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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好好說這故事

殷無疆對于整個武陽朝而言,算得上是一個極具傳奇色彩的名字。

他已經在這天鑒司大司命的位置上坐了足足五十年。

天鑒司本就是皇帝的耳目,他們能夠探知到無數人的秘密。

而既然是秘密,自然就免不了引來那些想要保守這麽秘密的人的殺心。畢竟隻有死人才能真正的守口如瓶,這一點古來同理。

但五十年的時間,足以讓殷無疆手中的秘密堆積如山,這武陽城中的王孫貴胄,哪一個沒有一點見不得人的龌龊事?

一兩件秘密,是引火燒身的油,但無數件秘密,就成了足以保全自己的護身符。

除非等到某一天,殷無疆壽終正寝,這天鑒司大司命的位置,便永遠沒有易主的可能,至少以目前武陽城的形式看來就是如此。而他也成爲了那個武陽城中,最不好招惹的人之一。

咕噜。

站在門口的看着那個盤膝坐在光芒下的老人,李丹青卻咽下一口唾沫。

那老人臉上的溝壑縱橫,密密麻麻,像是一棵枯萎了數年的老樹。他明明坐在那處,頭頂的巨大晶石折射下來的光輝璀璨耀眼,但偏偏老人的周身卻好似彌漫着一股無法被驅散的黑暗,任憑無論多麽璀璨的光芒照耀,他都仿佛置身在黑暗中,隻是看上一眼,便讓人心底發寒。

這樣詭異又矛盾的事物交彙在一起,讓他看上去更加的陰森與可怖。

“進來吧。”這時,閉眸的老人緩緩睜開了自己那滿是褶皺的眼皮看向李丹青與夏弦音這般言道。

低沉又平靜的聲音仿佛一潭萬載不變的枯井,既無悲喜,也無好惡。

李丹青縮了縮脖子看了一旁的夏弦音一眼,而面對李世子求助似的目光,夏弦音也有些無奈。

别說初見殷無疆的李丹青,就是夏弦音自己,對于這位師尊也多有畏懼。哪怕明知道當初若不是對方出手相救,她可能就會如自己的族人一般身首異處,但她始終無法與之親近,無論對方表現出多大的善意,她都難以做到這一點。哪怕隻是站在對方身邊,她都會覺得不适……

她隻能朝着李丹青遞去一道稍安勿躁的眼色,然後便帶着李丹青走入了眼前的房門中。

……

見二人不如房門,老人用手撐着膝蓋就要站起身子。

但他着實太老了一些,這樣簡單的事情他卻做得慢吞吞的,一旁的夏弦音見狀趕忙上前攙扶老人,老人這才晃悠悠的站起了身子。

“弦音,給世子看座。”老人再言道。

夏弦音将殷無疆扶到了一旁的木椅前,這才走到房間的角落,想要搬來一張木椅,但這時她的餘光忽然瞥見那角落中的神龛上供奉的牌位不知何時被倒放在了神龛上。夏弦音的眉頭微皺,在她的記憶裏,這道靈牌是殷無疆唯一在乎的東西。

自從跟在殷無疆身邊以來,每次來到這房間中,神龛上的香火從未斷絕,靈牌也都被擦拭得幹幹淨淨,顯然是被經常道理,殷無疆似乎也很喜歡與那靈牌對話,隻是說着些什麽,夏弦音卻從未聽清過。這般被倒放在這處的情形,夏弦音倒還是第一次得見。

她的眉頭一皺,但還是收起了将靈牌豎起的心思。

跟在殷無疆身邊這麽多年,夏弦音多多少少明白殷無疆的性子。這個老人看上去雖然老态龍鍾,但卻從不喜歡旁人自作聰明,他對夏弦音也好,天鑒司的其他人也罷,都素來隻要求他們去做,他讓他們去做的事情。

