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大事,他們不敢耽擱,這三日三人都在北河城内的藥鋪周圍布防,依照着畫像尋找其中的可疑之人,本以爲李丹青三人已經被打草驚蛇,不會出現,卻不想還真的有意外收獲。
在看清李丹青的模樣後,三人很快便鎖定了目标,一路尾随,卻并未急着出手。
一來是因爲這城中人多眼雜,要是動了手免不了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二來也是因爲李丹青這三人中,除開李丹青以外的姬師妃與周珏可都不是好惹的人物,雖說從情報上來說,姬師妃與周珏都受傷嚴重,戰力十不存一,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冒然出手,恐有閃失。
故而他們選擇一路尾随,跟着對方走入了客棧,同時用永生殿特有的手段通知附近的教徒前來支援。
北河城已經臨近畫戟城,周圍布防的教衆數量龐大,單是惡羅将便有足足三位以上,更不提諸如無常侍與春秋之類的教徒,隻要他們趕來,那此行就是甕中捉鼈一般簡單的事情。
而他們三人也會因此被記上一記天大的功勞,到時候被獎勵一枚聖臨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對于此事三人極爲重視。
在李丹青與姬師妃走入客棧之後,他們便在第一時間尋到客棧的小厮詢問情況。
在聽聞李丹青是一行三人在這客棧中住了足足兩日之後,三人更是心頭大定,如今便隻用守株待兔看住李丹青三人便可。
三人就這樣在客棧的大廳中點了些飯菜作爲幌子,目光卻死死的盯着李丹青方才走入的房門。
而就在這時,那房門忽然打開,兩個頭戴蓑帽的身影從屋中走出,他們低着頭衆人看不清二人臉上的容貌,卻聽到他們對屋中說了些什麽,然後便直直的走下了樓。
許安命三人站起了身子,目光緊張的注視着二人,卻見二人走出房門後,然後猛然加快的腳步,朝着街道兩個不同的方向狂奔而去。
三人一愣,許安命最先回過神來,大喝道:“追!”
那二人聞言頓時反應過來,正要邁步,但許安命的臉色卻是一變,又叫住了二人。
他指了指柯元忠言道:“你去樓上看住那個叫周珏的,柯寒跟我去看住姬師妃!”
“那李丹青呢?”二人有些不解的問道。
“那李丹青詭計多端,此番行徑很有可能是調虎離山,亦或者想要将我們逐個擊破,神殿消息是要活捉周珏,和要姬師妃的命!隻要做好這兩件事情,咱們就是大功一件,沒必要冒其他的風險。”
“周珏身受重傷,沒有長生丹爲繼,不足爲懼,你一個人就能看住,那姬師妃傷勢不明,不知道還剩幾成功夫,我與柯寒前往相互有個照應。”
聽聞許安命的解釋,柯元忠兄弟二人也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對方的這番決定,三人便于那時分開,一人去往客棧上的廂房,另外兩人則朝着方才姬師妃離開的方向追去。
……
姬師妃的臉色有些泛紅,腦袋也有些恍惚。
她還沒有從方才那般窘迫的遭遇中回過神來。
她會錯了意。
李丹青的意思隻是讓二人互換衣服,在方才走入客棧時,他
特地告訴了那個小二,旁人問及一定要說他們是三個人在這處住了幾日,這樣一來,那些跟蹤的永生殿教徒們一定會認爲身受重傷的周珏也在這客棧中。
而後二人再互換衣服,同時擁枕頭被褥在屋中床榻上擺出一道人形,屆時他們二人分開行動,人手明顯不足的教徒一定會做出取舍,他們首先需要留人看守周珏,然後在李丹青與姬師妃之間,一定是姬師妃的命對于永生殿而言更爲重要,這樣一來換上李丹青衣衫的姬師妃就可以帶着玉金丸去到城外将藥送到周珏手中。
姬師妃這樣想着,心情也漸漸平複了下來,他快步在北河城中的小巷中穿行了幾次,确定身後沒有追兵,這才放下心來。不過很快新的擔憂也湧上了心頭,她之前因爲誤解了李丹青的意思,心虛發怵,對于李丹青的計劃根本未有多想,隻是昏昏沉沉的一味應是,此刻逃出生天,卻忽然意識到李丹青這個計劃看似完美,卻有一個天大的纰漏——李丹青怎麽辦?
姬師妃不相信以李丹青那般的性子,不會算不到這一點。
“這個混蛋!一定要讓我欠他人情嗎?”
念及此處的姬師妃咬了咬牙,她将李丹青交給她的玉金丸在手裏握緊,快步朝着城門方向走去。
……
這女人的衣服穿着怎麽這麽古怪。
穿着扭捏,走着蹩腳,就是上面帶着的香味,沁人心脾。
呸!
這都什麽時候了!
