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說過薛雲,是上次陽山尋賢大會上最出彩的弟子,據說不僅修爲高深長得還極爲俊俏,當初這些去到大風院的女弟子大半數都是奔着薛雲去的。
但那又如何,薛雲入門時修爲不過紫陽境大成,到了今天也才五個月的時間,他能突破紫陽境便是不錯了,充其量也最多盤虬境初期,而他卻在盤虬境中期金浸淫許久,自然不會畏懼對方。
他冷笑着看了李丹青一眼,身子一躍便來到了薛雲所在的擂台。
他站定身子,将背上的大刀取下,握在手上,寒聲道:“小子!我會讓你後悔的。”
回答他的是薛雲手中的銀槍。
隻見薛雲面沉如雪,手中銀槍在那時被他猛地抛出,銀槍帶着巨大的力道劃破半空,宛如離弦之箭直直奔向胡全。
胡全雙眸之中光芒一凜,感受到了槍身中所裹挾的巨大力道,他不敢硬撼,在那時退開數步。
砰!
一聲轟向在他的身前炸開,那柄銀槍宛如流星墜地,直直的将他方才立身之地的地面轟開,槍身倒插入石闆之中,槍身顫動,似乎餘力未消。
胡全看得心驚膽顫,暗道若是自己反應慢上半拍,這一槍下去,豈不落得一個皮開肉綻的下場。
但還不待他從這後怕情緒中清醒過來,薛雲的身子卻依然沖殺到了那銀槍旁。
隻見那時,薛雲的身子高高躍起,雙手握住長槍的末端,嘴裏爆喝一聲。
那插入石闆的長槍便在那時被他拔出,雪白的槍身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銀色滿月,然後猛然砸向胡全。
這一招來勢洶洶,仿若盤古開天,共工拔山。
槍勢尚未及身,槍意便洶湧而至。
在股槍意之下,胡全可謂肝膽俱裂,他趕忙提刀抵禦。
铛!
一聲悶響,刀槍相遇。
胡全隻覺一股巨大的力道湧來,他虎口發麻,雙眼發昏,手中花大價錢打造的寶刀在那一槍之下,如琉璃墜地,支離破碎。
他的身子在巨大的力道下連連退避,虎口已然被震裂,鮮血淋漓。
薛雲的攻勢不停,手持長槍,槍身如龍,步步緊逼。
轉瞬槍身便來到了距離胡全胸口不過半寸處,而薛雲此刻的眉目冷冽,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胡全的臉色一變,在這生死關頭,可也顧不得顔面二字,趕忙言道:“我……”
薛雲的雙眸在那時眯起,槍頭往回一收,身子一轉,便在那時以槍身猛地砸向胡全的胸膛。
胡全措不及防,胸中一痛,到了嘴邊的話頓時難以宣之于口。
他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氣息不暢,幾次試圖發聲都被薛雲的襲殺所中斷。
他一邊躲避,一邊想着辦法,模樣卻是狼狽不堪。
此刻他的衣衫褴褛,到處可見被薛雲劃開的裂口,其下的皮膚鮮血淋漓,但皆未有傷到要害,可卻疼得胡全龇牙咧嘴。
而這場比鬥本就因爲胡全與大風院恩怨的緣故吸引了不少人駐足觀看,加上胡全平日在學院中仗着張囚的保護,作威作福,自然有的是人樂意看着吃癟。
他狼狽不堪的到處躲避,這般一邊倒的比鬥衆人也算是平生僅見,一時間各種哄笑聲,層出不窮,讓胡全心頭更加憤怒,可卻又無可奈何,反倒是因爲分神,身上又被薛雲劃開了幾道口子。
這時薛雲的槍身又至,他咬了咬牙,看向眉目冷冽的薛雲,頓時明白這家夥根本就不打算讓他認輸,他一咬牙看了看不遠處擂台的邊緣,正準備飛升跳出,以此來結束這場惡戰。
他先是佯裝避開薛雲襲來的長槍,爲此他身前的衣衫被薛雲劃開,拉出一道血痕,他模樣狼狽的退去數步,然後猛地轉身朝着擂台的邊緣狂奔而去。
他的心頭暗暗得意自己的這番算計,全然忘了自己這麽努力,爲的隻是認輸……
薛雲似乎并未有反應過來,胡全一路狂奔來到了那擂台的邊緣,然後他縱身一躍,半個身子都已然飛出了擂台。
可就在這時,一抹銀光襲來,薛雲的銀槍,從他左側手臂的衣衫中穿過,貼着胡全的皮膚,銀槍上的寒意席卷,讓胡全的心頭一顫,暗以爲自己就要死在槍下。
但偏偏,薛雲對于槍招的把控已入化境,銀槍貼膚而行,卻并未傷到胡全分毫,反而從他右臂的衣袖中竄出,胡全的手臂繃直,整個人宛如一件衣衫一般被懸挂在長槍之上,身子還在輕微晃動,那模樣當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圍觀的弟子們頓時笑作一團,大風院的衆人更是笑得花枝亂墜,就連素來不苟言笑的希溫君在那時不由得抿了抿嘴。
“胡師兄你我的決鬥還沒有分出勝負,你這是要去哪呢?”薛雲眯着眼睛問道。
随後槍身一挑,将胡全的身子又重重扔回了擂台中。
……
“胡鬧!簡直是胡鬧!”
