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烏擡起頭來,堅毅的面孔之上,赫然畫了一隻秃毛鳥。配合着大金烏悲憤至極的面孔,看着頗具喜感。
玉帝一股熱血湧上,氣得面色通紅,一巴掌打在身旁的案桌之上,喝道:
“大金烏,你是天庭金烏神将,又是朕的大殿下,爲何這般不注意威儀?”
大金烏憋屈地低下頭,沒有說話。
被人用幻術控住,還在臉上留下了這嘲諷意味十足的畫像。這些事情,以大金烏驕傲的性子,又如何能夠說出口?
“給朕回話!”玉帝吼道。
王母當即上前,拉住玉帝,低聲道:
“陛下息怒。”
一邊說着,王母還一邊朝天蓬使着眼色。
天蓬苦笑一聲,将護着肚子的鬥篷放開。
隻見白白的肚皮之上,寫着四個大字,“下次再玩”。
“陛下錯怪大殿下了,實在是此次下界,有妖孽助楊家兄妹逃離。那妖孽不知自哪裏學的神通,不知不覺之間便能讓人陷入幻境之中。殿下還有臣身上的痕迹,都是那妖孽趁着臣等迷糊的時候留下的。”天蓬苦着臉道。
玉帝眼睛圓睜,氣道:
“什麽?楊家兄妹跑了?你們怎麽辦事的,一個是天蓬元帥,一個是金烏神将,竟然被一下界妖孽給戲弄了?”
此時的玉帝,統治三界已有萬年,雖然一直都隻是名義上的三界之主,但總歸是沒有什麽人敢明面上違抗天庭。此時突然冒出一個什麽妖孽,膽敢戲弄天庭的人,這讓他如何相信?
大金烏依舊沉默,也不叫屈,但天蓬元帥卻連聲叫冤道:
“陛下啊,那人不說修爲多深,但那神通最是詭異,要不是無心取殿下與臣的性命,咱們可都見不到陛下您了。殿下,您也說兩句啊。”
大金烏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好一會兒,才咬着牙道:
“陛下,那妖孽手段,确實防不勝防。”
玉帝臉色陰沉,許久沒有開口。
眼前二人,一個是天庭天将之首,一個是自己的大兒子,再加上突然冒出的妖孽,手段詭異又沒有準備,所以倒也不能全怪二人。
隻是二人辦事不力,若是不罰,自己又如何樹立威嚴?
王母最是了解玉帝的心思,此時眼睛一轉,當即上前,對着身旁侍候的卷簾大将道:
“卷簾,你說,陛下該如何處罰大殿下和天蓬元帥?”
卷簾大将是個憨厚的中年人,此時見王母問到自己,頗有些惶然無措的樣子。
“陛下,臣不知道啊。”
玉帝看着畏畏縮縮的卷簾,頗爲嫌棄地扭過頭去,道:
“娘娘讓你說,你說就是了!”
卷簾聞言,一摸腦袋,結結巴巴道:
“陛下,小臣覺得,這次事情,都是因爲大殿下和元帥毫無防備,這才讓那妖孽得了手……”
王母猛地一拍手,連忙接過話題,道:
“對,沒錯。陛下,大金烏和天蓬元帥雖有辦事不力之責,但也是因爲沒有戒備,這才着了道。既然如此,不如讓二人将功贖罪吧。”
玉帝冷哼一聲,道:
“既然娘娘和卷簾大将求情,便先記上。”
天蓬松了一口氣,連忙謝恩道:
“謝陛下。”
大金烏臉色陰沉,一言不發地站了起來。
玉帝神情嚴肅,轉而道:
“瑤姬觸犯天規,如今身死,罪有應得。楊家兄妹仍然在逃,着令大金烏、天蓬元帥将功折罪,率領大軍搜查。”
玉帝頓了頓,接着道:
“還有那個妖孽,可知他是什麽人?”
天蓬連忙搖了搖頭,道:
“不認識,隻是其自稱天生地養,無名無姓,所以叫自己佚名。”
玉帝聞言,不由得冷哼一聲,道:
“既然是天生地養,又爲何不知天恩?不知道報效天庭?果然是個連姓名都忘記的乖張妖孽。”
佚名,佚,便有遺失的意思。在玉帝看來,這佚名,也便是遺忘自己姓名的意思了。
大金烏卻狠狠地撇了天蓬一眼,拱手道:
“回陛下,天蓬元帥似乎是認識那個妖孽。”
“天蓬元帥,到底怎麽回事?”玉帝轉頭看向天蓬道。
天蓬撇了一眼大金烏,暗罵一聲多事,隻得上前,拱手道:
“回陛下,這件事應是大金烏誤會了。那妖孽的相貌,與陛下敕封的度厄真君極爲相似,臣是以一時認錯了人。可後來臣一看,那妖孽行事做派,說話氣勢,都與度厄真君相差極大,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玉帝微微皺眉,口中輕念:
“度厄真君?”
王母微微前傾,提醒道:
“就是幾天前陛下敕封的祛疾度厄真君,姚易。”
雖說姚易受封已有幾年,但那時人間的時間,放在天庭,可不就是幾天的事情嗎?
