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飛淡然道:“爲什麽叫你來你自己清楚,沒有被人跟蹤吧?”
李華依舊那副樂呵呵的聲音道:“哪能呢,京城裏眼線最廣的除了錦衣衛就是東廠,如今這兩家分别掌握在你我手中,我們要見面,天底下還有誰能跟蹤呢?”
段飛道:“說得也對,既然你已經來了,那咱們就挑明了說吧,雖然照理說我該叫你一聲師兄,不過師父可從未正式将你列入門牆,因此我才是師尊的入室弟子,你該叫我一聲師兄才對,不過我不想占你這個便宜,咱們還是以武論尊卑吧,我是一年前遇到的師父,承蒙他老人家教了我三天,你該不會說我以小欺大吧?”
李華眼裏露出一絲怨憤,他道:“你還真夠坦白的,雖然我入門早,不過你作爲入室弟子,定然從師父那裏得了更多的好處,所以勉強算是打平了吧,既然如此,那我便來試試你的能耐,看你有沒有資格壓在我頭上!”
李華的手在腰間一摸,慕然抖出一根泥色長鞭,鞭頭上挂着一隻面目猙獰的金貔貅,張牙舞爪地向段飛撲去。
李華常年在宮中,身上沒有辦法藏什麽利器,軟鞭就是最好的選擇了,這鞭子是王守仁當初送給他的,雖不是什麽神器,給李華練了許多年,倒也練得出神入化了。
段飛但見那鞭子迎面飛來,最後鞭梢一抖,那隻貔貅才從鞭梢後翻了出來,正是王守仁傳授給李華的鞭法中最強的一招,段飛看準來勢偏頭讓過貔貅,然後閃電般伸手抓住了鞭梢,李華大驚失色,沒想到才出手便即失手,他急忙抓住鞭子向後一奪,鞭子繃緊,兩人開始内力交鋒。
李華修煉的功夫并不弱于昊天神功,不過他整天窩在皇宮之中操持鍋鏟,操心着勾心鬥角,雖然多練了幾年,卻無人在旁監督指點,功力進境倒是慢了段飛許多,兩人内力才接觸李華便覺得有些抵擋不住,他神色一變,臉上金光一閃,神态湛然,内力突然強了三成,可惜隻支持了不到三秒鍾,他的臉色突然轉爲紫紅,雙目怒睜,就像要滴出血來。
段飛突然松開手,身形向前沖去,李華踉跄着倒退了兩步,隻見段飛飛快追上,一掌向他心口劈下,他無力抗拒,隻好哀歎一聲閉目等死。
隻覺一股重力擊在胸前,卻并沒有帶來催肝裂膽的痛苦,甚至連身體都沒有騰飛起來,李華驚訝地睜開眼睛,隻見段飛站在他面前,一掌貼在他右肩下的俞府穴上,一手扣向他頭頂百會穴,喝道:“運轉神功起少陰,直沖百會有神通,想活命的話就跟我指引而爲!”
李華心中一凜,隻覺段飛從俞府穴輸入強大的内力,順着足少陰腎經向下直沖,足少陰腎經正是李華所學内功的主要行經路線,他下意識地運功緊随而去,隻見段飛的内力來到他腳底湧泉穴的時候突然别走蹊徑轉入足厥陰肝經改道向上,李華隻覺腳底一熱,渾身感覺頓時與往日截然不同。
他的内力沿着足厥陰肝經直抵百會穴後進入督脈,一切都水到渠成。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段飛問道:“感覺怎麽樣?”
李華哼了聲,說道:“我隻感覺到師傅太偏心了。”
段飛笑道:“那可不關我事,我隻想問你,服了沒有?”
李華皺眉思索了一下,答道:“服了又如何?我的話你敢信嗎?”
段飛道:“信不信是我的事,你隻需給我個答案就可以了。”
李華苦笑道:“真是不公平啊,我根本沒機會嘛,那個該死的老頭……好吧,你功力比我高得多,實力也比我強,又替我解決了修行上的難題,我算是服了你了,按規矩強者爲尊,師兄在上,請受我一拜!”
李華雙膝跪下,向段飛重重地叩了三個響頭,段飛俯身雙手将他扶起,道:“師弟請起,今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師兄會好好照顧你的,你也要時常幫扶師兄一把,造福百姓富國強兵,讓大明江山萬代長存!”
李華疑惑地道:“師兄,你真的是這麽想的?”
段飛反問道:“你以爲我打算怎麽做?篡位造反?”
李華讪讪一笑,說道:“既然師兄志不在此,那麽師兄就當我胡說八道好了,師兄你打算讓我怎麽做?”
