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睡醒,還在洗漱的弟子們圍攏到了院門前,神情都有些緊張,任任何人都知道張囚來者不善。
李丹青看出了衆人的緊張,他伸手拍了拍站在自己身旁的侯玉的腦袋,見對方雙拳握緊,笑道:“無礙,有本院長在呢。”
大抵是這話給了衆人些許信心,那彌漫在大風院中緊張的氣氛也緩和了不少。
“開門!人呢!都死了嗎?”
門外的催促聲再次傳來,敲門聲也在這時變作了腳踹之音。
這般失禮的舉動讓院中的衆人眉頭一皺,神情皆有些不悅。
李丹青卻在這時笑道:“這一大早就來,想來是半夜就啓了程,這麽急急忙忙,看樣子張院長找我是有大事。”
“那開門?”一旁的甯繡不太确定的問道。
“一路風塵仆仆,想來山主大人一定走得很急,讓山主久等可非待客之道。”李丹青又微笑道,那笑盈盈的模樣,讓衆人怎麽看怎麽覺得詭異。
但無論心底有多少的不确定與不安,得到李丹青安排的甯繡還是在那時示意門口的護院打開院門。
可這時李丹青卻上前一步,笑呵呵繼續說道:“山主到來,還是讓本院長親自爲他開門吧。”
李丹青說着便邁步走了上去,衆人見狀,心頭愈發的古怪。
門外叫嚷聲還響徹不休,腳踹之聲也愈發的急促,李丹青的臉上卻并無任何惱怒之色,他伸出手打開了院門,門外一位年紀二十出頭的弟子,擡起腳正要再次踹向院門,身後張囚面色陰沉,帶着一大群弟子站在門口。
那敲門的弟子見了李丹青先是一愣,随即便言道:“幹什麽呢,這麽久才……”
啪!
這話才剛剛出口,一記耳光便扇在了對方的臉上。
那弟子顯然沒有料到自己會有這般遭遇,他捂着自己的臉頰不可思議的盯着李丹青,好一會之後方才回過神來。
“你!”
下一刻巨大的怒火便充斥了那弟子的腦海,如今的張囚可是陽山的山主,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更何況他們和聽說前日在醉仙樓,這李丹青被狠狠羞辱之事,自然以爲今日相見,這李丹青亦會乖乖的任由他們擺布。
隻是這一次,他的話同樣沒有來得及宣之于口,又是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他的另一側臉頰。
李丹青用力極大,直讓那弟子腦袋發懵,險些站不住身子。
張囚身後的衆弟子也在這時回過了神來,紛紛邁步上前,作勢就要拿下李丹青。
張囚卻在這時伸手攔住了衆人,然後眯着眼睛看向李丹青言道:“這就是李院長的待客之道?”
李丹青聞言一愣看向張囚,面露驚喜之色,似乎這才發現張囚的存在一般,他誠惶誠恐的言道:“喲!這不是咱們山主大人嗎?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通知一聲!”
“我一睡醒就聽人在外面手打腳踹的,嘴裏叫叫嚷嚷,還以爲是那家的野狗沒有拴好,來我大風院鬧事呢!”
說着李丹青指了指那個被他兩巴掌打得鼻青臉腫的家夥,有些詫異的言道:“這家夥不會是山主調教出來的弟子吧?罵罵咧咧的好生沒有教養,我想張師兄貴爲山主,想來不至于教出這樣的混蛋。”
“再者言,李丹青也事物繁忙,可沒有那麽多時間再幫山主調教弟子了!”
