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脆響,那晶石猛然爆開,無數細小的紅色光點在那時四散,金色的光暈籠罩了整個昊陽頂,所有人都在那時仿佛置身于星海之中一般,那美妙景象是在場衆人都從未見過的事物。
天地萬物都在那一瞬間啞然失色。
唯有眼前的壯麗星河,璀璨奪目。
但美麗往往一閃即逝,在一瞬間的失神之後,那些爆開的光點就像是燃盡的燭火一般,歸于寂滅。昊陽頂上的場景再次映入眼簾,所有人也都在這時回過了神來。
“少主!”而最先反應過來卻不是那修爲高深的龍拓閻牙,反倒是方才從一旁殺出的青竹。
接住了聖山基石的李丹青,在聖山基石爆開的強大力量下,身子被掀飛在地,整個人癱倒在地上,雙目緊閉,不知生死。
青竹快步來到了李丹青的面前,将他倒地的身子扶起,嘴裏焦急的喚道:“少主!少主!?”
但昏死過去的李丹青卻是雙眸緊閉,并沒有半點回應青竹的可能。
轟隆!
而随着聖山基石的毀去,僅剩的半顆隐匿在昊陽壁中的聖山基石,顯然無法承受維系整座聖山的力量,昊陽壁開始顫抖,而這樣的顫抖很快便從這昊陽壁本身蔓延到了整個山體。
不斷有石塊從山體上脫落,黃沙漫步,飛石如蝗。
山腰下的飛鳥驚起,走獸亂竄。而山巅上的衆人卻是身形搖晃,已然有些站不住身子。
“原來還藏着一個後手,可惜我沒有世子知道的那些所謂的反派的壞習慣,聖基入手的那一刻,它就已經被我捏碎了。”龍拓閻牙也在這時從那絢麗的情景中回過了神來,他冷笑着言道。
但此刻的青竹卻無心理會對方的嘲弄,她隻是不斷的呼喚着李丹青的姓名,想要将對方喚醒。
“該結束了。”龍拓閻牙看着眼前的情形,忽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他這樣說道,一隻手朝着李丹青伸出,一股靈力彙聚在他的掌心。
那超越神河境的威壓蕩開,在那股力量下,李丹青也好,青竹也罷,都注定毫無生機可言。
可就在眼看着那股靈力就要從龍拓閻牙的手中脫體而出時,龍拓閻牙的身形卻忽然一滞,僵在了原地。
一旁的白素水注意到了龍拓閻牙的古怪,她皺了皺眉頭,此刻山體的顫抖愈發的明顯,昊陽壁上金光大作,俨然是裏面的聖山基石要徹底破碎的前兆,這股力量極爲浩大,她并不認爲他們能在這股力量下幸存。更何況一座聖山湮滅,必定驚動武陽高層,很快便會有武君到來,那時他們能否脫困便是未知之數了
!
想到這裏的白素水看向一旁的龍拓閻牙,言道:“殿主,動手吧!拖久了恐有變數!”
龍拓閻牙聞言卻神情古怪,他看向白素水言道:“那家夥在攔着我。”
“嗯?”聽聞此言的白素水眉頭一皺,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王絕通?殿主不是早就壓制到他了嗎?”
“困獸猶鬥,他想用最後的力量保住眼前這家夥。”龍拓閻牙寒聲低語道。
“那就讓我來動手!此子狡詐多端,留下日後必成後患!”白素水低語道,說着一隻手也在這時伸出,就要對着李丹青與青竹出手,可還未待她彙集出靈力,他身旁的龍拓閻牙卻身形一閃攔在了她的跟前。
“放……放了……他!”一段艱難的聲音從龍拓閻牙的嘴裏吐出。
白素水一愣,頓時反應過來,說話之人并非她的殿主龍拓閻牙,而是那位本應已經魂飛魄散的王絕通!
“混蛋!你以爲他就能改變什麽嗎?陽山已經沒了!”龍拓閻牙怒聲道。
這聲音方落,又一道聲音從他嘴裏響起:“那我們就一起死在在這裏!”