遠處的涼亭内瞥見這番場景的張囚可謂怒不可遏,他大聲的言道,做勢就要動身前去阻攔。
可這時一隻手卻忽然伸出攔在了他的跟前,赫然是趙權。
“趙權,你幹什麽!?”他寒聲問道。
趙權笑道:“張師弟,這陽山大比自有其規矩,小輩們的比鬥,咱們看看也就罷了,難道還能真的出手不成?”
“這是在比鬥嗎?這分明就是在羞辱!”張囚言道。
“羞辱?我看方才你門中弟子做的那些龌龊事情,可比這要下作得多,也不見張師弟出面主持正義呢?”一旁的楊通也出言說道。
張囚看着這二人,又看了一眼一旁沉默不語的白素水,微微一愣,便反應了過來。
他收起了前往那處阻攔那場鬧劇的心思,然後看着像三人,問道:“看樣子三位似乎有些話想要對我說。”
他這般說着,衣袖一拂,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趙權與楊通對視一眼,随即二人也在這時坐下,然後趙權言道:“是張師弟有話要對我們說吧。”
“我不管郢相
君到底給了你怎樣的承諾,但爲了私欲将我陽山置于險地,我趙權可不答應。”
張囚知道,趙權話中所指的還是昨日他出手傷到劉言真的事情。
“隻是一時護徒心切,三位就不用得理不饒人了吧?”張囚平靜言道。
趙權的身子卻在那時微微前傾,目光越過張囚看向遠處拿在演武台下蹦蹦跳跳的少女,然後低聲道:“你用了陰煞真力……那可不是意氣之争能夠使出的法門,張師弟是想要劉言真的命!對嗎?”
張囚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自己那般隐秘的出招竟然沒有瞞過眼前這位師兄。
他也是坦然之人,既然被揭穿了,自然也沒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他言道:“師兄的修爲看樣子又有精進,師弟這些不入流的伎倆終究是瞞不過師兄的。”
“哼!張囚!你就不要再在那裏說風涼話了!你蓄意跳動陽山與黑水城的仇怨,到底意欲何爲!”楊通是個急性子,當下便怒聲質問道。
張囚面對楊通的質問,神色冷靜,他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言道:“諸位放心,張囚确實有自己的算計,但還沒有蠢到要和黑水城的那個劉瘋子撕破臉皮的地步。”
“陰煞真力我确實用了,但隻是微末一點,不會害了那孩子的性命。”
衆人都了解陰煞真力的可怕,哪怕隻是微末一點,給修士帶來的傷害也是巨大的,他們自然不會相信張囚的話。
“說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麽!”趙權又在這時問道。
“我想你與那位李世子素未謀面,想來不至于恨之入骨一定要取他性命吧?”
“郢相君要殺李丹青,那是宮裏的事情,陽山不能參與到這些事情裏去!”
“你想爲了一己之私,将整個陽山置于險地!我楊通第一個不答應!”一旁的楊通也出聲言道。
張囚看了二人一眼,慢悠悠的将案台上的茶杯端起,輕輕的抿了一口:“那如果我告訴諸位,郢先生爲此願意放棄介入陽山山主争鬥,并且無論誰成爲山主都會鼎力相助的話,諸位覺得如何呢?”
三人聞言皆是一愣,目光驚訝。
當初郢家爲了一座聖山做過的下作事情哪怕是身處應水郡的他們也有所耳聞,如今陽山山主之争如火如荼,而郢家也并未出現什麽纰漏,他有什麽理由放棄呢?
似乎看出了三人的困惑,張囚又言道:“郢家的少公子幾日前已經與那位夏家遺孤定下了婚約。”
這話似乎有些模棱兩可,但話一出口,在場衆人卻面露了然之色。
白素水在那時看向遠處,那裏大風院的弟子們已經紛紛登上了擂台,展現出了不凡的身手,将一個個挑戰者斬于馬下。
眼看着大風院一方形勢大好,白素水卻看了一眼張囚,臉上的神色陰冷,沉聲說道:“若是如此,那你就可以回禀郢先生,他大可放心,李丹青這場賭局必輸無疑。”
“一旦他離開陽山,殺他便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