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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四一八章冤魂谷觀墳台

譚斌一愣,恍然道:“大人高明,他定是被兇手用驢或騾子之類的東西,托到我們現他的地方去的,所以那根毛就有了來處。”

段飛搖搖頭,說道:“驢和騾子背上的毛有這麽長嗎?還是等專家來分辨吧。”

“這應該是一根狗毛。”楊森換洗之後出來,拿着那根毛很肯定地說道:“不過……我也不是很确定,因爲我沒有見過同樣的毛,隻能以普通常見的各種毛做類比,推斷出來的。”

“狗毛?尾巴上的麽?”譚斌疑道:“狗也托不起這麽大的人吧?”

楊彬聳聳肩,段飛替他答道:“譚大人,這世上有很多狗身上長的毛也很長的,有些猛犬甚至能與獅子老虎搏鬥,何況兇手還可以将小張置于麻袋之中,或用其他什麽小車之類東西或拖或拉,把他送到被現之處,這根毛至少可以體現出兇手身邊的一點信息,好了,我們準備出上山,譚大人就留在山南村坐鎮吧。”

段飛留下五十名錦衣衛在山南村保護村子,其餘的都帶上了山,裏正陸康毫無疑義地跟着再次上山,雖然他心中極其不願。

“大人,這裏就是書生周聰兩次摔倒之處,正是這顆石頭讓他記起了原來的路。”

……

“大人,路邊這顆大石下就是我們現張捕快的地方。”陸康沿途指點着與案情有關的地方。

段飛在周聰摔倒之處沒有停留,倒是在現張捕快的地方讓大家停下休息,他來到人形巨石下仔細觀察,他很快就現地上幾乎沒有血迹,擡頭一看,山下遠處的山南村赫然在望。

段飛會心一笑,回頭問道:“陸康,你們現張捕快的時候他的傷口是否被人處理過,已經不流血了麽?”

陸康答道:“是啊,大人怎麽知道的?我們現他的時候他靠在石頭上坐着,手臂上用山藤緊緊紮住了,胸口傷口也已經不流血了。”

段飛回頭問石斌他們道:“你們說爲什麽兇手大費周章給張捕快止血,并把他送到這裏坐着?”

“大人,這個兇手就是個瘋子,他怎麽想我們怎麽知道?”石斌忙了半夜,伺候那些屍體早已是疲累不堪兼心神不甯,見問他打了個呵欠有些持寵地說道。

段飛還沒說話,小環先擰了他一下,段飛笑道:“小環你比他聰明,你替他回答吧?”

小環答道:“大人,這個問題我用腳趾頭都能猜出來,這裏剛好可以望見山南村,兇手是想吓唬大家說:我瞧着你們呢……若是我啊,我就想法子把張捕快,用鐵釘釘着手腳,用木架子高高豎起來……”

說着說着小環方知失言,大家都面露異色向她瞧過來,小環忙解釋道:“我以前見過啊,黃頭的西番人拜的就是被釘在木架子上的神啊。”

段飛笑道:“小環說得不錯,兇手把張捕快放到這裏,就是好讓我們現,這是兇手故意留給我們的警示。”

郭威疑問道:“那爲什麽兇手還要給張捕快止血呢?留個活口給我們對兇手不利吧?他甚至爲了殺周聰夜闖山南村,爲何獨獨放過了張捕快?”

這個問題連小環都無法回答,管箫寒或許知道答案,不過她是肯定不會出面回答的,段飛說道:“這個問題要結合其他線索來回答,陸康,你們上山燒香供奉這個冤鬼多少年了?”