龍拓閻牙聞言側頭看了一眼一旁的昊陽壁,那昊陽壁中溢出的金光愈發的璀璨,陣陣灼熱的烈陽之力不斷湧出,聖山的基石要爆開了。
正如龍拓閻牙所言,聖山基石中包含着星辰之力的精粹,那是世間最美麗的奇迹,而理所當然的,奇迹死亡時所綻放出來的餘晖,也會是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
它會吞噬一切,包括龍拓閻牙。
“你覺得他會是你們陽山遺留的星火!?”
“但他根本活不過今日!”
龍拓閻牙怒聲咒罵道,他的面色潮紅,少見的失态。
并非因爲無法殺死李丹青,事實正如他所言,一旦昊陽壁中聖山晶石爆開,陽山坍塌,就是他也難以幸免,李丹青又如何可能活下來?
他的憤怒隻是因爲,他被一個他眼中的傀儡挾持……
“離開,或者死!”笃定的聲音從他的嘴裏吐出,沒有半點回旋的餘地。
龍拓閻牙的臉色一陣陰晴變化,但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屈從。
“好!我答應你!”他這樣言道。
那是來自靈魂的契約,他若是違背,等待着他的下場将會極爲悲慘。
而随着他此言一落,他感覺某種東西在他的體内散去,那是王絕通的最後的意志。
他心頭不甘的看了一眼被青竹死死抱在懷裏的李丹青,然後轉頭看向白素水等人,言道:“走!”
此
言一出,一道黑色氣息從他周身蕩開,将衆人包裹其中,下一刻,衆人的身影便徹底消失在了這昊陽頂上。
……
青竹并不關心旁人的去留,她還是抱着李丹青的身子,看着那張像是陷入熟睡的臉。
“少主……”
“少主……”
她喃喃自語道。
身旁的昊陽壁金色的光芒從中溢出,在那一瞬間抵達了極緻,金光漫開,将青竹與李丹青吞,也将整個昊陽頂淹沒。
天色驟暗,從白晝到極夜,隻是一刹那的光景。
星光在穹頂亮起,一顆火紅色的星辰光芒閃爍,像是在俯瞰人間,又像是在于被它照耀了億萬年的世界道别。
砰。
但随着一聲輕響,那最後的半顆聖山基石碎了……
……
武陽城,天鑒司。
一身白袍的老人正坐在那白晶石下與己對弈。
這盤棋他已經下了足足七日,白子尾大不掉,以成大龍之相,黑子步步圍殺,欲行屠龍之事。
老人手握白子,見黑子殺陣已起,手中白子懸于棋盤之上,遲遲未落。
忽然,頭頂從晶石上射下的光芒猛然暗去,老人眉頭一皺擡頭看向穹頂。
卻見白晝之下,夜色密布,而北方一顆星辰猛然亮起,周身金光璀璨,但下一刻那金光忽然朝着赤色漸變,隻是眨眼光景,便已近血色。
晝起夜色,孤星如血……
老人一愣,嘴裏呢喃着這樣一句箴言。
下一刻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手中的白子豁然墜落于棋盤之上,數子濺起,大龍之相頓時破開,白子反成殺陣,圍堵黑子。
但老人此刻卻無心關心棋局,他少見的有些慌亂的站起身子,動作頗大,将那棋盤打翻,精妙的棋局也瞬息被破壞。
他站起身子看向房門,于那時大吼道。
“快!”
“取我天鑒印,召三府九司司命府主入宮面聖!”
門外侍從之人聞言一愣,他可記得真切上一次武陽朝讓三府九司府主司命共議之事,還是十餘年前藩王作亂之時,他不敢忤逆殷無疆的意思,卻也不得不問道:“三府九司的各位大人,各司其職,都有公務在身,屬下當以何緣由請他們到場?”
起身的老人微微一頓,長歎一口氣,然後用一種低沉到了極緻的聲音幽幽言道。
“陽星寂滅,幽雲禍起。”
“北境罹難,武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