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跟着我這是什麽意思,信不過黃仇将軍?”
應水城外,李丹青神色嚴肅的看着青竹一行人,一本正經的說道。
黃仇的到來打破了大風城的甯靜,而那枚一直懸在衆人心頭劍也在這時落下。
他們何嘗不是一直擔憂着關于陽山覆滅,朝廷罪責之事。種種迹象都表明,郢離與秦承古都打算将這件事情推到李丹青的身上。
隻是這件事的後果太過嚴重,牽扯也甚大,哪怕是大風院中家族在這應水郡内最有權柄,可以與秦承古分庭抗禮的甯煌戟,在這件事情上能夠做到的也是少之又少,衆人不願提及。
但該來的總是會來,她們幫不上忙,卻也不願意李丹青獨自一人承擔,故而便随着李丹青一同來到了這應水城。
而面對李丹青這惺惺作态的訓斥,衆人自然選擇視而不見。
倒是一旁的黃仇冷笑一聲:“李世子就不要在那裏拍馬屁了!三府九司會審,這般陣仗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遇見的。李世子想活命,黃仇可幫不上什麽忙。”
說罷這話,黃仇看向李丹青身後的弟子,目光在青竹等人姣好的面容上一一掃過,眸中露出了貪婪之色。
“不過李院長要是不放心你這些弟子的話,倒是可以把他們托付給在下,我保證讓她們日後過得日日欲仙欲死!”
這話出口,他身後的甲士們紛紛面露得意且猥瑣的笑意。
而大風院的衆人卻是面色一寒。
“咋就幫不上忙了?”但李丹青卻絲毫不在意對方言語中的無禮,他這樣說着,眨了眨眼睛,神情熟絡的靠了過去,一隻手直接搭在了對方的肩膀。
此刻衆人已經走入了應水城,相比于那宛如人間煉獄,民不聊生的陽山五城,眼前的應水城依然熱鬧不凡,似乎絲毫沒有受到陽山覆滅的影響。
當然若是有心的話,朝着那些偏僻的小巷看看,倒是有的是蓬頭垢面,衣衫褴褛的災民躲在角落中。
三府九司的到來,固然是爲了審訊李丹青,但對于秦承古而言,正撫恤災民的事情做得如何,同樣也是考驗。
李丹青用大腳趾都能想到,秦承古無非就是讓這些災民躲到了角落,營造出一幅盛世太平的假象。這樣的手段李丹青早就屢見不鮮,也不覺奇怪。
黃仇哪裏想得到,分明已經大禍臨頭的李丹青還有心思與他拉拉扯扯。
他皺起了
眉頭,不悅道:“李世子高估在下了,我可沒有這本事!”
“你有啊!”李丹青卻根本不理會黃仇的不悅,一隻手牢牢的抓在他的肩膀上,一幅與黃仇交情不淺的架勢。
“你可以幫我作證的話,不僅是黃将軍你,你手下那數千名紫刀衛也可以幫在下作證,這樣一來三府九司的大人們就能明辨是非,知道在下是無辜的了。”
聽到這話的黃仇面色古怪,他側頭看了李丹青一眼,見對方一臉的一本正經,一時間也分不清眼前這位世子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他冷笑道:“李世子是被下破膽子了吧?黃某人與你非親非故,如何能爲你作證?癡人說夢,想來也不過如此吧?”
這番嘲弄之言落入李丹青的耳中李丹青的臉色驟變,他扯着嗓子大聲言道:“不是吧!黃将軍!”
“咱們當初可是說好了!我大風城赈災的米糧每日你分去一大半,然後你就幫我在三府九司的大人面前美言幾句!怎麽到了臨了,你就反悔了呢?那白花花的米糧可就是白花花的銀子啊!日日送到你的府中,吃幹抹淨了,你就不認人了?”
李丹青的聲音很大,讓周圍那些本就好奇李丹青到來的百姓聽得真真切切。再配上他臉上那錯愕的神情,自然是衆人也聽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一時間周圍的百姓臉上紛紛露出了恍然之色。
這黃仇的府邸就在應水城中,城中的百姓日日見運糧的馬車滿載着米糧從應水城出發,到了夜裏又帶着大半車回到黃仇的府邸。
城中的百姓還奇怪這應水郡赈災的米糧每日都有剩餘,怎麽來這應水城中乞讨的難民卻一日多過一日,此刻想來才知道原來是這黃仇與李丹青勾結在了一起……
一時間百姓們看向黃仇的目光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
黃仇自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的臉色驟變,放在平日李丹青如何污蔑造謠,他決計不會放在心上。
但此刻卻是不同。
三府九司負責會審的大人都在郡守府中等着,此番雖然各方都把陽山覆滅的證據直指李丹青,但此事要是牽連下來,一座聖山覆滅,足以讓與之有些許牽連之人都落下一個株連九族的下場。
李丹青這招禍水東引,自己不見得能夠脫身,但卻讓黃仇的日子可能會不好過。
但凡三府九司的人稍稍調查一番,就會知道他克扣了米糧,再加上李丹青的這番話,稍有不慎,便足以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這裏的黃仇臉色難
看,一把将李丹青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給掙脫了下來。
“你胡說些什麽!”黃仇大聲質問道,臉色通紅,神情有恙。
李丹青卻在這時收斂起了臉色誇張的怒色,他低着頭湊到了黃仇的耳畔,輕聲道:“黃将軍。”
“李丹青這次能不能活下來,我不知道。”
“但李丹青若是狠了心想要攀咬個誰陪葬,絕對不是難事。”
“所以,放幹淨你的嘴,不然……”
“咱們黃泉路上可得作伴了。”
李丹青的聲音很輕,但話語中所透露出來的決意卻讓黃仇這個經曆過大風大浪之人心頭一寒,他看向面帶笑意的李丹青,卻莫名的覺得眼前這張嬉笑的臉,出人預料的可怕。
他收斂起了方才得色,低下了頭,小聲道:“在下……在下知道了。”
“那就帶路吧。”李丹青不置可否,隻是這般說道。
見識過李丹青那“下三濫”卻又有效至極的手段之後的黃仇,絲毫沒有了來的路上的趾高氣揚,在那時耷拉着腦袋,在前方引路。
大風院的衆人見李丹青這三言兩語間就把來的路上趾高氣揚的黃仇收拾得如此服服帖帖,心頭也不免啧啧稱奇。
不過心底還是擔憂着待會到了郡守府後,李丹青的困境。
衆人就這樣沉默着走在應水城的街道上,周遭的百姓也大抵猜到了李丹青的身份,圍着衆人一路上指指點點。
而就在他們來到一處街道上時,一旁的一處高大的府門卻忽然傳來一聲悶響。
那府門猛然被人轟開,兩扇巨大的門闆飛出,兩道身影從那處竄出,身後一大群拿着刀劍的壯漢緊随其後,将沖出的二人團團圍住。
然後一位男子帶着一位面露冷笑的婦人從府門中緩緩走來。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崽子就隻會打洞。”
“上梁不正下梁歪,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在大風院學到了什麽本事,趕在我秦芸的面前撒野!”
“去!給我把這賤人扒光了衣服遊街示衆,小的直接綁了,送到秦居賢老爺的府中!”
那婦人一臉惡毒的說道,一群壯漢便在這時朝着人群中的二人圍攏過去。
而就站在這場變故的正前方的大風院衆人你看我我看你,神情古怪。
“愣着幹什麽,給我把那賤婦的嘴撕下來啊!”但還不待他們回過神來,一旁的李世子已經撸起了袖子,大聲的朝着他們叫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