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竹在,這些蝦兵蟹将,是插翅難飛,我有什麽好擔心的?”李丹青嬉皮笑臉的言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番做作的恭維之言起了作用,青竹臉上的愠怒之色稍緩,問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在的?”
“以你的性子,我越是讓你走,你就越不會走,這我還能不清楚?”李丹青很是笃定的言道。
青竹聞言頓時臉色古怪的看向李丹青:“所以那天你說的那番感人肺腑的話,就都是些惺惺作态之言咯?”
饒是以李丹青的性子在那時也不免臉色微微一紅,幹咳兩聲,有些尴尬的說道:“也不能說是惺惺作态吧……隻是有感而發……”
“世子!李世子!”
“是小的有眼無珠!還請世子放過小的吧!”
李丹青這邊還在想着怎麽在青竹的心底維持住自己高大的形象,而那被青竹割破了雙足腳踝的壯漢卻早已被恐懼填滿了心頭,他趕忙抓住了李丹青的腳,大聲的朝着李丹青哀求道。
被打斷的李丹青倒是沒有半點的惱怒,反倒是暗暗慶幸這家夥的插話,讓他尴尬的境遇多少得到了些緩解。
他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咳嗽一聲,然後看向壯漢言道:“想要活命?那就得看看你夠不夠真誠了。”
李丹青架勢做得很足,可一旁的青竹哪裏看不出他的窘迫,白了他一眼,但卻并未點破。
“說說吧,把你知道的關于永安武館以及宇文冠的一切都說給本世子聽聽。”李丹青在身後的石塊上正襟危坐,如此言道。
壯漢一愣,卻不敢多問,趕忙言道:“永安武館在這大風城有些年頭了,館主童越據說與夏嶽學院的院長趙權關系不錯,好像還是舊識。”
“當年陽山山主欠了好些爛賬後不知所蹤,趙院長這才把大半個大風院賣給館主,這才有了如今的永安武館。至于宇文冠……”
“我也隻知道他是王城來的公子,他爹好像是個大官,館主對他也很是器重,前些日子還聽說館主準備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
李丹青聽着這些話,不置可否,但見壯漢沒了聲音,他卻是眉頭一挑言道:“沒了?”
壯漢又是一愣,像是想到了些什麽,又趕忙言道:“小的一直以爲宇文冠是與世子有過節,不曾想過他竟然對世子有那樣龌龊的想法,他也從來沒有提起過,小的就更沒有
機會知道了……”
“停停停!”李丹青趕忙打斷了會錯意的壯漢嘴裏的胡言,他側頭瞟了一眼青竹,卻見少女正低着頭捂嘴輕笑,李丹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又問道:“誰讓你說這些破事的!我是問你永安武館亦或者宇文冠的背後,還有沒有誰在從中作梗。”
李丹青前腳剛到大風城,宇文冠就像嗅到了肉味的餓狼,緊随其後的跟了過來,李丹青可不相信這一切都隻是巧合。
他有足夠的理由去懷疑宇文冠以及那背後的永安武館。
但顯然眼前這個家夥隻是被當做槍使的喽啰……
“這些小的哪裏知道……小的隻是一個武館學徒,在永安武館待着爲的就是一份月錢……”壯漢面露爲難之色。
“好了。”李丹青站起了身子,打斷了壯漢的話。
壯漢聽出李丹青語氣緩和了不少,心頭一喜,雙眸直勾勾的看着李丹青。
而李丹青在那時轉過身子,看向身後密林,嘴裏輕飄飄的吐出了三個字眼:“殺了吧。”
“你……”壯漢聽到此言頓時臉色一變,他正要說些什麽,一股涼意卻在這時從他的頸項處掠過,他開始墜落、翻滾、頭暈目眩,恍惚間他看見了自己那沒有了頭顱的身軀緩緩卻又重重栽倒在地……
……
“少主想要修行禦敵之道,弦音就在府上,以她的修爲想來做個公子的陪練不成難事,公子何必铤而走險?”青竹震去自己劍身上的血漬,收劍歸鞘。然後邁步走到了李丹青的身側,皺着眉頭輕聲問道。
“那妮子下手沒輕沒重,我可不想英年早逝。”李丹青聳了聳肩膀言道。
“那隻是因爲她不清楚公子的修爲……”青竹平靜言道,忽的又看向李丹青問道:“少主準備什麽時候告訴她真相?”
