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世子還是不要再來魚兒樓了。”
“魚兒樓是做生意的地方,世子是大人物,魚兒樓容不下,也不想再受到不必要的牽連。”
……
從書房中睡醒過來的李丹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腦海裏回想着昨日玉錦說過的那番話,到現在還是覺得有些摸不着頭腦。
李牧林常說:女人心海底針。
李丹青暗暗想到,這恐怕是他爹說得最有道理的一句話了。
李丹青搖了搖頭,讓自己從胡思亂想中清醒過來,又洗漱一番,這才推開房門走了出來。
推開門王小小已經把一盤燒好的土豆擺在了門前,李丹青輕車熟路的端起土豆,将其中一個拿起,剝了皮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一旁的房門也在這時打開,夏弦音邁步走了出來。
“小弦音。”李丹青甚是熱情的朝着對方揮了揮手,夏弦音看了他一眼,卻出奇的冷淡,轉身便自己走到院落的另一側,開始了每日的晨練。
夏弦音對于自己的要求同樣嚴格,每日晨練不辍,隻是以往這大風院小得可以,夏弦音施展不開,隻能去城郊外練習早課。如今大風院,煥然一新,六座小院的中間還有一塊空地,李丹青琢磨着找時間尋些工匠在這處弄上一座演武台,那就再合适不過了。
李丹青倒也不把夏弦音奇怪的态度放在心上,吃着土豆屁颠屁颠的跟在夏弦音的身後,朝着空地的方向走去。
遠遠的他便看見空地處,以甯繡爲首的女弟子們,正圍坐在一起,正中的薛雲站着身子正在說些什麽。隻是這些女孩此刻出奇的乖巧,卻是并沒有平日裏那般像是奪食一樣爲了薛雲争執不休,反倒一個個正襟危坐安靜坐在那處聆聽。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李丹青湊到了夏弦音的跟前,小聲問道。
但夏弦音隻是站在那處,一動不動也不理會李丹青的詢問。
他也不明白對方到底在生些什麽悶氣,但也不敢去觸對方眉頭。
李丹青悻悻的走到一邊,從一旁捧着一盆土豆正吃得津津有味的王小小的手中又搶過一個土豆,一邊吃一邊問道:“這薛雲又在搞什麽鬼?”
王小小錯愕的看着李丹青,眼睜睜的看着他把最大的那個土豆吃下肚裏,心底委屈到了極點,卻又敢怒不敢言,隻能應道:“薛師兄正在傳授她們修行的法門。”
“嗯?”聽到這話的李丹青眉頭一挑,面露憤慨之色:“他還真把自己當院長了?敢在我大風院裏誤人子弟!”
“她們是大風院的弟子,大風院理應教他們修行,薛雲這是在幫你減輕負擔。”
“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麽要來大風院,但想來對你是沒有惡意的,你日後也不要處處與他爲難,如今大風院已經有了空閑的房間,就不要再讓他睡在柴房了。”一旁之前不曾理會他的夏弦音卻忽然走了過來,在李丹青的耳畔輕聲言道。
李丹青有些奇怪的看了夏弦音一眼,嘟囔道:“小弦音你幹嘛一副交代後事的語氣?”
夏弦音白了他一眼,卻沒有與他多言的心思。李丹青卻不依不饒的湊了上去,将自己的身子貼得極近:“難不成小弦音你得了不治之症?”
“所以才會對我冷冰冰的,是怕你死了我傷心嗎?”