陸康答道:“嗯……已經有十多年了,大概是……十六年吧。”

段飛笑道:“十六年了,這個兇手已經以神自居十六年了,作爲神,自然有生殺予奪的能力,兇手以神自居,想殺誰就殺誰,偶爾慈悲隻不過是想告訴世人,信我得永生……而已,隻要有供奉他就不騷擾大家,這就是明證,沒有殺死張捕快也是一種警告,慈悲的警告。”

“真是個瘋子。”石斌說道。

段飛說道:“不錯,在我們正常人眼裏他可以算是瘋子,不過并不是普通的瘋子,他的思維清晰,甚至比大多數人還要聰明,隻不過是腦袋裏有根筋不對路了而已,隻要我們挖掘到更多的線索,我們就可以了解他的習慣,推斷出他的思維邏輯,從他的角度來看這個案子,從而找到更多線索,直到現他的蹤迹将他抓捕歸案,這門學問叫做犯罪心理學,深奧着呢!好了,大家繼續上山吧。”

又走了一陣終于來到冤魂谷前,今天天上有些雲,太陽時不時躲在雲後,冤魂谷裏更是陰風陣陣,陸康心裏打鼓地說道:“大人,這就是冤魂谷,我就不進去了,我在谷口守候着,等大人出來我再帶大人到梁捕頭他們喪命的山崗看吧。”

段飛見他這麽害怕,笑道:“好吧,留下十個火槍手看住谷口,順便陪伴裏正,别叫老虎把他叼走了,其他人跟我進谷,大家路上小心,别把證據毀了,走吧。”

會武的人不那麽怕鬼,何況還有火槍在手,錦衣衛一馬當先向谷裏走去,其後是石斌他們,然後是段飛,十二生肖中的戌狗鐵铮和亥豬羅勇左右相護,段飛背後跟着三個‘丫鬟’,再往後全是一手持刀一手持槍的彪悍錦衣衛。

谷裏果然陰氣逼人,頭頂幾乎看不到天空,腳下也軟軟的盡是草葉淤泥,一腳下去能踩出一腳半的水來,穿着皮靴的人還好,穿着繡鞋的三個女孩可就慘了,不一會鞋子便全濕透了。

好不容易眼前突然一亮,原來已經來到埋骨之處的陡坡前。

那天爲了安放挖出來的屍骨,譚縣令命人将陡坡前的草木砍伐一空,現在便有了一片難得的空曠。

空是空了,不過這裏臭氣撲鼻,蒼蠅蚊蟲亂飛,揮手趕着蚊蠅,大家都很不舒服,更是嚴重妨礙了工作,段飛指着前些天譚縣令砍伐後堆在一旁的樹枝草葉說道:“誰去點個火,在四面搞點煙出來,把這些蚊蠅熏走,不過要小心,現任何本不該屬于這裏的東西都要拿來給我過目。”

火點了起來,那些沒有幹爽的樹枝草葉燃起來後盡冒濃煙,不一會就把蒼蠅蚊子什麽的全熏走了。

别人燒火的時候,段飛站在那個陡坡前仔細觀察,陡坡已被挖得面目全非了,隻要再來場雨,隻怕又會塌陷,段飛知道那些尚未腐爛的屍骨都是在陡坡較上端現的,越下面埋的屍骨越久遠,所以土崩之時是一具枯骨——而不是一具腐屍——壓住了小飏,顯然兇手最開始的時候把屍體先埋到了最方便的斜坡下,然後像堆金字塔一樣層層疊疊地向上埋人,可是爲什麽下邊還留着一個土洞,讓小飏他們主仆倆打算躲在裏邊過夜呢?

“大人,卑職現一串佛珠。”有個錦衣衛用木棍挑着一串佛珠遞到段飛面前,段飛戴上專門定制的皮手套,接過佛珠,擦去佛珠上沾的泥塵,段飛現這串佛珠的質地還挺新。

“大人,或許可以從這佛珠的來曆查到死者身份。”站在段飛身邊的石斌說道。

段飛點點頭,揮退了那個錦衣衛,不一會又有人找到佛珠,隻不過用來串珠子的繩子黴斷了,再往後更多的珠子被現,段飛的心情漸漸沉重起來,這麽多式樣都差不多的佛珠,不可能都是死者所擁有的,極有可能是兇手在埋葬死者時給他們佩戴上,究竟有什麽寓意呢?

管箫寒見段飛拿着佛珠沉思不語,她眼珠子一轉,說道:“大人,這些珠子或許是用來害人的。”

段飛疑道:“佛珠也能害人?”

