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容貌全都被隐沒在黑暗之下,李丹青皺着眉頭,卻終究無法看清對方的模樣。
但這并不妨礙他感受到從對方身上所溢出的陰冷氣息。
那是一種讓人自腳底生寒的感受,就仿佛赤身裸體,在寒冬臘月,置身冰天雪地之中。
那種寒意,宛如實質,近乎讓人窒息。
“你是誰?”李丹青強壓下心底泛起的不适這般問道。身子卻緩緩向後退去,目光越過黑袍看向他身後的衆人。
甯繡也好,玉錦也罷都宛如被定身一般的站在原地,雖然神情恐懼,但身上看上去卻似乎并未受到什麽太大的傷害。
而不遠處,那位宇文冠正躺在洞口,渾身的污血并未來得及清理,可盯着李丹青的眸中卻是兇光畢露。
李丹青大抵猜到了些許事情的始末,雖然他已經留了後手,讓衆人離去時将宇文冠帶上,但不想還是受制于人。
“我隻是神殿下一位卑微的教徒,偉大神祇的行者。名諱,不過是世俗之物,早已被我抛棄。”黑袍輕聲言道,語氣低沉。
“沒名字?”李丹青眨了眨眼睛,然後一臉正經的看向那黑袍,朝着對方拱了拱手:“李某劍下不斬無名之輩,既如此,告辭!”
說着便拉着還在發愣的劉言真,轉身欲走。
那黑袍顯然也被李丹青這一系列的操作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在原地愣了一會,回過神來之後,李丹青拉着劉言真已經走出了四五丈開外。
遠處的王小小等人也甚是錯愕,本以爲李丹青會就這樣走掉,但走到一半的二人卻又忽然頓住了腳步,慢慢的退了回來。
“俺就知道院長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一定會回來救俺們的!”王小小激動言道。
隻是身旁無論是玉錦還是甯繡都神情嚴肅,根本難以被王小小這激動的情緒所感染。
“李世子的大禮,可真是讓童某人感激涕零啊……”
隻聽那時,一道含着怒氣的聲音從地洞的深處傳來,衆人定睛看去,赫然是童越帶着他那名爲童筱的女兒以及十餘位武館弟子邁步走來,也就怪不得李丹青與劉言真會在跑到半路之後,又退了回來。
童越步步緊逼,李丹青等人一退再退,很快便被黑袍與永安武館的衆人團團圍住。
身着紅衣的童筱一眼便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宇文冠,她可不去管在場衆人嘴裏喚着宇文冠的名字,便快步跑到了對方身前,蹲下身子關切的言道:“阿冠,你沒事吧?”
宇文冠搖了搖頭,嘴裏不
住的咳嗽,顯然當初青竹審訊他的時候,沒少用從影衛那裏學來的逼供手段。
“放心,我一定能撐到陰時,完成我們的使命。偉大的神祇,會賜予我們永生。”宇文冠拉着童筱的手,神情狂熱的說道。
李丹青瞟了一眼瘋癫的二人,嘴裏言道:“不是吧,你們還真信這些東西?”
聽聞這話的童筱站起身子,指着李丹青怒罵道:“你這個混蛋,敢破壞天神的儀式,阻止聖子的降臨!爹!殺了他!”
這話出口,還不待童越做出反應,一旁的黑袍便轉過頭冷冷的看着童筱一眼。
隻是一眼,便讓方才趾高氣揚的少女頓時偃旗息鼓,趕忙低下了頭,不敢再多言半句。
李丹青将這一切看在眼裏,還未來得及說出些什麽,那黑袍卻看着李丹青言道:“世子好像對我們神殿有所誤解,但沒有關系,隻要世子願意加入神殿,我可以帶着世子好生了解神殿中的一切。”
“我保證,一切都會讓世子滿意。”
“誰要加入你們這奇奇怪怪的神殿!都是些變……”一旁的劉言真大聲的說道。
可話說道一半,便被李丹青捂住了嘴,她錯愕的看着李丹青,卻見李丹青一臉賠笑的言道:“小孩子不懂事,這位大哥不要往心裏去。”
“其實本世子方才便與大哥你一見如故。”
說着,他把背上的薛雲放在地上,然後邁步走上前去。童越等人見狀心頭一驚,想要上前,但黑袍卻伸出手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而目光則饒有趣味的盯着李丹青。
李丹青這時已經走到了對方的身前,伸出手極爲熟絡的搭上了對方的肩膀,笑着說道:“其實神不神殿的在下根本不在乎,主要是想要跟大哥你這樣的英雄豪傑成爲朋友,以後,你是大哥,我是二弟。”
“你殺人,我埋屍!”
