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言真這般應道,身子一躍,提着手中的大刀便來到了黎秀水的跟前。
黎秀水冷笑着盯着眼前的少女,眉宇間的神色猙獰,他寒聲道:“你現在跪下來求饒還來得及。”
“跪你?咋啦?你想嫁給我爹,當我二娘?我爹不喜歡娘娘腔。”劉言真口無遮攔的言道。
“找死!”黎秀水怒罵一聲,另一隻手伸出,抓住了手中的血滴子,那血滴子在那時一分爲二,邊緣處的機關一摁,數道鋒利的弧形尖刺從邊緣伸出。
他的身形一轉,一隻血滴子便猛然朝着劉言真飛射而來。
……
“院長,劉言真大得過嗎?”王小小湊到了李丹青的跟前,小聲的問道。
“理論上來說,沒問題。”李丹青頭靠在背後的牆上,仰着身子言道。
“撒叫理論上。”王小小有些困惑。
“就是有可能打不過。”李丹青說道。
“那咋辦啊?”王小小有些焦急,心頭着實擔憂着劉言真的狀況。
“溫君。”李丹青卻是不打他此問,轉頭看向希溫君。
希溫君聞言回頭,疑惑的看了李丹青一眼,卻聽李丹青說道:“待會那家夥要是傷到了劉言真,你就出手把他的手砍了,然後再讓他們打。”
希溫君聞言,并不遲疑,于那時點了點頭。
一旁的王小小聽得膽戰心驚,他問道:“他們不是單挑嗎?俺們出了手,那不就是……就是……”
王小小思慮了半晌也想不到該用一個什麽樣的辭藻來形容李丹青的做法。
“不講武德?”李丹青白了他一眼,幫他補充道。
王小小聞言眼前一亮:“對對對!就是這個詞!”
隻是這話音剛落,天靈蓋上便傳來一聲劇痛——李丹青重重的敲了他的腦門一下。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
“要是劉言真真的輸了,本世子豈不是要當着這麽多人上場道歉?”
“什麽狗屁武德,哪有面子重要!”李丹青大聲的教訓道。
“待會!這小子隻要敢傷到我家小言真,你們就上去,把他手給卸了!”
李丹青的聲音很大,似乎是由于情緒激動,而忘了收斂,亦或者……就是爲了說給衆人聽的。
……
黎秀水接過被劉言真擋回的血滴子,正要發動攻勢,聽到李丹青這話心頭一震,手上的動作頓時一緩,而劉言真卻根本不受影響,腳下步伐極快,瞬息便來到了黎秀水的身前,她手中黑色的大刀高舉,以力劈華山之勢直直的便朝着黎秀水的面門砍去。
黑水刀法——分浪!
劉自在自創的黑水刀法,聞名整個武陽天下,刀法并無太多招式上的變化,卻威能巨大,堪稱一力降十會的大成之作。
這第一式分浪,便講究氣勢滔天,一往無前,可讓江河斷流。
劉言真雖然之學得三分皮毛,但虎豹之駒文未成,卻有食牛之氣,這一刀之下的威能也足夠讓黎秀水大驚失色。
铛!
一聲悶響蕩開,劉言真手中的大刀重重的砍在了黎秀水交錯的血滴
子上。
黎秀水的臉色一變,于此之前他便聽人提及過,這些大風院的弟子除了薛雲之外,修爲都在金剛境三四重的樣子,這三個月過去,就算這些家夥徹夜不休的修行,那到底也不過能打開兩三道脈門,可這時他卻真切的感覺到從劉言真刀身上傳來的力道,卻依然超出了金剛境的範疇。
在那巨大的力道下,他的身子彎了下來,他咬緊牙關,方才臉上的輕佻之色,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震驚與猙獰之色。
周圍的學院弟子們,也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這一幕,在他們看來本以爲會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卻不想此刻這黎秀水竟然隐隐被劉言真死死壓制住了。
“這黎秀水怎麽回事?連一個金剛境的小姑娘都打不過?”
“莫不是被李丹青唬住了?未免太過虎頭蛇尾了吧?”
“外強中幹!平日裏就喜歡用些損招,真的打起來卻是人如其面,是個繡花枕頭!”
周圍弟子的竊竊私語在那時傳入黎秀水的耳中,黎秀水的臉色難看,他一咬牙,心頭一橫,看向劉言真的目光頓時陰狠了起來:本來是爲陽山大比準備的東西,現在就送給你了!