李丹青特意在調教弟子四個字眼上咬了重音,面色冷峻的張囚聽聞這四個字眼,嘴角微微抽搐。顯然李丹青所指的還是當初,他一劍砸死了冬青院門下的那位秋安珂之事。
這話無疑是刺激到了包括張囚在内的冬青學院衆人,衆人在那時紛紛面露憤慨之色。
張囚卻笑了笑,說道:“李院長将落敗的大風院打理得井井有條,方才有了今日這番繁盛光景,論經營學院與管教弟子,張囚卻是差之良遠。”
李丹青素來喜歡聽這些冠冕堂皇之言,放在平日被人這般誇贊,他估摸着早就眉開眼笑,得意忘形。
但此刻張囚這話出口,卻讓李丹青心頭一凜,暗道不好。
可還不待他想清楚張囚到底在算計着些什麽的時候,張囚的聲音再次響起:“如今張囚初登打理山主之位,身上的膽子重了許多,心頭不免多有惶恐,唯恐辜負了朝廷與諸位陽山同門的信任。”
“這些日子也一直暗自思量,究竟要如何做,方才能将我陽山發揚光大。”
“夙興夜寐,昨日忽然想到了辦法。李院長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将大風院經營成如今這幅光景,不正是張某最好的榜樣嗎!故而星夜兼程,前來叨擾,就是想跟李院長讨教這治理學院,管教弟子的辦法。”
張囚說得是誠惶誠恐,神情也甚是真誠。
若是今日是二人第一次見面,說不得李丹青就得真的迷失在對方這番花言巧語之中,将對方引以爲知己,與對方暢談個三天三夜,講述一番自己開設第三百二十六座大風院分院的構想。
但顯然,張囚不會是李丹青的知己,他此刻臉上的笑容越是真誠,李丹青便越是覺得對方是一隻饑腸辘辘的笑面虎。
雖然心頭這麽想着,表面上李丹青卻是眉開眼笑。
“張老弟能有這樣的覺悟,
那自然是好的。”李丹青順着他遞來的杆子便往上爬,直接改變稱呼:“你呢能坐上代理山主的位置,是因爲朝廷還不了解本院長的本事,你既然知道,那不如就把這山主的位置讓給我得了,你反正也沒什麽本事,不如就此告老還鄉,我大風院還有好些菜地,你就在這兒幫我種種地得了。”
李丹青的厚臉皮張囚早有預料,卻沒有想到對方可以無恥到這般地步。
他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沉聲道:“李院長有這個雄才大略那是好的,但這畢竟是朝廷的意思,李院長若是真的那麽想要這山主的位置,倒不如現在就上奏一封,看一看朝廷會不會應允。”
李丹青卻擺了擺手:“代理山主,隻是代理,李丹青可沒有拿着雞毛當令箭的習慣。這種玩意,大抵隻有鼠目寸光甘爲人犬的家夥,才會眼巴巴的去求來,張老弟,你說對嗎?”
“哼!”李丹青這番指桑罵槐的說辭顯然戳中了張囚的痛處,張囚冷哼一聲,一拂衣袖言道:“苻堅王族已經在來的路上,此番星輝之門名額的争鬥關系到陽山與朝廷的顔面,李院長當初要獨攬十八個星輝之門的名額,那想來早已是胸有成竹,若是此番比鬥,你大風院輸了哪怕半個名額出去,我這做山主的,屆時一定會追究李院長的失職之罪,還請李院長做好準備。”
“那請到了那時,山主再來我這大風院耀武揚威!平日裏就不要再來叨擾,尤其是管好你手下這些野狗!今日給你面子,來日本院長可能就會忍不住殺上一兩隻了!”李丹青自然不讓毫分,在那時眯着眼睛言道。
張囚的心頭一沉,他意識到了些許不對。
前日的李丹青面對郢離那番唯唯諾諾的模樣,他尚且曆曆在目,怎麽今日這李丹青忽然就硬氣起來了。
是有了新的依仗,還是說那日李丹青有不得不屈服的理由?
一時間張囚想不通其中就裏,但現在也不是去細究其中緣由的時候,他盯着李丹青繼續言道:“這恐怕不能讓李院長如願了!李院長有經營學院的天賦,不久之後又要面對苻堅王族的挑戰,我思來想去,大家同出一門,自然要共同進退!”
“今日前來便是将我門下這十來位弟子送于大風院,一來是幫助李院長解決其他俗事,讓李院長可以專心帶着其餘的弟子準備即将到來的苻堅王族的挑戰,這二來嘛,也是爲了讓他們可以跟在院長身邊學習管理學院的辦法,也好爲我日後陽山複興做好準備。”
“想來以我這代理山主的身份,這點小忙李院長不會不幫吧?”
“這要是不願意的話,那可是抗命之罪,依照陽山的規矩,李院長這院長之位可能就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