“你找姑娘,我買單!”
“你生兒子,我當爹!”
李丹青嘴裏慷慨激昂的胡謅着一連串聽得人滿頭黑線的話,哪怕是劉言真等人都暗暗撇過了頭,一副不願意承認自己認識這樣一個家夥的樣子。
至于永安武館的衆人更是用以一副看着跳梁小醜的目光看着李丹青,神情甚是輕蔑。
而李丹青的另一隻手卻在那時袖口一抖,一柄黑色的短刀從袖口落出,直直的取向那黑袍人的胸膛。
這一下,李丹青可是使出了渾身的氣力,出刀極快。
衆人的心頭一驚,都暗以爲李丹青會在這時得逞,可黑衣人的嘴角卻微微上揚,一隻手伸出,食指
與中指不偏不倚的便将李丹青刺來的匕首穩穩夾住。
李丹青的臉色一變,嘗試着再次發力,可那匕首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任憑李丹青如何發力,都難以再前進半分。
要知道如今的李丹青,在與夏弦音的修行中,已經又沖開三道脈門,加上龍象混元與朝歌劍的存在,他所能激發的力道比起金剛境大成的武者也不遑多讓,可對方卻在這輕描淡寫之間将之化解,那可想而知,對方的修爲強大到了何種境界。
“世子就這麽對你口中的大哥的?”
男人眯着眼睛看着李丹青,夾着匕首的雙手緩緩擡起。
“這不是跟大哥開個玩笑嘛……”李丹青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那抓着匕首的手也在這時松開。
黑袍将匕首随意抛到一邊,另一隻手拿出一枚丹藥,遞到了李丹青面前:“原來賢弟是這樣想的啊,是大哥莽撞了。”
“但現在大哥還有正事要做,要開玩笑也得分時候不是,賢弟既然有心加入我神殿,那就吃下這枚神藥,從此,你就是自己人了。”
黑袍的話語客氣,但那枚丹藥卻被他直直的送到了李丹青的跟前,同時股巨大的寒意将他的身子包裹,顯然若是他不從等待着他的會是如何悲慘際遇,已然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世子!不能吃!”
“吃了那藥!日後你就得事事被人擺布!”
而這時,站在遠處的玉錦卻忽然情緒激動了起來,她朝着李丹青大聲的喊道。
“賤人。神殿生她養她,她卻不知感恩,處處與我作對,這樣的賤人賢弟覺得該不該殺呢?”黑袍隻是淡淡的瞟了玉錦一眼,兩位武館的弟子便走到了玉錦的跟前,粗暴的将起打倒在地,同時一把長刀便架在了玉錦的頸項處。黑袍的目光在這時再次看向神色遲疑的李丹青,這般問道。
話語之中,那威脅的意味已經到了溢于言表的程度。
還在遲疑的李丹青見狀,咧嘴一笑,伸手将那枚丹藥接過。
“人嘛,都有不懂事的時候,大哥就不用動氣了。把她交給賢弟,賢弟屆時一定幫你好好調教,保證讓大哥滿意。”李丹青這樣說道。
“那賢弟就快吃了這丹藥吧,賢弟既然喜歡,整個魚兒樓屆時都是賢弟的。”
“賢弟想要如何調教他們,就可以如何調教。”
黑袍眯着眼睛再言道。
“這就吃,這就吃。”
李丹青這樣說着,将那丹藥放到了唇邊,張開嘴,就要将之放入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