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理解夏弦音的心思,但無論如何卻也知道這個時候讓衛蒛離開,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畢竟他們方才來到這畫戟城。
城中的一切都透着詭異,他們沒有頭緒。而衛蒛是他們現在唯一能夠抓住的可能的線索。
姬師妃在這時站起了身子,可一隻手卻摁在了她的肩膀上。姬師妃一愣,看向那處,卻見李丹青朝着她搖了搖頭。
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中,不知不覺姬師妃對于李丹青已經變得很是信任,她雖然心頭疑惑,但還是在這時坐了回去。
衛蒛側頭看了李丹青一眼,笑了笑,然後蹦蹦跳跳的便轉身離去。
“怎麽回事?你爲何不攔下她?”姬師妃雖然暫時壓下了攔住衛蒛的心思,但見皺着眉頭走回屋中的夏弦音還是忍不住問道,在她看來夏弦音的這番行徑,多少還是讓人難以理解。
夏弦音臉上的神情有些恍惚,面對姬師妃的提問,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遲疑了一會後,這才喃喃言道:“我也不知道,隻是……”
“隻是忽然覺得,沒必要爲難她,她對我們還算不錯……”
夏弦音這樣說着,她的語速很慢,帶着一股她自己都不太确定的味道。
“對我們不錯?”皺起了眉頭,神情不悅,正要說些什麽。
而這時李丹青卻忽然坐到了她的對面,神情深邃的看着她,問道:“女魔頭,我喜歡你很久了,咱們今晚就洞房吧?”
這話出口還在爲方才事遲疑的姬師妃二人都是一愣,姬師妃也不知道這李丹青的腦子裏到底裝的是些什麽,似乎無論什麽情況這個家夥總是能把事情引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上去。
姬師妃這樣想着就要發怒,可這時一陣打鐵聲忽然傳入了她的腦海。
她猛然覺得,眼前之人竟然這麽直白提出了要求,自己若是拒絕了他一定會很難過,況且她也沒有那麽讨厭他。
這個念頭一起,姬師妃的臉色泛紅,竟然在那時點了點頭,呢喃道:“也不是不可以……”
這話出口,她自己都是心頭一跳。
一旁的夏弦音更是瞪大了眼珠子,不可思議的看着姬師妃。
“弄明白沒有?”而這時李丹青的聲音卻忽然響起。
二人看向李丹青,卻見李丹青的嘴角勾起了笑容,他言道:“這城裏的人,似乎被某種力量控制了……”
“嗯,或者說,來到這城裏的人,似乎都會被影響,沒有辦法生出諸如憤怒、憎恨之類的情緒……”
“什麽意思?”二人聽到這話,還是有些困惑。
李丹青想了想,然後站起身子,徑直走到了一旁那位之前與刀疤男有過對話的黃老四的身前,對方見李丹青走來,他擡頭笑盈盈的看向李丹青。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
人。
但李世子顯然在這方面的素養确實有所欠缺,他的手高高舉起,在姬師妃二人詫異的目光下,直直扇在了黃老四的臉色。
那巴掌擊打在臉頰上所發出的脆響,響徹整個大廳。
黃老四一陣暈頭轉向的栽倒在地,好一會之後才回過神來,他擡起頭看向李丹青,卻笑着問道:“你爲何打我?”
“突然看你不順眼,所以就想打你一下。”李丹青卻笑着說道。
黃老四一愣,有些委屈的站起身子:“那下次不要了。”
說着便捂着臉,繼續吃起了桌上的狗肉。
“本公子初來乍到,晚上一個人順着冷,要不你把你媳婦帶來,送給本公子暖暖床?”李丹青又在這時言道。
那黃老四聞言有些不情願的看了李丹青身後的姬師妃二人一眼,說道:“你不是有媳婦嗎?”
“家花哪有野花香?”李丹青卻反問道。
黃老四低着頭想了想,然後認可的點了點頭:“有道理。”
“那你記得還給我,我可是好不容易從老三那裏搶來的。”
黃老四說罷這話,便轉身笑盈盈的離去,看架勢是真的要把自己的媳婦借給李丹青這個陌生人幾日……
……
這番情形看得姬師妃二人是目瞪口呆,李丹青則頗爲得意的回過頭看向二人,問道:“怎麽樣,本世子夠心細如發吧?”
