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站在山坡上,低頭俯瞰紅魚城所在之處,天色方亮,紅魚城卻籠罩陰影之下。
北門方向黑壓壓的幽雲大軍将城門圍的水洩不通,而後方也有幽雲的大帳安置其後,封死退路。
這才短短一個多月的光景,青雲軍便第二次陷入了被圍困的境地,李丹青也不知道到底是青雲軍時運不濟,還是這幽雲人太過強悍。
當然至少這一次不能全怪甯煌戟統兵不利,崖頭鎮、紅魚城、藍河鎮,三點一線互爲犄角,這才拉起了能夠與幽雲人封分庭抗禮的防線,而随着紫刀衛的倒戈,這道拉起的防線也就土崩瓦解,幽雲人自然可以從藍河鎮穿過,繞道青雲軍後方,形成兩面夾擊之勢。
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果然是豬一樣的隊友!
李丹青看着眼前的情形,心頭不由得暗暗感歎道。
“咱們現在怎麽辦?要不要再用《白狼入陣曲》給前方傳遞軍情?”劉自在也意識到了眼前的情況不妙,在這時轉頭看向李丹青問道。
李丹青上一次利用《白狼入陣曲》想青雲軍傳遞軍令,同時通過疑兵讓青雲軍逃出生天,甚至還燒毀了幽雲的糧倉,這一番決策堪稱神來之筆,劉自在自然下意識的想着要故技重施。
李丹青聞言卻苦笑着搖了搖頭,他指了指山下的情形言道。
“紅魚城與當時的馬馱城内城不同,紅魚城的東西兩側都是山脈密林,能夠出城的方向隻有南北兩側,與馬馱城的四通八達截然不同,無論我們怎麽騷擾,幽雲的主力隻要守住南北兩處的出口,青雲軍就沒有半點突圍的可能。更何況,那龍拓閻牙也絕非愚笨之輩,同樣的辦法想要梅開二度,在他的身上可沒有那麽容易。”
聽聞此言的衆人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臉色都有些難看。
“那咱們該如何救援。”一旁的青竹出言問道。
這話出口,尉遲婉洛安安等人也紛紛神情緊張的盯着李丹青。洛城與尉遲尚尚且也都在紅魚城中,李丹青能不能又辦法救出青雲軍,對于她們而言至關重要。
李丹青自然感受到了這一點,他正要說些什麽,可就在這時,青竹忽然指向不遠處的山腳,大聲言道:“好像有人來了。”
衆人一愣,紛紛低頭看去,隻見山坡下,幽雲的大營中,十餘騎甲士忽然從大營中中湧出,朝着此處縱馬而來。
見到此景衆人都心生警惕,前方的青竹等人更是下意識的握緊了各自的刀劍。
“别這幅如臨大敵的架勢,他們才來幾個人,還能吃了我們不成?”李丹青卻在這時言道。
聽到這話的衆人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些許,但看着那群來者的目光依然警惕萬分。
很快那群甲士就帶着戰馬來到了李丹青等人的跟前,爲首之人赫然便是之前在冬青院與李丹青等人有過交手的那位苻堅王族的弟子——冉裘!
“李世子,陽山一别,風采依舊啊。”冉裘對于周圍衆人投遞來了的充斥着敵意的目光視而不見,直直的李丹青拱了拱手,如此言道。
“算不上風采依舊,隻能說是日漸俊俏,已近神人。”李丹青對于冉裘的客套話坦然受之。
冉裘一愣,大抵也想不到這李丹青能厚顔無恥到這般地步,他讪讪一笑又言道:“李世子倒是風趣,我家王上早就猜到世子會登門拜訪,早就在營中設下了酒宴,還請世子賞臉,去營中一聚。”
這話出口,李丹青身旁的衆人臉色驟變,青竹更是第一時間走到了李丹青的身前,冷眸看着冉裘道:“宴無好宴,還是讓你們自家人享受去吧!”
“兩軍交戰尚且不斬來使,我王上誠心邀請,隻是單純的與世子叙舊,暢聊風月,無關國事,諸位大可放心,我幽雲做不出這麽下作的事情。
”冉裘笑着說道,神情冷靜,說罷又上下打量了李丹青一眼,又言道:“但若是世子殿下膽怯,不敢前去,那也就罷了,畢竟武陽人确實比不得我幽雲骁勇,隻能算是王上看錯了人。”
冉裘的激将法算不得精妙,但聽聞此話的李丹青卻道:“這白吃的筵席本世子可沒有錯過的可能,但有些話我得糾正糾正冉兄。”
見李丹青應下此事,冉裘喜出望外,他臉上不動聲色的言道:“世子請講,在下洗耳恭聽。”
李丹青在這時伸出了兩根手指,晃蕩在冉裘的眼前:“這一,冉兄腳下的這塊地,姓武,不姓幽。”
“不是我登門造訪!而是你們不請自來!”
“這二,你們幽雲人是否骁勇,我李丹青不知道,但你家那位王上,能在我大風院一待就是三十年,吃喝拉撒全是我陽山所出,最後卻幹出了欺師滅祖的勾當,論起下作,我武陽天下億兆生靈加在一起,也不及你家王上萬分之一!”
“你!”這番話一出口,冉裘的臉色難看,他身後跟來的十餘位甲士更是怒目瞪着李丹青,做勢就要出手。
而李丹青身旁青竹等人,則也不甘示弱,紛紛在這時也掏出了刀劍,雙方之間,一時間是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
“好了,我的話說完了,諸位可以帶路了,我倒是挺期待,那位龍拓閻牙,還能再做出些什麽下作的事情,來讓本世子漲漲見識,畢竟這世上,這樣的妙人可不多見。”李丹青卻在這時出言,攔住了自己一方的衆人。
冉裘見狀也伸出手,阻攔了身旁的衆人,他深深的看了李丹青一眼:“王上說李世子這個人很有趣,我起初不信,但現在看來王上看人确實很準。”
“既如此,那就請吧。”
說着他又看了一眼李丹青身後的衆人,低語道:“對了,我幽雲地處貧瘠,設下的宴席隻夠李世子一人享用,諸位就請在此安心等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