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盯着周寬,顯然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周寬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陽山大比并非生死決鬥,方才姜羽的劍抵攏他的頸項時,勝負便已經見了分曉,這是公認的事情。要是姜羽不及時收手,那他周寬可能就不是受傷這簡單的事情了。
于情于理,此刻周寬的做法都顯得極爲不妥,更何況若是他真的是爲了取勝,這襲殺之後再次發動攻擊,無論勝敗,至少在旁人看來隻是下作了一些。
但他一擊得中,下一刻卻是立馬認輸,這番行徑于衆人看來更像是刻意爲之,其目的隻是爲了傷人。
圍觀的四院弟子,心底大多對于惡名遠揚的李丹青都存着敵意,但周寬這樣的做法卻還是不免引來了衆人的反感。
而大風院的衆弟子更是怒火滔天,薛雲在第一時間欺身而上,抓住了那準備離開的周寬的衣襟,面色冷峻。
但周寬對于薛雲的到來卻似乎早有準備,他冷笑着看着對方,言道:“這位師弟,我已經認輸了,你想要什麽,這周圍可都有咱們陽山的師長們看着,在陽山大比上私鬥可是要被取消資格的。”
薛雲一愣,看向四周,卻見果然不遠處又數道目光正落在他的身上,可以肯定,隻要他對周寬出手,立馬便會有人跳出來以此爲由取消薛雲參加陽山大比的資格。
而因爲那個賭約的緣故,顯然如今的大風院是無法接受這個結果的。
薛雲的雙眸瞪得渾圓,怒目瞪着周寬,手中的拳頭握緊,卻始終不敢落下。
“這是怎麽回事啊?”一個陰恻恻的聲音忽然在這時傳來,隻見一位身着黑衣的男人帶着一大群弟子朝着此處走來。
周圍的陽山弟子見着那人紛紛朝着四周退開,給對方讓出了一條道來,看樣子是對其頗爲忌憚。
那周寬看見了對方,如見救星趕忙言道:“胡師兄!我與這大風院的弟子比鬥,不小心傷到了她,這些大風院的人便不讓在下離開!你來評評理!”
“這家夥是胡全,冬青院的人,地榜排行二十四,是個狠角色!聽說父輩與張囚有舊,故而在冬青院中橫行霸道。”一旁的劉言真湊到了李丹青的跟前皺着眉頭言道。
還不待李丹青回應,那胡全便轉頭看向李丹青笑呵呵的說道:“李院長!昨日你教訓我家院長的話還曆曆在目,怎麽今日就重蹈覆轍了呢?”
“你若是這麽心疼你家弟子,不如帶他們回去,這陽山大比刀劍無眼,我看這些嬌滴滴的師妹們也确實不适合幹這樣的事情,倒不如送到我的房中,我與他們在别的地方,好好比試比試?”
胡全這話說罷,他帶來的那些弟子們頓時放聲大笑,大風院這邊的衆人臉色難看。
李丹青沉下了眸子冷冷的看了那群人一言,沉聲道:“去給姜羽包紮。”
衆人聞言先是一愣,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這些家夥輪番挑釁說到底就是爲了逼他們動手,一旦真的如此做了,無論勝負那都是中了對方的下懷,相比于此,先度過這場陽山大比才是正事。
台上的薛雲最先回過神來,他一把将抓着周寬衣襟的手松開,然後走向姜羽,正要爲其包紮傷口。
“冬青院,胡城安攻擂十六号輪榜擂台。”高台上的監榜官的聲音忽然傳來。
“這麽快?”衆人一愣,皆面露詫異之色。
“在
鎖榜之前,守擂者可是沒有休息時間的,我看這位姑娘受傷不輕,要不就此作罷吧,免得爲了一個名次,落得香消玉殒。”這時,一旁的胡全又在那時陰恻恻的言道。
同時一位手持長刀的男子也躍上了擂台,目光兇厲的看着姜羽。
此刻姜羽的左手手臂還在淌血,臉色也有些發白,衆人人皆擔憂看着她。
但少女卻在這時轉頭朝着李丹青點了點頭,随即她目光一凜,握緊了手中的劍,然後看向那男子言道。
“大風院姜羽!請賜教!”
這一次,姜羽再無之前那般的畏首畏尾,她主動朝着對方發起了攻勢。而那男子顯然洞悉了姜羽左臂受傷的事情,每每還擊都是朝着姜羽身子左側的發動,讓姜羽一時間難以施展開來。
但此人的修爲顯然才金剛境大成,并不能真的給姜羽造成實質性的威脅。姜羽有了之前對敵的經驗,她的攻勢淩冽,不過半炷香的時間,便尋到了對方的破綻,一劍将之長刀挑飛,同時劍鋒再次直奔對方的面門而去。
而這一次,她的眉目陰冷,劍身隻進不退,并沒有半點留手的意思。
胡城安的面色駭然,趕忙在那時言道:“我認輸。”
姜羽的長劍方才在距離他眉心隻有毫分處停了下來。
“快去!給姜羽包紮!”李丹青在那時大聲言道,身旁早已準備的甯繡與希溫君二人趕忙飛升躍上。
“冬青院曲萬攻擂十六号輪榜擂台。”但二人方才上前,監榜官的聲音便響起。
同時又是一位挑戰者躍上台來,監榜官的督促聲緊随其後:“比鬥開始,閑雜人員請離開擂台!”
