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的衆人都看着二人,神情或古怪,或不明就裏。
“那好!”好一會之後,李丹青忽然大聲言道。
“既然如此,那就由本院長來定。”
這話一出,白芷蘿與白素水頓時緊張的看着李丹青。
卻見李丹青滿臉笑意的言道:“大風院身爲五院之首,在培養自己弟子的同時,自然也理應照拂其他學院的弟子,這一點無可厚非。”
聽到這話,白芷蘿與白素水頓時臉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卻聽李丹青又言道:“張院長神通廣大,自然看不上大風院這點小恩小惠,那就不算在此列。”
“李丹青身爲大風院院長,一碗水還是要端平,楊柳院得了星輝之門的名額,秋景院得了烈陽真火,那這最後一個星輝之門的名額,自然應該給夏嶽學院!”
聽到這話衆人皆是一愣,尤其是白芷蘿與白素水更是在那時臉色難看,可李丹青卻絲毫不在意她們的心情,目光在這時落在了趙權身後那群弟子的身上,目光在他們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了一位少女的身上。
李丹青笑了起來:“那就這位呂染姑娘吧!”
這話出口,站在人群後的呂染臉色一變,神情有些錯愕,對于這“天降橫财”顯然是始料未及。
“他夏嶽學院已經有了足足十個星輝之門的名額,我秋景學院一個未有,李院長此舉未免不妥!”白素水當下怒聲言道。
“妥與不妥,是你白院長說了算的嗎?”李丹青反問道。
白素水皺起了眉頭,又言道:“就算李院長要一意孤行,顧念當初呂染姑娘救過你們大風院的私情,我白素水無話可說,但李院長可有想過以白姑娘這紫陽境初期的修爲就是拿到這名額,又如何能夠對付得了日後幽雲王族的挑戰,到最後還不是給旁人做了嫁衣!”
白素水這話出口,李丹青一愣,眉頭皺了起來,似乎是被她這話說動。
畢竟幽雲王族的挑戰,選擇權在苻堅王族的手裏,他們自然會選擇軟柿子捏,這一點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李丹青有些苦惱的自語道:“确實如此……”
白素水倒是沒有想到李丹青還真的會被這番話所所動,她心頭一喜,正想着循循善誘,卻聽李丹青在這時又言道:“既然如此,那不如這樣吧!”
他這樣說着,一隻手伸出,一枚金色的烈陽真火就在那時湧出,飛遁入了呂染的體内。
大廳中的衆人見狀頓時神情愕然,陣陣驚呼聲響起,這李丹青的手上到底還有多少烈陽真火,怎麽這等神物他說送便送了出去。
但實際
上這已經是李丹身上最後一枚烈陽真火了,當初與姬師妃離開大風院時,他手上握有三枚多餘的烈陽真火,一枚給了周珏穩定傷勢,一枚臨别時給了夏弦音增強修爲,這最後一枚便給了眼前的呂染,當然李丹青并不在意衆人的心思,他笑道:“有此物相助,想來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呂姑娘應該足以将修爲提升到可以應付苻堅王族的地步。”
白素水也在這時回過了神來,她算是徹底的明白這李丹青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将星輝之門的名額贈與她,所做的一切說到底也隻是爲了讓秋景學院難堪!
“李院長既然如此擡愛,希望這位呂姑娘不要讓李院長失望!”白素水一拂衣袖,這般說罷,轉身便帶着衆多弟子負氣而去!
……
“我說賢侄,你這是何苦呢?”李丹青的書房中,趙權與李丹青對坐于一方軟塌前,趙權苦笑着看着李丹青問道。
此刻其餘三大學院之人都已經離去,隻有趙權借故留下,來到李丹青的書房中與李丹青面談。
李丹青笑呵呵給趙權倒了杯茶水言道:“陽山的内部,你争我奪,背心離德由來已久,我知道趙叔你爲了維持幾大學院表面上的和諧做些功夫。”
“但一人給上一顆棗,隻是治标不治本的辦法,解決不了陽山的問題。”
“要興盛陽山,就要下狠藥,什麽人能留,什麽人不留都得下狠心,否則到頭來外患未絕,内患先起,那就不是興衰之事了,是存亡之禍了!”