“真相?什麽真相。”
“是關于我,還是關于她爹?”李丹青反問道。
青竹不解他意,隻是言道:“自然都有。”
“可我們知道的并不比她多多少。”李丹青卻言道。
青竹皺起了眉頭正要說些什麽,可李丹青的話卻再次響起。
“我爹死後,白狼軍分崩離析,我手上握着的隻是一把殘破的劍……”
“她活得不錯,雖然辛苦,但卻懷着希望。”
“我隻是不想用一把殘破的劍,去劃開一個美麗的夢。”
“至少……咱們得等到,這把劍鑄好……”
李丹青的聲音少見的有些沉悶,青竹也是一愣,低下了頭,臉上的神情也
有些落寞。
她喃喃言道:“我懂少主的意思……”
她心底泛起些許漣漪,正要寬慰一番李丹青,可李丹青卻忽然坐起了身子,擡頭看向頭頂。
“唉!這都亥時了吧!不行我得走了!”李丹青頗有些着急忙慌的說道。
“少主要去何處?”青竹的思緒被李丹青咋咋呼呼的聲音拉扯了回來,她擡頭有些疑惑的問道。
“魚兒樓啊!你可不知道,爲了那一千兩銀子,本世子可吃了大虧了!現在每天過了亥時都得去魚兒樓……”李丹青無奈的說道。
本來還心有戚戚的青竹聽到李丹青這話,頓時面色古怪,她看着李丹青,小心翼翼的問道:“難道說,少主真的爲了那一千兩銀子出賣了自己的……”
“你以爲本世子想啊?”
“還不是那陽山的山主窮得叮當響,一千兩銀子都拿不出來,本世子爲了保住那破院子,才出此下策的。”
李丹青一臉憤懑的言道,青竹的眉頭皺起,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不悅之色。她遲疑了一會,似乎在顧慮着李丹青的心情,斟酌了一番用詞之後又才問道:“那爲何今日還要去?”
“小青竹!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一晚上就能掙到一千兩銀子的事情可少得很,我起碼還得去上魚兒樓半個月,才能把錢還清了!”李丹青說道。
“要少主的身……少主去半個月?那魚兒樓的掌櫃未免欺人太甚了吧!少主的身子本就弱,被她折騰半個月這還了得!”青竹這樣說着,雙拳握緊,眉宇間隐約已經有了殺機湧動。
“話也不能這麽說,人家畢竟是雪中送炭,這價錢也還算公道。”李丹青擺了擺手,這樣言道。
青竹看着表面上雲淡風輕的李丹青,暗道以少主的心性,此刻恐怕心底已然滿是酸楚。
“她一青樓女子如此作踐少主,是青竹失職!還請少主應允,讓青竹從此跟在少主身旁,貼身保護,不再讓這些宵小……”青竹肅然說道。
李丹青卻言道:“這事以後再說吧!你忽然出現,免不了引來有心人的窺探,若是被洞悉了身份,就得不償失了!”
“咱們以後再想辦法,時間不早了!本世子真得走了!這兩具屍體你想辦法處理好了,别讓人看出端倪。”李丹青顯然并不知道此刻青竹心中的思緒翻湧,他這般說罷,便朝着青竹擺了擺手,着急忙慌的一路小跑向大風城。
卻未曾看到身後的青衣少女,雙拳緊握,眸中光芒閃爍,臉上一反常态的兇光畢露。
“區區青樓女子,竟然敢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