“我常說本世子是人中龍鳳,可姬齊那家夥,年紀輕輕就老眼昏花,看不清誰才是能人志士……”
李丹青的吹噓按理來說是要遭到姬師妃二人的白眼的,但就在念頭一起的刹那,打鐵聲再次響起。
夏弦音言道:“本就如此,我早就看出來你非凡品了。”
姬師妃也言道:“皇兄錯看了你,但我沒有,我一直覺得你很不錯。”
李丹青一愣,他看向面有異色的二人,随即臉上的笑意頓時古怪了起來,他愈發:“本世子忽然覺得這地方還真不錯。”
姬師妃二人臉色一紅,心頭湧出些羞憤。
李丹青倒也知道見好就收,他臉色一正,沉聲言道:“似乎隻要我們生出不滿的情緒,那打鐵聲便會在我們腦海中響起,然後那些情緒消減,再苛刻的要求我們都無法拒絕。”
“現在,我們才剛剛入城,隻是被那打鐵聲影響了情緒,但還能意識到自己的異常,若是再待下去,恐怕就會變得和他們一樣了。”
“那先離開這裏再做打算。”姬師妃這樣想着,嘴裏如是言道。
李丹青二人也在這時點頭,姬師妃正要起身,可腦海中那打鐵聲再次響起,因爲對這處摸不清根底而生起的畏懼随着那聲音響起,也猛然散去。
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留在這裏也沒什麽。
這個念頭一起,姬師妃站起的身子陡然僵在了原地,她看向李丹
青與夏弦音,卻見二人同樣僵在原地,神情古怪,便猜到了二人顯然也有了與自己一般的遭遇。
“之前我還在奇怪,這城裏如此古怪,城中卻絲毫未有設防,爲什麽其中的消息就是傳遞不出去,現在看來,這畫戟城是隻貔貅,隻能進不能出啊?”李丹青苦笑言道。
“但那個女孩似乎并沒受到影響,而且她似乎知道内情,咱們現在既然出不去,那就隻有去找她了。”夏弦音沉聲說道。
三人都不是優柔寡斷之輩,聽到這話,自然紛紛點頭。
“可怎麽去找?咱們現在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姬師妃又皺眉問道。
“女魔頭,你的腦子真的都長到胸上去了。這事還不簡單?”李丹青卻在這時笑道。
姬師妃聞言臉色一變,不好的預感在心頭升起,與此同時,铛铛的打鐵聲在腦海中響起,她面又不甘的說道:“你說得對,我也覺得我這胸确實太大了些,尤其是在對敵之時,所以從十六起,我都用布條束胸,若是除去此物,起碼還要大上三分。”
李丹青一愣,他錯愕的看着姬師妃已經堪稱傲人的胸前,想着若是再大上三分,那當是如何雄偉的景象,一時間竟然有些心馳神往。
夏弦音同樣有些發愣,她看了看自己的略顯平坦的胸前,又看了看那錯愕的李丹青,心頭暗覺沮喪。
姬師妃回過神來,她知道又是那打鐵聲在作祟,她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暗暗告誡自己不要再生氣,然後看向李丹青言道:“李世子,還是快些把你那個可以套出那位姑娘訊息的辦法使出來吧,咱們可沒有那麽多時間耽擱下去了。”
李丹青看着滿臉和顔悅色的姬師妃,從那對胸前之物的幻象中清醒過來。
他打了個寒戰,暗暗覺得若是在胡言亂語下去,這位長公主殿下保不齊會掙脫這古怪城池的束縛,把他大卸八塊。
他咳嗽兩聲,算是揭過這茬,然後邁步走到了不遠處那位刀疤男的身前,言道:“喂,刀疤男,剛剛帶我們來的那個女孩,是誰?住在哪裏?”
面對李丹青并不算友好的态度,刀疤男卻笑呵呵的應道:“你們說衛蒛嗎?她就住在城西的鐵匠鋪。”
“是鑄刀師,衛骧的女兒。”
李丹青得到了消息,轉頭得意的看了姬師妃一眼,挑眉道:“怎麽樣,女魔頭,我說了很簡單的。”
姬師妃見狀,這才反應過來,這城裏的人早就被那股奇異的打鐵聲所“馴化”,想要得到訊息,直接詢問他們就好,就像李丹青說的那樣,這确實是件很簡單的事情。
想到這裏的姬師妃,不免覺得自己方才确實遲鈍了一些。
而這股情緒方才升起,她的心頭便一個激靈,但卻是爲時已晚,打鐵聲再次升騰于腦海間。
她“由衷”的言道。
“我可真是胸大無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