管箫寒說道:“對啊,大人,這些佛珠上邊刻着的符咒有安魂固魄的功效,不過若是用在死人身上……那就成了歹毒的詛咒了。”

段飛一點就通,他脫口說道:“兇手希望用這東西将死者的靈魂鎖在屍身上,永世不得生,果然歹毒之至!”

幾十号人将現場很快就翻了一遍,甚至陡坡都重新犁了一遍,除了佛珠和一些散碎的骨頭之外并未現其他可疑的東西,一件原屬于死者的東西都沒有現,兇手在把人殺死之後将屬于他們的東西全取走了。

錦衣百戶羅志成來禀道:“大人,我們已經查找了兩遍,再也沒有新的現。”

段飛點點頭,暫時沒有新的指示,他遊目四顧,隻見地上除了遍地淤泥外就剩下許多木塊,大家不想踩到淤泥裏,來往都踩在那些木塊上,乍一看好像很正常,不過段飛卻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皺了皺眉,說道:“大家有沒有現,這些被你們用作墊腳的木塊,都是被人砍削出來的,形狀大小都差不多,多數都朽爛了,它們也不是本屬于這裏的東西,極有可能是陪葬品,爲何大家都視如未見呢?”

聽到段飛的話,大家都吓了一跳,急忙從木塊上跳開,段飛身邊也響起一聲驚呼,李玉英正站在兩塊木塊上呢,她吓得向後一跳,踩在一片泥水裏,腳下一滑,仰天就摔了下去。

段飛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攔腰抱住了,免了她摔在泥水中的狼狽,沒想到李玉英在他懷中卻駭然尖叫并且同時拼命掙紮起來。

段飛一愣,急忙将她轉手交給一旁的小環扶着,說道:“對不起,李小姐,我見你摔倒,一時情急才扶着你,我沒有别的意思,請你原諒。”

郭威也在一旁安慰道:“小英,這也沒什麽,你别叫了,這回音大,耳朵都要震聾了。”

李玉英情緒稍稍穩定下來,她的面頰白得就像雪一般,她驚恐地望着段飛道:“你……不要碰我,你的手套……不幹淨……”

段飛這才明白她究竟爲啥見鬼似的尖叫,原來是怕髒啊,段飛無奈地說道:“小姐,叫你不要跟上山的了,若我剛才沒扶住你,這滿地都是泡過屍體的水,你若是一跤跌下去……”

李玉英慌亂地說道:“你别說了。”然後一頭撲到小環懷裏,再也不肯擡頭,管箫寒白了段飛一眼,說道:“好了,你别吓唬玉英妹子了,她已經夠可憐的了。”

段飛無辜地說道:“做好事還被責備,我豈不是更無辜?好了,大家也别看戲了,把這些木塊撿到一堆,讓我看看這東西到底是用來做什麽的。”

木塊很快堆成了一堆,準确的來說應該叫做四方木條,幾乎一樣大小,隻是長短不一,有的已經極爲腐朽,有的卻還挺新,就跟那些佛珠差不多。

這些木條都是陪葬品無疑,數一數大約有四百多條,對一百多個死者來說似乎多了點,不過段飛從中挑出了十八根幾乎是全新的木條,相對于最新的三具屍,段飛若有所悟,倘若每個屍體需要配六根木條,它們究竟用來做什麽呢?

“也許是想擺個什麽特殊的符号吧。”管箫寒也拿不準了:“不是說捕頭梁春他們的屍體也被擺成了五芒星麽?加上個沒有死的張捕快,剛好六個人,六根棍子。”

段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低頭去觀察那些木棍,隻聽楊森說道:“大人,這些木頭上有不少細繩啊,就跟我在屍體上現的那些一模一樣,可惜挖掘屍骨的人很不專業,現場完全破壞了,現在光憑猜的,實在難以想象這些東西是做什麽用的。唉……”

段飛亦有此憾,說道:“把它們捆做幾紮,都帶回山下再說。”

