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臉色也确實難看,他們同樣也感受到了苻堅部族此次派出的人手的強大。加上這張囚手下的幾位弟子出工不出力,大風院的局勢确實幾位艱難。
此刻躍上擂台的周鏡水正在與那位苻堅部族的蠻屯大戰,雖說周鏡水奮力施爲,但二人之間的修爲明顯有着差距,周鏡水處處落于下風,落敗似乎也隻是遲早的事情。
“張山主早就提醒過李丹青,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有些東西實力不夠,攬入懷中遲早也是給旁人做嫁衣,隻可惜李丹青聽不進去,這陽山此戰丢失足足二十位星輝之門的名額。李丹青難辭其咎,之後該怎麽處置,我想張山主心中應該清楚,你們二位也應該明白,到時候若是再如今日這胡言亂語,可就别怪我郢離不講情面了。”而這時,一旁坐着的郢離也寒聲言道。
這話出口,楊通與趙權二人的臉色愈發的難看。
趙權咬着牙言道:“郢公子地位崇高,我等敬重,但陽山的事是不是還輪不到郢公子越俎代庖呢?”
郢離側頭看向趙權,笑道:“越俎代庖?趙院長言重了!陽山是武陽的聖山,不是你趙權的,李丹青身爲大風院院長,理應督促門下弟子勤奮修行,但他卻懈怠堕懶,緻使陽山在此戰失利!我郢離難道就不能建議張山主追究李丹青妄爲人師之責嗎?”
“是嗎?我怎麽覺得比起冬青院的弟子,大風院的弟子們才能被稱作對手呢?”而就在這時一個清嫩的聲音忽然從一旁傳來。
衆人聞言一愣,而被激怒的郢離更是面露兇戾之相,看向那聲音傳來的方面,眉宇間可謂是煞氣湧動。
但下一刻,郢離一愣,臉上的戾氣頓時散去。
那來者不是旁人,赫然便是剛剛驚豔衆人的苻堅王女——冉櫻。
少女面色平靜的走到了慕容聽風的跟前,慕容聽風趕忙對其行禮,想要站起身子,将自己的位置讓給對方,但少女卻伸出手止住了對方的動作。
“之前郢離不知冉姑娘身份,多有怠慢,還請姑娘恕罪!來人,還不給姑娘搬一張軟塌來!”郢離卻在這時站起身子,滿目笑意的言道。
他的神情熱絡,臉上的笑容和煦,與之前那般陰桀模樣判若兩人。
這倒不是郢離見色起意,事實上到了他這般地位之人,這世上的絕色他見過不少,把玩到的手也不再少數。讓他真正在意的是冉櫻身爲苻堅王女的身份,以及那把苻堅王族的聖器——熾血蓮花。
武陽四族于此之前并無封地也無聖山。
但自從青、夏二族被滅,徐家也日漸衰敗後,郢家獨大,而陛下對于郢相君也甚是器重,時不時的便透露出要給予郢家聖山與封地的意思。
這讓張囚坐上陽山山主的聖旨發出,郢家掌握陽山便已經成了武陽朝的共識。
加上朝廷對坐鎮應水郡三代的秦家早生間隙,應水郡這坐擁重兵之地,郢家也有些自己的想法。
應水郡與苻堅王族比鄰,若是能搭上苻堅王女這根線,日後郢家若是真有所想法,很多事情也會方便很多,正是因爲抱着這樣的念頭,在知曉冉櫻的身份後,郢離方才會表現得如此殷勤。
“冉櫻隻是冉櫻,王女隻是我諸多身份中的一個,遠不是全部。”
“之前冉櫻該有如何的待遇,便有如何的待遇,若是因爲王女的身份,而讓郢公子高看一眼,我想郢公子大可不必,冉櫻也不需要。”冉櫻面對郢離的示好卻隻是淡淡的言道,語氣平靜,甚至目光都至始至終未有在郢離的身上駐足半刻。
她站在慕容聽風的身側,目光卻落在遠處的大風院衆人身上,在他們身上一一掃過,忽然她的眼前一亮,像是發現了什麽,快步朝着那處走去,整個過程中依然沒有去看郢離半眼,就好像郢離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一般。
郢離臉上的笑容在那一瞬間凝固,他咬了咬牙,看着離去的冉櫻面色陰沉。
……
周鏡水的武器的奇葩程度,大抵可以排進李丹青心中的三甲之位。
那是一個盾牌。
一個直徑超過五尺的巨大盾牌,盾牌的表面鑲嵌得有八塊巨大的黑色金屬,将盾牌分爲八分,每塊金屬的邊緣都伸出一道奮力的尖刺,看上去倒是賣相十足。
隻是李丹青想不明白,周鏡水這麽一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姑娘,怎麽就弄出一個這般兇神惡煞的玩意……
但此刻,李丹青卻隻想給周鏡水這奇思妙想鼓掌!