在殷無疆的面前,自作聰明從來沒有好下場。

到現在夏弦音也記得,她方才被老人從刑場上救出,跟在他身邊做事時,天鑒司的門下,有一位少司命,以爲殷無疆與夏家有舊,便想着借着這個機會讨好殷無疆。

于是便托了關系,取回當年夏家家主,夏阙那本應被懸于城門上的屍首。

夏弦音清楚的記得那天,那位少司命興沖沖的來到這殷無疆的府門前,讓手下人将裝殓好的夏阙屍首擡到殷無疆身前時,那一臉等着被誇贊的興奮神情。

也記得殷無疆是如何端坐在案台前,一邊給自己斟滿一杯茶水,一邊平靜的下令着去那人的少司命之職,然後命人将之押入大牢的。

之後,夏阙的屍首被送了回去,繼續懸在午門外,而那位自作聰明的少司命,在三日之後,便被以夏家同黨的名義,斬首午門外,屍體據說被送去了荒郊野嶺,遭野狗分食。

而跟在殷無疆身旁的夏弦音卻隻是靜靜的看着。

看着自己父親的屍體擺在自己的面前,她無法讓他入土爲安,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又被送了回去,繼續懸挂在午門之外。而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爲此掉過一滴眼淚,更沒有向殷無疆求過情。

殷無疆曾經問過夏弦音,爲什麽看着自己父親的屍首被送走,也能無動于衷。

那時才年僅十五歲的夏弦音,咬緊牙關,如此應道:“我爹謀反,辜負了陛下的信任,理應有此一劫,身爲罪臣之女,能得偷生已是萬幸,不敢奢求其他。”

而殷無疆面對女孩這樣的回答,注視了夏弦音良久,然後他蒼老的臉上浮出一抹并不多見,也并不好看的笑容。

“很好。”

“沒

有枉費我當初救你。”

“這樣的你,有資格在武陽城活下來。”

……

過往的畫面在夏弦音的腦海中閃過,讓那一瞬間有些猶豫的夏弦音徹底收斂起了扶起這靈牌的心思,她将木椅搬到了李丹青的跟前,整個過程目不斜視,就好似她根本不曾認識李丹青一般。

當然這并非夏弦音無情,她隻是害怕如當初那位少司命一般,自作聰明,反倒會害了李丹青。

“世子請坐吧。”而這時,已經在對側落座的老人朝着李丹青伸出了手,輕聲言道。

李丹青點了點頭,也在這時坐了下來,李世子此刻倒是沒了平日裏面對旁人時那副嚣張的模樣,反倒顯得有些拘謹,他的目光四處看了看,卻見不遠處的角落上,一位穿着黑色長衫的書生正坐在一坐小小的案台前,筆墨擺好,宣紙張開,安靜不語。

那是刀筆吏,負責記錄審核案件時的過程,然後呈于禦前。

看樣子真的是要審我?

李丹青在心底暗暗想到,臉色有些難看。夏弦音看着這副模樣的李丹青,雖然覺得有些不合時宜,但還是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心頭暗道:你李世子也有今天。

“世子知道今天請你來所謂何事嗎?”李丹青方才落座,殷無疆那平靜得近乎沒有生氣的聲音便忽的傳來。

這話出口,房門中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夏弦音的眉頭一皺,神情擔憂。李丹青似乎是感受到了夏弦音的緊張,在這時側頭朝着女孩遞去一道稍安勿躁的目光。

旋即李世子趕忙幹笑兩聲,看向正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水的老人,然後說道:“是不是陛下忙于公務,沒有時間接見我?故而讓大人代勞?”

“其實沒那個必要的,姬齊……啊不!是陛下的心意我領了,殷大人的年紀也不小了,雖然看上去還是身強力壯,但多休息才是正事,日後還要再活上個五十年,爲我武陽出謀劃策呢!”