夏弦音聞言心頭一顫,李丹青的話自然是胡話,但有些東西他卻猜得無錯——距離天鑒司給她的最後期限,不過十餘日的光景,離去也就成了闆上釘釘,難以避免的事情。
夏弦音不喜歡别離,更不喜歡那哭哭啼啼難舍難分的場面,所以她才決定從今日起冷落李丹青,讓彼此間有些起色的關系就此煙消雲散,這樣,或許對大家都好。
但此刻自己的心思就這樣被李丹青說破,她的臉色莫名泛紅。
“你再胡說,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夏弦音有些氣急敗壞的言道。
李丹青暗暗想着,胡說八道怎麽也應該是割舌頭掌嘴,怎麽能和眼珠子扯上幹系。
當然這些念頭他也隻敢是心底想想,斷不敢宣之于口。
他側頭看着夏弦音,嘴角忽然微微上揚,帶着些許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樣的目光配上那樣的神情,夏弦音被看得有些不似,就好像被對方洞悉了自己的心思一般,她竟然在那時生出一種想要避開對方目光的念頭。
“我……我還有事……”她這樣說着,轉身就要離去。
可這時李丹青卻伸出手抓住了她,溫暖的手掌将夏弦音的手握在掌心。一種觸電一般的奇異感受傳遍夏弦音的全身,她的臉色泛紅,嘴裏有些結巴的言道:“你……你做什麽……”
“信不信,我砍了你的手……”
“其實我能做好一個院長。”李丹青卻在這時說道。
他的語氣出奇的笃定,以至于下意識想要反駁的夏弦音也是一愣。
而下一刻,李丹青就松開了夏弦音的手,邁步走到了衆人的跟前。
衆少女正興緻勃勃的聽着薛雲講着劍道上的常識,對于李丹青的到來并無察覺。
“咳咳。”李丹青幹咳兩聲,試圖吸引衆人的注意。
但衆人根本無人理會,李丹青的臉上有些挂不住,他又加大了聲量再次幹咳兩聲,這一次倒是确實奏效。
薛雲停下了講話,衆少女也在那時轉頭看向他,但大都神情疑惑,又帶着些許不滿與不耐煩。
“院長,你和小小去那邊玩,别打擾我們聽課好嗎?”已經漸漸成爲大姐頭的甯繡,皺起了眉頭,這般言道。
劉言真也附和道:“院長,我們可聽薛雲師兄說了,今年的陽山大比,我們大風院若是拿不下一個像樣名次,大風院就得關閉,到時候我們可就得與薛師兄分開。這才是目前最緊要的事情,請你不要打擾我們。”
李丹青聽得是目瞪口呆,他還以爲這些少女時真的勤奮好學,卻不想爲的竟然
是這般事情。
“說什麽呢!本院長今日前來就是爲了交給你們修行之法!你們這是什麽态度!”李丹青憤聲言道。
衆人聞言非但沒有表現出半點詫異之色,反倒面露鄙夷。
“院長!這些事情上就不要開玩笑了,我們的時間很緊的。”甯繡這般說道,言語間不耐煩的味道已經到了溢于言表的地步。
“他能教給你們什麽,無非就是一些不入流的拳腳功夫,本院長要交給你們可是這世上一等一的功法!”李丹青漲紅臉很是憤怒的說道。
但顯然哪怕李丹青再言之灼灼,在場的衆人對于他所言之物都并不放在心上。
好在這時,薛雲發聲言道:“既然院長有此雅興,咱們就不如聽一聽,或許能有所收獲。”
“有道是成大器者,不恥下問,集百家之長,就算不能有所增益,也可查漏補缺,諸位師妹以爲如何?”
很顯然的是,薛雲在衆多少女的心中着實有着極重的分量,他這話出口,方才還一臉抗拒的女弟子們,紛紛在自己的臉上換做了乖巧之色,在那時連連點頭說道:“都聽師兄的。”
李丹青看得牙癢癢的,他費了些力氣才收斂起心底的怒火,然後看向王小小言道:“小小,卻把昨日本院長讓你準備的東西拿來。”
王小小聞言連連點頭,屁颠屁颠的便跑到了一處小院中,然後将按着一塊木闆的木架子提了過來。
“這東西就是院長要交給我們的功法?”甯繡皺着眉頭問道。
“别急。”李丹青自信笑道。
大抵也是被李丹青這般笃定與神神秘秘的模樣所感染,衆人都靜默下來,盯着李丹青,就連一旁發愣的夏弦音也皺着眉頭,走了上來,神情略顯古怪,顯然也想要摸清這李丹青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隻見李丹青從懷裏摸出一份畫軸,然後背對着衆人,将那畫軸固定在木闆上,緩緩展開。
“諸位請看!”然後他讓開身子,甚是得意的說道。
衆人矚目看去卻見那是一副極爲粗糙的畫卷,上面的所畫之物有些年歲,但筆記潦草有些地方模糊不清,像是原畫的拓本,而非真迹。
畫上的内容也極爲簡單,隻是一隻巨大的神象,背上馱着山脈一般的事物在一片荒蕪的地界上行走,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這是什麽啊?難不成院長要教我們琴棋書畫?”甯繡笑着問道。
這話出口,衆多女子也笑作一團。
李丹青卻并不氣惱,隻是笑着言道:“諸位要仔細看,用心看。”
但姑娘們顯然失了耐心,劉真言看向薛雲言道:“薛師兄咱們已經耽擱了好些時間,要不咱們換個地方繼續講解劍法?”
這話出口,也得到了在場大多數人的認同,但這時他們卻發現薛雲的眉頭緊皺,目光直直的盯着那副畫卷,臉上的神情從古怪漸漸變得凝重,額頭上也開始冒出密密的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