埋骨現場基本上可算勘探完成了,段飛帶着大夥離開冤魂谷,隻見日頭已至午時,段飛說道:“大家各自吃點幹糧休息一下吧。”

錦衣衛的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有不少還經曆過戰場,随便洗洗手抓起東西就吃,三個女子中管箫寒和小環也沒問題,唯獨李玉英有些吃不下,她似乎對段飛曾經用手套碰過的地方很在意,滿身不舒服似的,若是帶有衣服換的話,隻怕她早洗洗換了。

背對着冤魂谷,段飛坐在草地上向對面那座山望去,隻見那座山并不算太高,山上樹木繁茂,半山腰處突出一大塊岩石,石台上植被茂密,将石台遮蔽得嚴嚴實實,經陸康指認,段飛知道那就是梁捕頭他們出事的地方。

段飛的目光向那邊凝望過去,突然心有所感,似乎有人在那邊盯着自己,段飛不動聲色地把臉挪開,從懷中掏出個雙筒望遠鏡,拉長之後突然湊在眼前向那石台望去。

第一眼有些朦胧,段飛調了下焦距,視物清晰了,就在他飛快地晃動鏡頭找尋目标的時候,一張青面獠牙耷拉着血紅大舌頭的鬼臉一閃而過,望遠鏡裏突然出現這樣的畫面,段飛也不禁吃了一驚,等他定神再回去搜索的時候,就隻見到了搖曳的樹枝。

段飛一躍而起,喝道:“那平台上有人!留十個人守在這裏,陸康、玉英你們留下,羅志成,你帶一隊人從西邊包抄上去,其他人跟我來,不論遇見什麽人都給我當場拿下,一定要留活口!”

段飛一馬當先地向那山崗東面繞去,反應最快的是管箫寒,她的功力似乎恢複了一些,能夠運用輕功了。

大家蜂擁而去,餘下陸康等目瞪口呆的坐在草地上。

段飛沖上高崖上突出的石台時,那裏已經沒有任何人影,從另一邊沖上來的羅志成他們也一無所獲,段飛命令大家分散向山上搜索,他自己定了定神,開始現場勘查。

地上血迹斑駁,畫着屍體方位的人形白圈依舊,隻不過多了點小動物爬過的足迹。

當初梁春等人的五具無頭屍被擺成了個五邊形,加上被置于遠處的人頭,就組成了規整血腥詭異的五芒星陣,五芒星的一個角指向崖外,段飛站在五芒星陣的中心順着那個角望去,正好看見冤魂谷的方位,一片光秃秃的山壁頓時映入眼簾。

管箫寒也順着段飛的目光望去,見狀不禁輕歎道:“是那片埋骨的山坡……”

段飛說道:“是啊,從這裏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一片墳墓,兇手定是經常在這裏欣賞他的傑作,這裏亦是監督冤魂谷的最佳地點,所以梁捕頭也選擇了這裏,卻沒有想到他們的一切動作都被兇手看在了眼裏,兇手借助自己最熟悉的地點算計了梁捕頭他們,梁捕頭他們所以才會死得那麽蹊跷離奇。”

管箫寒微笑道:“讓人神志不清的藥物有很多,再輔以一些道具,讓梁捕頭他們自相殘殺并不難,我建議公子搜索一下方圓五丈之内,定會有所現。”

段飛也點了點頭,說道:“石斌,你們四人聽到了嗎?仔細搜索方圓五丈之地,看看有什麽現。”

石斌疑惑地看了管箫寒一眼,他也不知道管箫寒的真正身份,因爲管箫寒這回用上了傳說中的人皮面具,除了段飛之外其他人都沒看出來。

石斌他們搜索去了,段飛也沒閑着,他分辨地上的痕迹,血點,推斷當晚事情生的經過,不過看了一陣他确定這是徒勞,當晚可是六人大亂鬥啊,地上的血迹很亂,還經過踩踏和拖曳,沒有精密的儀器光憑隻放大鏡可看不出什麽,就算看出點什麽,先後次序也根本無法判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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