手持巨盾的周鏡水雖然難以在那蠻屯的手上讨到好處,但依仗着這巨盾,蠻屯一時間也無法将周鏡水擊敗。
蠻屯又是一刀揮出,刀鋒勢大力沉,帶着陣陣破空之音。
與離塵境分爲三境一般,星羅境同樣也分爲三境——靈觀、星河、宿命三境。
蠻屯雖然隻是第一境靈觀境初期的武者,但與身在盤虬境的周鏡水相比,相差的卻是一個大境界。
二者之間有着本質的區别。
這揮出的一刀一種不僅裹挾着巨大的力道,還附着着強大的靈力。
但面對這一刀,周鏡水的眉頭一沉,并無慌亂之意,隻見她握緊了手中的盾牌,将盾牌外的利齒重重的砸入擂台的地面之中,穩固住盾牌,一手抓着盾牌,一手将其抵住。
轟!
一聲悶響,蠻屯的大刀重重的轟擊在了周鏡水的獵牙盾上。
獵牙盾劇烈的顫抖,周鏡水的臉色也随即發白。
哪怕是憑着盾牌擋下了這一刀,但從盾牌傳來的力道依然震得周鏡水雙臂發麻。
久攻不下的蠻屯顯然也有些窩火,明明眼前這個看上去身材嬌小的少女修爲遠不及他,可就憑着一個不知道是由何材質鑄成的盾牌,硬生生的與他鏖戰了足足半個時辰,他的進攻不是被少女靈活的身法躲掉,就
是被對方的大盾抵擋。
他不想再繼續下去這無意義的纏鬥,在那時爆喝一聲,大刀再次揮出,刀鋒上的威勢又強出幾分。
轟!
又是一聲悶響,大刀再次落在了獵牙盾上。
獵牙盾下方紮入地面的尖刺在地面上滑動,将石闆鑄成的擂台拉開一道豁口,巨盾後移,周鏡水的臉色也愈發的蒼白。
但她依然咬着牙,用身子抵着盾牌,強撐着自己不被對方擊倒。
隻是這樣的堅持在衆人看來卻似乎沒有什麽意義……
李丹青等人的眉頭緊皺,王小小也握緊了拳頭,他恨不得現在就掏出他的大鐵鏟,上前跟那苻堅的蠻子拼個你死我活。
“爹!俺也想上去幫忙!”他看向一旁眯着眼睛似乎還未睡醒的王絕通這樣言道。
王絕通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笑意,正要說些什麽,眼角的餘光卻似乎發現了某些東西,又将到了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隻見那位苻堅的王女走到了王小小的身旁,與他并肩而立,同樣看向擂台:“堅持固然可貴,但無謂的堅持隻會害了自己性命……再打下去,那姑娘可就不是落敗那麽簡單了。”
王小小一愣,有些錯愕看着身旁這位靓麗的少女,他當然認得她,對于方才擊敗了四位同門的冉櫻,王小小本能的帶着些許敵意。
似乎是感受到了這一點,冉櫻瞟了一眼王小小又言道:“事實如此,大風院确實不錯,但也隻是不錯而已。”
“一座宗門、一個部族亦或者一個王朝,衰敗的開始一定是起于内部。”
“大風院倒是有中興之相,可你看看那觀禮台坐着的人,又有幾個是真心希望陽山好起來的呢?”
“因爲嫉妒也好,蠅頭小利也罷,他們甚至會爲了壓制大風院,而選擇把好處讓給外人,這樣的陽山已經距離滅亡不遠了……”
“你似乎很在意你的院長與同門,不如你給你的院長說說,我苻堅部族願意爲他以及他的門徒敞開大門。”
王小小聽得雲裏霧裏,他奇怪的看了一眼這位苻堅王女,問道:“什麽意思?俺們爲什麽要離開陽山……”
“我方才聽那位郢公子說過,似乎隻要輸掉了這場比鬥,你們的院長就會被趕出陽山……”冉櫻看着王小小,眸中似乎有秋水流轉。
隻可惜神經大條的王小小卻并沒有意識到這些,他隻是言道:“俺們才不會離開!俺們院長在!俺們不會輸的!”
冉櫻無奈的搖了搖頭,又看向擂台上,在蠻屯一次次揮刀之下,已經漸漸露出疲态的周鏡水:“事實就在眼前,區别隻是你願不願意去看而已……”
說道這裏的冉櫻忽然一頓,又看向王小小,甚是認真的言道。
“我隻是覺得你很在乎他們。”
“所以給你一個小小的建議……”
“免得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你會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