甯繡與希溫君對視一眼,皆心有不甘,卻不得不在那時退了回去。
“這分明就是故意爲難!”劉言真憤憤不平的言道,周圍的弟子們也面色憤慨。
李丹青擡頭看着姜羽,姜羽也在這時看向李丹青,她再次朝着李丹青點了點頭,撕下自己衣衫的一角,将自己左臂受傷的傷口紮緊,然後再次看向那挑戰者言道。
“大風院姜羽!請賜教!”
……
這次的挑戰者比起之前二人修爲明顯強大了很多,是爲紫陽境初期的武者。
無論是攻勢還是守勢都更有章法,姜羽一次次的進攻都被對方化解,而對方的反攻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無法對姜羽造成威脅,反倒每次都會讓姜羽不得不暫時退避。
很快,這場的比鬥便進行了足足半刻鍾的時間,雙方你來我往,誰也無法奈何誰,而姜羽左臂上的傷口因爲沒有得到及時的包紮,鮮血依然不斷溢出,她的整個手臂此刻都被鮮血然後,臉色也愈發的蒼白。
李丹青皺着眉頭,看着這一幕,心底的怒火翻湧,而站在他身側的胡全将李丹青這幅模樣盡收眼底,他很是适時的在那時言道:“李院長,你說你的這位弟子會不會今天死在這擂台上?”
“但這樣死了,也是她自己不肯認輸,更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到時候李院長就連追究責任也沒辦法追究到誰的頭上,哦,對了,要是她死了,你們大風院是不是就完不成和趙院長的賭約了?那這樣一來李院長也就不是李院長了。”
“那豈不是,死了也是白死?”
“你再胡說些什麽!你這個混蛋!”劉言真的脾氣火爆,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氣,罵罵咧咧的就要沖上前去,一旁的甯繡
趕忙将之拉住。
劉言真不解的看向對方,甯繡卻言道:“不要中了他的奸計,你就當聽了幾聲犬吠,不用理會。”
劉言真當然明白對方的用心,可心底憋着的火氣無處發洩,卻又着實讓她怒火中燒,她憤憤不平的跺了跺腳,終于還是隐忍了下來。
而這時,演武台上,姜羽終于尋到了機會,撐着對方舉刀殺來時下方空門大開的機會,身子一矮,以一個掃腿将對方撂倒,同時長劍殺出,逼迫對方認了輸。
一直懸着一顆心的大風院衆人見狀頓時歡欣鼓舞,但同樣還未來得及卻處理姜羽的傷口,第四位挑戰者緊随其後來到了擂台上。
“姜姑娘倒是好氣魄,有巾帼不讓須眉之相。”
“但這又有什麽用呢?打赢了五位攻擂人,但卻沒有餘力挑戰地榜上的弟子,就還要面對十五位挑戰者,這麽打下去,不死也得廢了吧?”胡全又在這時言道。
李丹青的心頭一沉,他知道胡全雖然令人作嘔,但所言之物卻是事實。
此刻姜羽已經消耗極大,加上左臂上的傷勢,就算咬牙應付完了五位挑戰者,估摸着也沒有餘力朝着高位發起挑戰,就隻能繼續守擂,而鎖榜之後,雖然每次挑戰都會有一炷香的休息時間,但卻要面對十五位挑戰者,李丹青有理由相信,四大學院早就爲他們準備好了足夠的挑戰者,決計不會給姜羽半點喘息的時間。
周圍那些不是大風院弟子的旁觀者們,也聽到了胡全所言之物,他們并不傻,從對方言論中也大抵猜到了事情的始末,雖然于此之前對于聲名狼藉的李丹青頗有成見,但在此刻看着左臂被鮮血染紅卻依然屹立擂台上的姜羽,心頭卻不免動了恻隐之心。
“小姜羽!下來吧。”沉吟許久的李丹青在那時忽然言道。
“咱們明日再打,機會有的是。今天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大風院的弟子們聞言也在這時趕忙勸解道:“對啊!姜羽師姐下來吧,先把傷養好,咱們明日再打!”
姜羽聞言回頭看了看衆人,又看了看那位已經立在台上的挑戰者,對方周身的氣機凝練,比起方才之人似乎更強出不少。
她低着頭沉吟了一會,忽的看向李丹青說道:“院長。”
“這樣的家夥,還有很多。”
“我少打一個,師妹師姐們就得多打一個。”
“大風院,是我們的大風院,姜羽雖資質平平,但學院興衰,我卻責無旁貸,請院長收回成命,讓姜羽爲師姐師妹們……”
“開路!”
姜羽,在李丹青的記憶裏,是個有些腼腆又有些認死理的姑娘。
平日裏像個悶葫蘆,很少說話,對于院中的各項事務安排也素來順從。
但此刻,她看向李丹青的眸中,卻寫滿了堅決。
那種堅決,如冰、如鐵,如金石不可破,如烈焰不可熄。
李丹青一愣,沉吟數息,然後點了點頭:“量力而爲。”
姜羽聞言,頓時嘴角上揚,笑若桃花。
她亦點了點頭,然後再次勒緊了自己左臂的傷口,轉頭看向擂台上的男人,又一次說出了那句話。
“大風院姜羽。”
“請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