他這樣說罷,抓着血滴子的雙手猛地一用力,血滴子上的利刺猛地一振,竟然在那時盡數從血滴子圓盤上脫體而出,拉着一道道鐵鏈,從數個詭異的角度,朝着劉言真襲來。
鋒寒如雪,殺機凜冽。
劉言真當然未有料到這樣的變化,她心頭一驚,趕忙抽刀回防,修爲已經到了紫陽境中期的劉言真速度不慢,一道将左側襲來的利刺背後的鐵鏈盡數斬斷,随即又趕忙揮刀橫掃,想要将右側的鐵鏈也一同斬斷,但黎秀水顯然看出了劉言真的心思。
他右手握着的圓盤一轉,那些利刺的方向一變,其中數道帶着鐵鏈纏住了劉言真的刀身,劉言真少有陣陣的對敵經驗,刀身被纏住的刹那并未果斷的棄刀退避,反倒下意識的想要抽回自己手中的長刀。
但這樣的做法正中黎秀水的下懷,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另一隻被斬斷鐵鏈的血滴子中,數道利刺再次伸出,他的一隻手死死握着輪盤,與劉言真角力,另一隻手被他揮手一抛,血滴子便以快得驚人的速度朝着劉言真襲來。
劉言真的心頭驚駭,右手手背上一道金色火焰印記閃過,手上的力道頓時再增強了幾分,那被黎秀水所牽制的長刀硬生生被她拉了過來,橫在了身前,将那襲來的血滴子擋住。
铛的一聲悶響,血滴子被擊飛,劉言真的心頭一喜,刀身一振将刀身上捆綁的鐵鏈盡數震碎,她正要再次發起攻勢,那被振飛的血滴子卻忽然旋轉,數道利刺再次帶着鐵索襲殺過來。
劉言真措不及防,趕忙揮刀欲擋。
一時間這大廳中脆響不斷,無數道利刺倒飛出去,插入木柱、地闆甚至那些離得極近的弟子們的案台之上。
劉言真初次對敵,不免有些慌亂,在一番格擋之後,終于露出破綻,一柄利刺劃過她的刀身,直奔她的面門而來,劉言真心頭驚駭,趕忙側頭,試圖避開這利刺。但終究反應慢了一拍,雖然避開了要害,但那利刺貼着她的臉頰劃過,拉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劉言真的刀勢一滞,呆立在了原地
,她伸出手摸了摸臉頰上的傷口,指尖沾染了滲出的鮮血,放在自己的眼前,愣愣的看得出神。
黎秀水這一輪的攻勢暫歇,他眯着眼睛看着發愣的劉言真言道:“怕了?那就認輸吧,再打下去,你可愛的小臉蛋上恐怕就得有更多這樣的傷口了。”
劉言真沒有回應對方,隻是還盯着指尖上的鮮血,肩膀忽然開始聳動,眼眶忽的一下就濕潤了起來。
“痛……”
她這樣言道,聲音很輕,帶着些許哭腔。
她竟然哭了起來……
整個大廳都在那時安靜了下來,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場大戰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落幕。
高台上的四位院長雖然也被方才劉言真所展現出來的可怕戰力所驚,但此刻見到劉言真這般模樣,心頭暗暗松了口氣,目光對視一眼,暗自好笑。
黎秀水也從錯愕中回過了神來,他面帶笑意的盯着劉言真,問道:“你說什麽?要是認輸的話就大聲一點,否則我若是沒有聽清,待會……”
“我說……”
劉言真低着頭,喃喃言道,手中的長刀卻再次被她握緊。
她擡起頭看向黎秀水,語氣裏帶着哭腔、臉上挂着淚痕,眸子裏卻帶着滾滾殺機!
“痛啊!”
她在那時爆喝一聲,雙手伸出握住刀柄,右手手背上,火焰紋路金光閃徹,長刀的刀身也在這時由下至上猛地一挑。
黑水刀法——翻江!
黎秀水哪曾料到這時的劉言真竟然還有餘力,他雙手握着的血滴子一合,想要接下對方這一招。
但劉言真這一刀之中的威能卻無比巨大,黎秀水倉儲之間,根本難以抵禦這裹挾着巨大威能的一刀。他手中的一隻血滴子被高高掀飛,身形也暴退數步。
“我說痛啊!”可還不待他穩住身形,劉言真的暴喝聲再次傳來。
這一次,她的身子高高躍起,比她足足大上一頭的長刀由上至下的猛然揮出。
黎秀水大驚失色:“我……”
他想要認輸,可話未有來得及說出口,那長刀已至身前,他不得不舉起手中的另一枚血滴子抵禦。
铛!
一聲悶響,巨大道無可匹敵的力量從血滴子上傳來,他的虎口被震裂,腦袋在巨大的力道下變得恍惚。
“我說痛啊!你這混蛋!”
劉言真卻俨然已經陷入了暴怒,她根本不理會已經失去戰力的黎秀水,隻是嘴裏不斷重複着這句話,手中的大刀一下又一下的朝着黎秀水揮去,發洩着她的怒火。
她臉上那暴怒的神情與可愛的面容對比鮮明,就像是換一個人一般
黎秀水的身子在着一刀接着一刀的攻勢下,越來越矮,最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衆人的神情從古怪道驚訝、從驚訝到駭然,大廳之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着那個身形嬌小的少女,看着她一臉的淚痕,聽着她帶着哭腔的聲音,以及臉頰上那道淺淺的血痕……
再看了看,跪下身子虎口震裂,鮮血不斷流淌,臉上神情恍惚的黎秀水。
一個念頭在衆人的腦海中浮現……
真的能有這麽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