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以來,衆人也漸漸适應了如今的生活,尤其是在經曆陽山大比後,衆人一心想着要将大風院發揚光大,心中有了目标,修行起來自然也就更有動力。
平日裏無論是體魄的修煉,還是實戰演練都不需要旁人督促,弟子們自己就會完成,哪怕是性子跳脫的劉言真,在這件事情上也鮮有懈怠,反倒是憋着一股勁,不想被同門們落下。如今這大風院除了年紀尚小的侯玉,其餘衆人的修爲都來到了紫陽境中期,而諸如甯繡劉言真等人更是摸到了紫陽境後期的門檻。
弟子們鉚住了勁,但身爲院長的李丹青卻有些掉鏈子。
本以爲剛剛歸來的李丹青怎麽也得肯定一下這些日以來衆人修行的成果,但誰知道李丹青這一睡,一直到了午晌方才晃晃悠悠的出了自己的房間。
“院長大人倒是日理萬機啊?處理公務到深夜,想來一定很辛苦吧?”李丹青的腦海還有些暈眩,迷迷糊糊未有睡醒,這前腳剛剛踏出房門,迎面便遇見了青竹,她眯着眼睛盯着李丹青,意有所指的言道。
饒是李丹青這般臉皮極厚之人,聽到了青竹所言,也不免老臉一紅。
這着實不是李丹青偷奸耍滑,昨日那一夜,對于李丹青而言可爲畢生難忘,先是聽姜羽分析完了整整一本晦澀難懂的古籍,又跟劉言真研究了兩個時辰關于她那本惡趣味小說的細節,然後甚至還跟金流香探讨了一番近日大風院的賬目……
做完這些的李丹青,可謂精疲力盡,故而一睡就到了午晌。
青竹見李丹青這幅模樣,便大抵猜到了昨日發生的事情,她又沒好氣的瞪了李丹青一眼,卻還是在之後,從身後拿出了蒸好的饅頭遞了上來,說道:“吃吧!吃了做正事了。”
說着還瞟了一眼不遠處正與自己父親有說有笑的王小小。
李丹青知道青竹的意思,他接過饅頭,啃了一口,笑道:“不耽誤。”
說罷這話,便慢悠悠走向了王小小父子二人所在之處。青竹見狀眉頭微皺,雖然不清楚李丹青到底想要做什麽,但還是在那時邁步跟了上去。
隻見李丹青漫不經心的走到正蹲在雞窩旁的父子面前,嘴裏說道:“小小啊……”
以往對李丹青可謂言聽計從的王小小此刻正與自己的父親聊得火熱,對于李丹青的話充耳未聞。
李丹青皺起了眉頭,暗覺自己的威嚴收到了挑釁,他咳嗽兩聲,試圖引起二人的注意,但二人卻依然充耳未聞,反倒一個勁的看着雞窩中的情形,嘴裏興緻勃勃的說着些什麽,那興奮的模樣倒是像極了當初李丹青第一次偷看姑娘洗澡時的架勢。
李丹青瞅着有些古怪,便索性湊了過去。
“爹……你說這事能成嗎?”隻聽王小小小聲問道。
“有撒不能的?”
“你看小黑正在往小黃那裏靠,說明已經動了心,你看着小黃一副穩如泰山的模樣,其實心底已經小鹿亂撞,這叫欲迎還羞,待會就是幹柴烈火你侬我侬。”旁邊的男人一本正經應道。
“可之前你說的不是讓小黑和小白……”王小小聞言有些遲疑。
“唉!這是什麽話!小黑既然跟小白感情破裂,正所謂破鏡難重圓,強扭瓜不甜,咱們要做的是順勢而爲,既然小黑喜歡小黃,那就讓該成全他們。”一臉胡須的男人口若懸河的說着。
顯然在這套說辭下,王小小的心思有些動搖:“可……小黑是雞,小黃是鴨……”
男人一愣,随即道:“額……真愛是可以跨越種族的……這些都是小問題……”
“可他們都是公的……這在一起後,能下蛋嗎?”王小小又問道。
“愛!隻要有愛!這些都不是問題!小小,記得你爹怎麽跟你說的嗎?凡事不能隻看結果,還要過程!他們享受了這個過程!那就是好的!”
……
一旁的李丹青聽着父子二人的對話,臉色發黑,心道這家夥比自己還能胡扯……
“咳咳!”他是在不忍心看着王小小就這樣被王絕通糊弄,在這時湊到二人的跟前又咳嗽了兩聲。
沉浸在給雞鴨配種的偉大事業中的父子二人這才回過神來,王小小看清身後之人是李丹青後,憨憨一笑:“言道,院長你起來啦。”
“嗯。”李丹青故作深沉的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自己手裏的饅頭,問道:“這饅頭是你蒸的?”
“是啊,是俺蒸的,不好吃嗎?”王小小站起了身子,困惑問道。
李丹青從腳底抹了些泥,不着痕迹的擦在饅頭上,然後隊王小小言道:“你看都生黴了!”