趙權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沉着眉頭沉默了一會,随即點了點頭,歎道:“山主選了你,那自然這些事你拿主意。”
“趙權勞累了半生,總想着各方制衡,勉力維持,今日賢侄既然有治亂之心,那就索性放手去做,趙某定全力支持!”
李丹青見狀也暗暗點了點頭,如今陽山波瀾詭谲,郢家與秦承古都虎視眈眈,還有朝廷在上觊觎,其中種種遠不是表面看上去内部争鬥那般簡單,他今日之事算是徹底撕破臉面,也将大風院拉到各方角逐的台面上,估計接下來的日子會有更多的波折,能得趙權相助,至少讓李丹青稍稍心安了不少。
他按下此事,忽然又看向趙權問道:“不知趙叔對王絕通此人可有所了解?”
“嗯?”趙權愣了愣随即道:“他不是你們大風院的護院嗎?聽說是被孫禹帶回來的!前些年不見蹤影,隻留下他那兒子在這大風院中孤苦伶仃,我以爲他已經死了呢!”
李丹青随即便将王絕通忽然出現最後的那套說辭一并言說給了趙權聽,趙權聽後眉頭微皺,言道:“會不會是當時王小小悲傷過度,其中的記憶出了偏差?”
李丹青搖了搖頭:“小小雖然腦子遲鈍了些,但可并不傻,這與自己父親生死有關的事,他怎麽可能
記錯。”
“那你是懷疑這王絕通與永生殿有關?”趙權又問道。“還是說這個王絕通是什麽人假扮的?”
李丹青搖了搖頭:“他身上沒有永生殿的氣息,應當不會是永生殿的人。”
“至于假扮……”
“今日他的所作所爲可不像是一個護院該做的事情,若是假扮之人自然不可能爲了旁人暴露自己……”
“隻有一個真正的父親,才會爲了自己的兒子,這般不顧一切……”
趙權從李丹青忽然低沉的語氣中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他也在這時沉默了一會。
這時,卻聽李丹青又言道:“父親是真父親,可就是不知道這位父親到底身上藏着些什麽秘密……”
“死而複生,這世上的人,似乎都喜歡這樣的法門……”
……
“永生殿可以将先生死而複生,先生若是舍不得他,爲什麽不把他交到永生殿的手裏。”
燕馬郡的一處城鎮外的荒地上,起了一座新墳,墳前立着一塊石碑,石碑上卻沒有一個字眼,是座無名碑。
徐煉站在墓碑前看着凝望着墓碑神情冷峻的青衣書生,輕聲問道。
“死而複生?”聽聞此言的書生轉頭看向徐煉,笑道。
“這世上可沒有真正的死而複生的法門,永生殿動用聖力将假死之人複活的法門,其實并不高明,至少比起幽雲神山的大黎神淵差之良遠。傳聞大黎神淵之法,可以讓修行者溝通他們幽雲的神祇,每一次死去,都是與神祇靈魂相同,每次蘇醒之後修爲都會大增。修至極緻,甚至可以假死數年之久。但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這些所謂的死而複生,都是假死之法,人終究是人,欲逆天道,無異癡人說夢。”
徐煉聞言不置可否,他也看向那座無名碑,言道:“先生讓既然如此在乎衛骧,甚至花了大把的時間讓我陪着先生爲他尋到這麽一處依山傍水的風水寶地,做了個衣冠冢,當初爲什麽不告訴他真相?”
書生伸手撫摸着眼前的墓碑,神情溫柔。
“他太急了,我要做的事,比百年更難,但他卻比百年前更加的急不可耐,跟着我遲早要出禍端,不如讓他就由着自己的性子去做,最後多少也算是幫到了我。”
徐煉聞言頓時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很尖銳,陰恻恻的,像是夜裏的寒風拂過山林,驚起渡鴉時發出的聲音,詭異、低沉,令人毛骨悚然。
“先生就是先生,利用二字都可說得如此理所當然。”徐煉由衷的贊歎道。
青衣書生對于徐煉話中的嘲弄并不在意,他看着墓碑輕聲道:“阿骧,你就在這裏等着我,等着周珏給你看一個,你一直期待的大商盛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