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究一個向死而生,一往無前。”
“想要修得此法,每每出刀都得以悍不畏死姿态施展刀法。”
“心境意境缺一不可。”
“所以,秦家這些年來一直在暗中挑選各地的死囚許以重諾,讓其修行者紫雲刀氣。”
“一旦稍有懈怠,死囚便會立即被送往刑場,故而修得此法之人都是舍得性命的亡命之徒……也正是如此,他們被稱爲紫雲刀囚!”
薛雲看着在自己與李丹青面前一字排開的持刀人,嘴裏調笑道:“李世子要不要先回避一會,這些家夥可不好對付,你要是死了,大風院那麽多弟子,我可照顧不過來啊。”
李丹青握緊手中的朝歌劍,聳了聳肩膀:“别做你的春秋大夢了,就本世子這幅模樣,怎麽看都不會是能死在這些小喽啰手上的樣子……”
李丹青面不紅心不跳的吹噓着,但話音未落,眼前的紫雲刀囚便猛然欺身上前,十餘位紫雲刀囚,其中七人殺向李丹青,五人攻向薛雲。
你大爺的!
爲什麽這麽多人來和本世子較勁!難不成就因爲我長得比姓薛的好看?
李丹青見狀,心頭不由得氣急敗壞的怒罵道。
隻是可惜殺來刀囚們并無一人會去在乎李世子心中的忿忿不平。
當下,其中一位刀囚手中的大刀便在這時以力劈華山之勢,朝着李丹青的面門轟來!
那刀身之上裹挾着的刀意以及滾滾的殺機,讓李丹青不敢托大,也收起了心頭的腹诽,趕忙提起手中的朝歌劍,橫于自己的頭頂,直面轟來的刀鋒。
铛!
一聲悶響蕩開。
李丹青的身形一矮,竟然在這刀劍硬撼的過程中隐隐落了下風。
這還是李丹青在那烈陽神梯上修成所謂的絕地神軀後遭遇到的頭一遭事情,但他還來不及去感歎,兩側邊傳來一陣哐當的脆響。
卻是剩餘的六位紫雲刀囚分作兩隊,沉着李丹青被身前之人拖住步伐的檔口,他們遊弋到了李丹青的兩側。
李丹青心生警覺,雙臂猛然發力,體内氣血之力翻湧,生生的将眼前之人震開。
但雖然他的反應已經極快,但紫雲刀囚們的攻勢卻也同樣快得驚人,那人方才被他逼退,已經來到他兩側的紫雲刀囚們卻猛然殺到了他的跟前,六柄裹挾着巨大威能的刀刃從六個不同的方向朝着李丹青揮砍而來。
李丹青的眉頭一皺,手中的朝歌劍一顫,大河刀意奔湧而出,他的眸中閃過一道神光。
黑水刀法第四式——滄海橫流!
随着刀意湧動,李丹青手中的朝歌劍在那時仿佛與他融爲了一體。
橫劍、劈劍、挑劍三式在一瞬間被他從手中揮出,劍式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雖是三招,卻又像是一招,隻在一瞬間便将之完成。
幾道脆響蕩開,李丹青與那些紫雲刀囚幾乎在同一時間拉開了身形,紫雲刀囚們看向李丹青的目光頓時變得有了些許詫異
。
李丹青陰沉着臉色,嘴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大河刀意确實玄妙,依靠着這道刀意的存在,李丹青可以将自己出刀的速度在短時間内拉伸道極緻,這才在電光火石間将這些殺來的紫雲刀囚襲來的刀鋒抵擋。
但……
李世子可素來不是什麽天才妖孽,在修行之道上的天賦當然不算差,但距離出衆卻也差之良多,事實上劉言真對于自家黑水刀法的造詣與理解都遠在李丹青之上。
之所以李丹青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領悟到劉言真花了十年都還未有掌握的大河刀意,原因無他——李世子是實打實的在大打腫臉沖胖子!