“我家裏養的獵狗的爸爸的兄弟難産,我還要回去給他找郎中呢!這就不打擾大人了……”

李丹青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子,作勢就要離去。

這番舉動看得一旁的夏弦音腦仁發疼,本以爲李丹青有什麽脫身的妙招,原來是指望糊弄過去……

這裏可是武陽朝的天鑒司,要是靠着幾句漂亮話就可以脫身,那天鑒司也就沒了這些年震懾武陽朝的惡名了。

這家夥,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譜……

而與夏弦音所料無差的是,這邊李丹青方才站起身子,坐在木椅上的老人的衣袖輕輕一顫,一道黑影便在這時從他的袖口中湧出,落入地面,像是一灘黑色的墨水,以快得驚人的速度貼着地面爬行,轉瞬便來到了李丹青的身前。

那灘黑色事物在地上湧動,然後便在李丹青錯愕的目光下翻湧、膨脹,隻是眨眼光景,便化作了一道黑色的人影。

他就這樣站在李丹青的面前,雙目空洞無神,渾身流淌着漆黑的“墨汁”,并且不斷的從身上滴出那樣的墨汁。他的頭朝前靠了靠,來到了距離李丹青極近的地方,無神的眸子中,白色的瞳孔轉動,似乎在打量着李丹青。

一股陰冷氣息在這時撲面而來,李丹青頓覺頭皮發麻。

那黑影的注視在李世子看來就像是被惡鬼盯上了一般,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穿過他的膝蓋,越過他的胸腔,直抵他的發梢。

這他娘的是什麽手段!

怎麽本世子最近遇見的家夥,一個比一個邪乎!

李丹青在心底暗暗罵娘,但身子卻僵直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世子舟車勞頓,有些事記不得了,也很正常,不如坐下來讓老朽幫你回憶回憶。”殷無疆的聲音再次傳來。

那渾身滴着“墨汁”的黑影似乎是聽懂了老人的話,邁步走到李丹青的身後,将那木椅擡起,然後放到了李丹青的身前。

李丹青被這古怪的玩意吓得有些頭皮發麻,他在臉上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也好,也好。”

這樣說着,他也不敢多言,身子僵硬的便坐回了木椅上。

殷無疆盯着此番模樣的李丹青,嘴角似乎微微揚起,始終緊張的注視着殷無疆的夏弦音心頭一愣,暗覺古怪——至少在她的記憶裏,這還是跟着殷無疆這些年來,第一次看見老人的臉上浮出笑意。

但這樣的景象一閃即逝,待到夏弦音想要确認這份異樣的真實性時,老人的臉色又恢複了尋常,以至于夏弦音都不得不去懷疑,方才所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咕噜。

李丹青又咽下一口唾沫,他身後的黑影見他安然坐下,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墨汁”鑄就的身軀在那一刻猛然塌陷,又化作一灘附着在地上的黑影,與來時一般以快得驚人的速度隐沒入殷無疆的袖口。

殷無疆仿佛對此并無所感,隻是在這時伸手端起了一旁的茶杯慢悠悠的飲下一口。

大抵是年紀大了的緣故,他提杯很慢,舉杯也很慢,飲下茶水的吞咽更慢。

而這樣緩慢的過程,每一息對于李世子而言都是煎熬。

房門中蓦然沉默了下來,直到殷無疆飲盡杯中茶水。

“四海城。”然後他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夏弦音面露困惑之色,李丹青的臉色卻忽然一變。

“四海城?什麽四海城?”但好在李世子倒是頗爲在行這裝瘋賣傻之事。他很快便在自己的臉上堆起了這困惑之色,歪着頭如此問道。

“世子從陽山來到武陽的路上沒有經過四海城嗎?”殷無疆卻顯然不會被李丹青如此輕易的糊弄過去,語調依舊平靜的問道。

“陽山到武陽,萬裏之遙,路過的城池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本世子哪能每個記下?”李丹青倒是徹底融入了角色,在這時如此說道,話音一落,又眉頭一皺,聲音大了幾分:“不會是那城裏有什麽刁民告了禦狀誣陷本世子吧?”

“殷大人你是了解我的爲人的,本世子生性純良,可從來不會幹什麽欺男霸女,魚肉鄉裏的事情,更不會仗着自己立了大功,在沿途的城鎮作威作福!”

不知道四海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的夏弦音聽聞這話,不免心頭一提,暗覺李丹青這分明就是在掩耳盜鈴,暗道這家夥就差把做賊心虛幾個字眼寫在臉上了……

“看樣子我的提醒還不夠,那我再給世子提點一下。”殷無疆卻再言道。

“昭聖令。”

“袁蘭月。”

這兩個辭藻出口,李丹青的臉色微變,而站在一旁的夏弦音卻是瞳孔猛然放大。

昭聖令!

