣,不如我嫁給姬權,然後你和我生個孩子,讓姬權喜當爹,等他繼位之後,我就每天給他的飯裏摻點藥,不出三年他就得一命嗚呼,到時候咱們孩子當了皇帝,你就是太上皇,如何?”貌美如花的姑娘臉上卻在這時浮出一抹略顯病态的潮紅之色,顯然這樣的計劃對她而言并不是說說而已。
李丹青苦笑着搖了搖頭,肅然道:“這樣的毒計如何使得?霍亂後宮,我爹要是知道我幹了這事,還不得從土裏爬出來,把我的腦袋擰下來?”
荀雨煙聞言眉頭一挑,看了一眼李丹青,眉宇卻在這時冷了下來。
“話說得好聽,但你脫褲子是什麽意思?”
正在解開自己褲腰帶的李世子聞言尴尬的笑了笑:“兒子當不當皇帝其實無所謂,主要是想我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