段飛道:“我要你做的,就跟當初我要郭震做的一模一樣,表面上咱們針鋒相對,關鍵的時候再聯手演一出戲,到時我會指點你的。”
李華道:“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便會不時給師兄找些麻煩,靜候師兄的指示了。”
段飛道:“不錯,我要你做的就是這些,今天張銳試圖招攬你,你不妨托庇于他好了。”
李華微笑道:“師兄太小看我了,張銳在我眼裏不過是一個傀儡而已,師兄等着瞧吧,我會将東廠打造成不輸于錦衣衛的力量,到時候師兄可别怪我再次向師兄發起挑戰哦!”
段飛道:“你可以試試,不過我不會故意給你機會的。”
李華仰天無聲大笑了一陣,他突然低下頭,幽幽的問道:“師兄你真的這麽信任我?你就不怕我口蜜腹劍給你來陰的?”
段飛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你是個人才,要打敗我也絕不會用那種龌龊的手段。”
李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低頭道:“我明白了,難怪師兄你突然崛起,當朝無人是你對手……你可要小心了,今後東廠将成爲錦衣衛的勁敵!師兄若沒有别的吩咐,師弟我這就告辭了!”
段飛唯唯颔首,李華向他一拱手,退開兩步,轉身騰起,轉眼便消失了,這小子的輕功倒是練得不錯。
就在朝中人事更疊忙忙碌碌的時候,忙碌了一年的百姓終于松懈下來,大家開始忙着過年啦!
大年二十九正德召集群臣聚了聚,然後年三十放假,新年之初,正德像往常一樣祭天拜神、拜祖先,拜母後,召集文武百官聚會同慶新年,新年過後一切恢複正常。
年初四的早上,段飛參加朝會交付聖旨,将自己抄家所得詳細列單呈報給正德,報上來的數字是抄家所得連同房屋地契估價約爲白銀五十三萬兩,對這個數字,有幾個言官表示懷疑,不過段飛都沒出聲,有幾個人蹦出來反駁,段飛拿出數據,表示郭震之所以貪墨其實是爲了買炮買船,貪來的銀子多半都用于正途,家裏才搜出幾萬兩現銀再正常不過,東廠還欠着錦衣衛上百萬兩的買大炮的錢沒給呢。
新年一開始就吵個不休,正德在龍座上打了個呵欠,他喝道:“好了,你們别吵了,郭震是糊塗點,不過也是一心爲國,朕甚是欣慰,你們這方面若能學着點,朕也不用這麽煩心了,錢卿家,郭震一案審得怎麽樣了?”
錢如京道:“回禀聖上,臣等三司會審,郭震如數招供,就如段大人所言,郭震雖然私自增稅,令江南百姓苦不堪言,不過那也是爲了支撐籌建海軍的龐大開支,并未中飽私囊,臣等覺得郭震可以從輕發落,還請皇上聖裁。”
正德歎道:“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看來郭震也是無可奈何才做出這樣的事來,念在他一心爲國,就從輕發落……打發他到皇陵去守墓吧。”
郭震的事就此結束,段飛又出列道:“皇上,微臣最近家裏門庭若市,許多人不知何故送禮物給微臣,微臣推據不得,隻好全部收下,打算全部賣掉換成銀子捐入國庫,不知微臣舉措是否得當,還請皇上聖裁。”
正德笑道:“區區禮物能賣多少銀子?你何不自己留着享用?算是朕賞給你的好了。”
段飛道:“皇上,微臣不敢,千裏之提潰于蟻穴,不論禮物多剮,微臣都不敢輕易收受,否則難保何時收成了習慣,到時就麻煩了,何況這批東西價值不菲,若是賣得好了,十幾萬兩銀子可就到手了。”
正德訝道:“這麽多?都是誰送的?愛卿可将名單列出?”
段飛道:“皇上,微臣沒有記錄他們的名字,微臣覺得他們都是初犯,還是給他們個改過的機會爲好,今後若是再有人送禮到微臣府上,微臣直接将他抓起來交給皇上便了。”
正德哼了一聲,說道:“好吧,就饒他們一次,諸位愛卿當以段愛卿爲例,誰敢收受賄賂,一旦查出,定不輕饒!”
大家心中都在暗自嘀咕,卻齊聲答道:“臣等不敢!”
朝會結束,正德帶着段飛回到豹房,兩人迅速換了便服,在幾個改了裝束的金牛衛前後保護下,向外走去,路上卻遇到了武定侯郭勳,他也身穿便裝,正德一聲招呼,郭勳也跟着出了豹房。
郭勳向段飛嬉皮笑臉地說道:“段大人,幸會幸會,鄙姓郭,人稱郭老三,聽說商盟大會将在京城召開,鄙人平時也做點小生意,想親自赴會見識見識,幸得朱老闆邀請,鄙人不請自來,還請段大人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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