“這要是給師姐師兄們吃了,生了病,豈不耽擱修行?”
王小小聞言頓時慌了神:“怎麽會呢?俺還從來沒見過饅頭發黴的。”
“我還會騙你不成!估摸着是面粉發了潮,你快去看看,别鬧出什麽事來!”李丹青肅然說道。
王小小的性子單純,聽到這話不疑有他,他連連點頭說道:“好,俺這就去看看,爹你看着點小黑小黃啊!可别讓他們亂來!”
說罷這話,王小小便急匆匆的轉身離去。
于是乎這雞窩旁邊隻剩下李丹青青竹以及那位王絕通。
李丹青在這時眯着眼睛看向男人,第一次近距離的打量起對方。身材魁梧,蓄着絡腮胡,濃眉大眼,眉眼間與王小小有幾分相似,穿着麻衣,第一眼看上去倒不讓人覺得兇惡,隻是尋常到不能再尋常中年男子的模樣。
李丹青有意嗅了嗅,除了一股汗水堆積未有清理而醞釀出的酸味以外,到沒有李丹青擔憂的那些永生殿的氣息。
“你就是李院長吧?俺這幾天可一直都聽俺家小小提起你!俺不在的這些日子,倒是多虧了院長的照顧!”而這時,那王絕通卻搶先打開了話匣子。
他笑呵呵的看着李丹青,倒是一派忠厚之相,語氣由衷,聽上去也不似作假。
“俺家小小常說,李院長是龍章鳳姿,氣度非凡,起先還俺還不信,今日一見才知道俺家小小确實是個不會說謊的乖孩子!”
李丹青心頭這樣想着,便聽王絕通又言道
。
李丹青聞言,頓時眉開眼笑,他咧嘴笑道:“客氣了客氣了,我這人确實超凡脫俗……”
“咳咳。”李丹青的心底樂開了花,可這時一旁的青竹卻咳嗽兩聲。
李丹青一愣,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收斂起了笑意,看向眼前樂呵呵的男人,心生警惕——對方這招聲東擊西用得甚是熟絡,是個高手。
李丹青可不願落了下乘,他收斂起心思,肅然言道:“我聽說王護院這麽久才回來是因爲失憶了?”
李丹青混迹煙柳之地多年,遇見過的機靈之輩不再少數,這一招開門見山直接便斷了眼前之人的後路,不給他任何耍花招的機會。
但王絕通聞言,卻并不慌亂,反倒言道:“俺這些年确實失了憶,過得迷迷糊糊,近來才想起以前的事情來。”
“說起以前的事情啊,李院長是不是還欠着俺們父子二人一些工錢啊,俺算了算大概一千來兩。”
“一千多兩!”李丹青頓時臉色一變,提到了錢,素來以雁過拔毛著稱的李世子頓時炸了毛:“上次小小的算得不是一百多兩嗎?”
王絕通笑道:“俺這孩子榆木腦袋,哪裏會算賬啊。”
“俺當初和大風院簽的契約上說得明明白白,作爲金牌護院,在保證大風院安全的前提下,俺是有帶薪休假的權利的,俺在護院期間失了憶,這得算工傷,去了清河城,這還得算上差旅費,差不多一千四百來兩……”
“你這是獅子大開口!”李丹青怒目言道。
“院長這話說得!俺也是俺規矩辦事,這契約上白紙黑字的寫着,就是鬧到官府去,俺也不怕!”王絕通絲毫不讓的言道。
“你!”李世子怒火攻心正要據理力争,可腰間卻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李丹青回頭看去,卻見青竹正瞪大了眼珠子盯着他。
李丹青一愣,這才想起正事,他多少有些心有不甘,但還是咬着牙言道:“這些事咱們待會再說,王護院說你在清河城待了七年,這七年你是怎麽過的!”
王絕通道:“清河城那可是好地方,俺給院長說啊,要不是俺還惦記着,這工錢和小小,俺可不願意回來!”
“那清河城裏,有一座月亮樓,那月亮樓裏的姑娘……啧啧,那可叫一個絕。”
聽到這話的李丹青眼前一亮:“怎麽說?”
“那些姑娘的身段是該有肉的地方有肉,該瘦的地方很瘦,吹拉彈唱樣樣精通,身上香噴噴的聞上一聞,就可好些日子不吃東西,所謂秀色可餐,也不過如此。”
“當真?”李丹青問道。
“那是,等有時間了,我帶院長去看看,咱們在那裏開個分院!?”王絕通擠眉弄眼的說道。
李丹青應道:“嗯!本院長确實有意将大風院發揚光大,聽王護院一席話,本院長覺得确實有必要去好生考察考察……”
見兩個男人眉飛色舞的越說越遠,一旁的青竹撫了撫額頭,知道試探王絕通的事,又泡了湯……
自己這個少主,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