那可是整個武陽城最神秘的東西!

世人都知道他的存在,但見過的卻寥寥無幾,隻是知道身懷這樣令牌的人,一定肩負着關乎武陽朝興衰的大任。

李丹青怎麽能攪合到這樣的事情中去?

夏弦音在心頭暗暗想到,心底是又急又氣。

“哦!原來殷大人說的是這事啊。”李丹青卻在這時站起了身子,他在臉上堆起了一抹做作到了極緻的恍然之色。他一拍腦門,聲音陡然大了起來。

“四海城是吧?”

“你這麽一說,我就忽然記起來了。”

“确實去過這樣的地方,我在那裏還做了個夢,夢裏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讓我去找城主!我這不是害怕真有邪祟霍亂我武陽朝堂嗎?所以就去了一趟。那婆娘長得确實是胸大屁股翹,本世子有意與她暢聊人生,但她掏出昭聖令後,本世子可就沒有再與她糾纏半分了。”

李丹青一番浮誇的表演落幕,側頭看向殷無疆,臉上的神情有些緊張。

夏弦音倒是不明白李丹青到底在四海城捅了什麽簍子,隻是了解李丹青性子的她多少能看出李丹青有那麽幾分做賊心虛。

她同樣在這時有些擔憂的看向殷無疆,暗暗期望李丹青這番表演能博得殷無疆的信任。

二人的目光都在這時落在了殷無疆的身上,但殷無疆卻再次提起了一旁的茶壺。

斟茶、提杯、慢飲。

就像是在可以戲弄李丹青一般。

緊張的氣氛足足持續了數十息的時間,那老人這才放下茶杯,擡頭看向李丹青,渾濁的眸中閃過一道精芒。

“李世子的故事編得不錯,邏輯也算是經得起推敲。”

“但李世子有沒有想過,你的故事與鎮魔司收到的情報對不上呢?”

“袁蘭月消失前,曾向鎮魔司的大司命彙報過,你門下的那位弟子與此事的牽連,但你的故事裏絲毫沒有提及那個叫洛安安的姑娘。”

“你覺得朝廷會認爲是你忘了這事,還是心中有鬼,故意隐瞞呢?”

李丹青聞言頓時臉色一變,他從不曾知曉袁蘭月還與朝廷彙報過此事,當時他們離去時走得太急,又遭逢大變,故而忘卻将此事告知李丹青,如今卻成了李丹青這番說辭中的破綻。

房間中的氣氛在那一瞬間陡然緊張了起來,李丹青的身子緊繃,目光已經開始四處遊離,顯然是想要确定這周圍有沒有伏兵的存在,而自己又有沒有逃出升天的可能。

那殷無疆似乎并沒有感受到李丹青的異狀一般,繼續慢悠悠的言道:“這事事關重大不假,但如今西境大遼與武陽的戰事随時可能一觸即發,朝廷還需要仰仗着白狼軍的舊部抵禦強敵,世子的故事隻要能說得過去,鎮魔司就是真的想要殺了世子,陛下與龍象府那邊多少會想辦法暫時保住世子,畢竟就目前而言,活着的世子比死去的世子要有用很多。但若是世子連故事都編不好的話……”

“世子應該比我清楚,這武陽天下有多少人想要你死……”

“屆時,就是陛下恐怕也架不住這三府九司中的力谏,得給世子一個痛快了。”

李丹青聽聞這話額頭上已經冷汗直冒,目光也直直的盯着眼前這依然面色平靜的老人。

而就在李丹青心頭的警惕抵達極緻之時,老人卻忽然再言道。

“所以,再來一次吧。”

“這一次,我希望世子把故事說得滴水不漏。”

此言一落,一旁的刀筆吏似乎明白了老人的心意,将手中已經寫得滿滿當當幾張宣紙從案台上拿起,靈力一湧,那記錄了李丹青失言的宣紙便豁然燃燒成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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