玉帝微微一瞪,道:
“朕還沒有糊塗到幾天前的事情都不記得。”
“天蓬元帥,你确定沒有任錯?”玉帝又問道。
天蓬拍着胸脯道:
“那當然,那妖孽跋扈張狂,行事粗鄙,與度厄真君相差極大,臣絕不會認錯。”
玉帝沉吟一會兒,搖頭道:
“還是确認一番吧,派人将度厄真君宣上天來。”
其實玉帝也不覺得會是姚易,畢竟天庭真君,便爲了救出瑤姬的幾個孩子而放棄一切,違抗玉帝旨意,這可能嗎?
天庭與人間時間流速的不同,最大的好處,便是玉帝處理人間的事務,并不需要等候太久。
大約半盞茶的功法,之前下去宣召姚易的人匆匆趕了回來,禀報道:
“回禀陛下,末将于人間并未找到度厄真君,度厄真君麾下屬官回禀,真君數月前便已前往了廣寒宮拜訪嫦娥仙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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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寒冷的廣寒宮中,嫦娥素手奉上茶盞,随後低垂眼眸,清冷道:
“真君今日前來,所爲何事?”
姚易輕笑一聲,端起茶盞輕抿一口,道:
“數年前一别,今日突然想起仙子,便想着來廣寒宮這邊喝杯茶。”
嫦娥點了點頭,冷淡道:
“那這茶既然已經喝了,還請真君離開吧。”
???姚易滿臉的問号。
你當初在人間,可不是這般模樣啊。
女人,你的名字叫善變。
姚易并不想和天庭翻臉,是以之前遇到大金烏和天蓬之時,故意演作那嚣張乖戾的人設。
這佚名嚣張狂妄,放蕩不羁,更視天庭于無物。度厄真君溫和謙讓,心懷百姓,爲天庭在人間安撫百姓,濟世救人。
除此之外,兩人不管是展露出來的法術神通,還是兵器法寶,都是截然不同
無論怎麽看,這兩人除了長相相似,并無别的相同。
當然了,想要完成這一點,該需要找個大家都能夠相信的人爲自己證明。
而月宮仙子嫦娥,便是最合适的人選。
姚易本來還覺得,此前嫦娥對自己态度頗好,又是爲了救與她交好的瑤姬一家子。怎麽看,都有七八成的把握勸服。
隻是姚易怎麽都沒想到,這才多少時日,這嫦娥的态度已然大變。
“仙子,說笑了。”姚易幹笑兩聲,腦中急轉,開始琢磨起主意來。
這個時候,姚易突然覺得腳下有什麽東西觸碰自己一般。
他低下了頭,隻見一隻雪白的兔子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他的腳邊。
姚易随手将兔子拎起來,笑道:
“仙子,這兔子可喜歡?”
嫦娥聞言,微微擡頭,定定地盯着姚易看了一會兒,道:
“說吧,你應該是有事求我。”
姚易指頭一挑,輕笑道:
“仙子聰明,我卻有事情找你幫忙。”
嫦娥沒有說話,随手接過了姚易手中的玉兔。
姚易見狀,當即将之前發生的事情選擇性地告訴了嫦娥。
嫦娥聽完,微微一挑眉,看向姚易道:
“這些事,你就這麽告訴我了?”
天庭真君,帶頭幫助天庭欽犯,這件事任誰都不會出去亂說啊。
“你就這麽相信我?”
姚易聞言,點了點頭道:
“我自然是相信仙子的。”
無論正傳前傳,嫦娥都是緻力于改革天規的,給了主角團不少幫助,與瑤姬感情也很好。是以無論怎麽看,都應該會選擇幫助自己的。
嫦娥娥眉一動,眼波流轉,不由得問道:
“可是覺得我對你與他人有所不同,這才這般相信我?我要是說,我當時隻是覺得你和别人很像,一時恍惚,這才态度不同,你可後悔告訴我這些事情?”
像别人?
姚易眼睛一動,猛地想起自己之前出手,那驚動天庭的一箭。
啊,是了,這位之前的丈夫不是後羿嗎。之前就是因爲自己讓他想起了自己的丈夫,這次對自己态度有所不同。
嫦娥擡眼盯着姚易,隻見他此時,不禁沒有流露出任何失望懊悔,反而輕吐一口氣,好似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其實,姚易一直覺得嫦娥的青睐來的過于突然。此前他甚至還以爲,這嫦娥和劇中表現不一樣,或許是因爲此界世界意識的作用,心中很是擔心了一會兒。
“仙子這般說,在下更放心了。”姚易去了一塊心病,忍不住笑道。
盡管嫦娥自認自己的心已經冰冷,但她在看到姚易如負釋重的表情的時候,嘴角還是忍不住微微一抽。
“總之,還請仙子爲在下做個證,便說我一個多時辰前,便已經來找仙子吧。”姚易正色道。
嫦娥深吸一口氣,嘴角勉強挂起客套的笑容,起身道:
“恕嫦娥不能從命,真君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