李丹青搖了搖頭,讓自己從哪些奇奇怪怪的念頭中回過神來。
他在一處商販前駐足,手上随意拿起攤販上的物件,餘光卻瞟向身後,卻見身後有兩道身影在那時也停下腳步,借故看向他處。
“姑娘,我這裏可都是上好的胭脂,你看看……”攤販的老闆熱絡的介紹起自己的貨物。
李丹青卻沒有心思理會他,将東西放了回去,應道:“不了,謝謝。”
說罷,轉身就走,卻沒有注意到那商販老闆在聽到一聲粗犷的男聲後,身子一顫,險些栽倒在地。
基于對永生殿的了解,李丹青大抵可以猜到每個城鎮中應該都會有一位至少修爲接近春秋執的強者坐鎮,而當初李丹青在永安武館一事中能擊敗那個黑衣人,是因爲朝歌劍忽然大發神威,現在他可并不确定自己能夠百分百解決掉對方,更何況他還要爲姬師妃與周珏争取時間。
想到這裏的李丹青索性也不再快步趕路,而是慢悠悠的四處閑逛,但心思卻始終放在身後跟着的二人身上。
李丹青就這樣帶着二人在北河城的街道上足足瞎逛了半個時辰,就在他轉過一個街角時,方才熱鬧的街道卻在這時猛然安靜了下來,李丹青心頭一震,暗覺不對,正要回身,但身後卻出現了三四道身影攔住了他的去路。
援軍這麽快就到了?
李丹青心頭一凜暗暗想着,心底也有些奇怪這些永生殿的門徒到底是靠什麽辦法聯絡消息的。
不過現在的情況顯然不允許李丹青去細想其中就裏,他意識到後路被封死後,又趕忙轉過了身子,想要從正前方離去,但同樣有數道身影在那時攔住了他的去路。
爲首的一人是一位年紀四十多少的婦人,穿着一聲粗布麻衣,衣衫上帶着補丁,似乎隻是一個家境尋常的農家婦人,但她渾身透
露出來的氣息卻陰冷無比,在這本是豔陽高照的街道上,卻讓李丹青感受到了幾分寒意。
“長公主殿下!”
“走了這麽久,想來也該累了,讓我們好好伺候你休息一會吧。”婦人寒聲言道,便冷笑着帶着衆人圍了過來。
李丹青左右看了兩眼,确定并無逃出生天的機會,心底又暗暗算了算,确定這個時候姬師妃應該已經出了城。
他索性摘下了自己頭上的蓑帽,看向那爲首的婦人,眯着眼睛笑道:“長公主?諸位是不是找錯人了?”
婦人與衆人在那時皆是一愣,婦人更是在那時看向一旁的許安命問道:“這是怎麽回事?這既是你跟的人?”
許安命看着穿着一身女裝的李丹青,也是神情錯愕,他慌忙言道:“這……這李丹青詭計多端,小的被他诓騙了……還請無常侍大人恕罪!”
“你應該知道我永生殿從來不養廢物的。”婦人喊聲低語道。
這話出口,許安命卻是臉色難看,跟着他一統前來的柯寒趕忙說道:“周珏!我們抓住了周珏!就在那客棧中,将功補過,還請大人饒了我們這一次!”
聽到這話的婦人臉色稍緩,她正要說些什麽,可這時一道身影卻急匆匆的朝着他們跑了過來。
許安命與柯寒一看,卻見那來者赫然是被他們留在客棧看住周珏的柯元忠。
“大哥!你怎麽來了!周珏了?”柯寒見狀趕忙問道。
柯元忠顯然還未明白自己的處境,隻是在那時喘着粗氣說道:“那小子騙我們,房間裏根本就沒人!”
這話出口,許安命二人頓時臉色煞白,婦人更是雙目噴火,她的手朝着柯元忠一抓,對方的身形便被拉扯了過來,與許安命二人一道跪在了地上。
随後,她眸中一寒,另一隻手朝着三人的頭頂罩去。三人頓時發出一聲哀嚎,聲音卻在這時戛然而止,然後他們的身形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了下去,三枚白色丹藥也于這時,從化作幹屍的三人體内飛出落入了婦人的掌心。
“廢物!”
“該死!”
婦人這樣言道,說罷,便又轉頭看向一旁的李丹青。
李丹青被這般可怖的場景吓得臉色煞白,他後退一步,目光畏懼。
“李世子!你壞了我永生殿這麽多好事,你說我應該怎麽對你呢?”婦人冷笑着問道,眸中火光噴吐,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緻。
李丹青腦海中的思緒飛速運轉,下一刻,他忽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身子撲通一下跪了下來,臉上神情悲切如喪考妣。
“都是姬師妃那個女魔頭指使我做的!”
“我其實一直不想與神殿爲敵的!”
“那女魔頭每日對我要求嚴苛!一晚上起碼要七次以上!你看我都瘦成什麽樣了!”
李丹青說着扯開了自己的衣衫,将自己精壯的身子展露無遺。
“我早就受夠了!我一直希望能有一個像阿婆這樣的女中豪傑救我逃出苦海!”
李丹青越說越難過,又低着頭吐了口唾沫在手上,抹在自己的臉頰上,然後直接上前抱住了那婦人,大聲哀嚎道。
“阿婆!帶我走吧!我不想再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