實際上哪怕是到了今日,李丹青依然未有掌握大河刀意。
他之所以能夠施展出大河刀意,歸根結底隻是因爲當初周珏在赴死之前,在他的體内留下了一抹天象劍意。
武陽天下,關于前朝的一切早已被淹沒得差不多了,李丹青也是在姬師妃的口中勉強得知,這天象劍意乃是周珏的成名絕技,此法的強悍在于變化多端,以萬物皆可爲劍,易可以劍化爲萬物。
李丹青當初在黑水之上觀摩了一番劉自在施展的黑水刀法後,體内的那縷天象劍意,便有所異動,李丹青嘗試着催動天象劍意,于是乎這天象劍意便當真爲他模拟出了大河刀意……
所以說,直到今日,李丹青所催動的大河刀意,都不過是照貓畫虎下的仿制品,隻是索性天象劍意的拓本手段極爲高明,幾乎已經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所以哪怕是黑水刀法的創始人劉自在也未有看出半點的端倪。
但這樣的辦法取巧不假,可其中的麻煩之處确也不少。
這天象劍意本就極爲高深,李丹青根本無法動用,而利用天象劍意模拟大河刀意,更像是拿着神兵寶劍卻拔不出劍鞘,隻能和着劍鞘,将之當做棍棒揮舞一般的權宜之計。
這樣的做法吃力不讨好,李丹青隻是催動了數息不到的時間便覺内息混亂,體内的氣血翻湧。
他喘着粗氣站在原地,想要平複下内息,但那七位紫雲刀囚卻根本不給他半點喘息的機會,轉瞬便又朝着他殺了過來。
這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李世子見狀嘴裏暗罵一句:你們大爺的。
卻不得不再次運集起體内的力量,提劍作戰。
之前李丹青所面臨的對手,哪怕是那位修爲高深的央馗,他也隻是在關鍵時刻動用了大河刀意,便一擊制敵,可現在這七位紫雲刀囚修爲壓過李丹青一籌不說,彼此之間的配合還極爲默契,李丹青不得不随時催動着大河刀意,方才能勉強應付,讓自己不至于轉瞬落敗,但若說想要扭轉敗局,卻似乎并無半點可能。
李丹青倒也不是沒有想過辦法,他幾次試圖利用以傷換傷的打法,以求傷其十指不如短其一指。
但這些紫雲刀囚就如薛雲所言的那般,悍不畏死,李丹青的幾次出招,接招之人并無半點退意,而這紫雲刀意似乎在力道上的加持遠勝過黑水刀法,李丹青雖然也曾傷到過對方幾次,但畢竟對方人多勢衆,幾番下來,反倒是在這
樣的對拼中,被對方遊弋在一旁的刀囚與紫刀衛們尋到機會,在李丹青的身上留下了更重的傷勢。
意識到這樣打下去,能不能斷其一指尚不好說,自己恐怕就得先交代到這裏的李丹青不得不轉攻爲守。
而反觀另一邊的薛雲,手中的蒼龍槍上下翻飛,氣勢十足,不至于落到李丹青這般狼狽的地步,可同樣沒有尋到半點獲勝的契機,而随着越來越多的紫刀衛在這時朝着他們湧來,爲紫雲刀囚們掠陣,李丹青與薛雲的狀況便愈發的危機。
紫雲刀囚又在這時發動了一輪攻勢,已經鏖戰了一刻鍾的光景,一息不停的催動着大河刀意的李丹青漸漸力有不逮。
滄海橫流的意境再次迸發,數劍揮出的李丹青将襲來的刀鋒逼退,可腳下卻一個趔趄,身形不穩,一旁虎視眈眈的紫刀衛甲士見狀一擁而上,刀鋒朝着李丹青的後背斬來,李丹青臉色大變,可卻無力回防。
就在這時,一柄銀色的長槍劃破夜色,橫在了李丹青與那些甲士殺來的刀鋒之間。
長槍一挑,将數道刀刃擊退。
薛雲的身子在這時來到了李丹青的身側,扶住了李丹青的肩膀,言道。
“我說!打不過就快點跑,别在這裏拖我的後腿!”
穩住身形的李丹青瞪了一眼薛雲,一把将他的手拍開:“靠這麽近幹什麽!還想給劉言真的小說增加素材嗎?!”
薛雲聞言一愣,但還不待他回過神來,李丹青卻又沉聲說道:“但話又說回來,今日我要是真的死在了這裏,你可要記得幫我照顧好這些弟子……”
“但記住了!隻是照顧!不準動歪心思!”
薛雲又是一愣,這還是他與李丹青認識一來,第一次聽到這家夥用這樣的語氣與他說話。
以往無論是怎樣的麻煩,這個家夥似乎都能從容應對,最出格的也無非罵上幾句髒話,這般托付後事的語氣,卻着實讓他出乎預料。
他擡頭看向眼前的場景,紫雲刀囚殺機冷冽的在他們身前擺開架勢,而城門方向大風院的衆人似乎也陷入了苦戰,他似乎有些明白李丹青的悲觀到底從何而來了。
他咬了咬牙,握緊手中的蒼龍槍罵道:“做你的春秋大夢,你若是死了,我轉頭就回我的囚龍山。做我的聖山弟子去!”
“看樣子你這聖山弟子也隻是個銀槍蠟頭,既然你靠不住,那本世子還得自己想辦法活下去。”李丹青忽然笑道。
“你有辦法了?”聽聞這話的薛雲眼前一亮,看向李丹青問道。
“辦法說不上,但或許可以試一試。”李丹青這般言道雙手握緊了手中的劍。
随即一股氣機從他的劍身上溢出,薛雲感受到了那股氣機,他的眉頭一挑,不免低聲驚呼道:“紫雲刀意!”
“這群家夥既然喜歡拼命,那咱們就和他拼個你死我活!我來沖陣,你可跟緊了,别拖本世子的後腿!”李丹青這般言道,手中朝歌劍高舉,直直的朝着紫雲刀囚們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