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夏冬青猛地一吸氣,自地上坐起。
低頭看了看胸口那恐怖的傷勢,他不由得有些發蒙。
自己,是死了嗎?
他許久才反應過來,顫顫地伸出手來,微微碰了碰胸前的傷口。
咦,不疼。
他有些手欠地将手指自傷口之中探了探,似乎是想用手指觸摸自己的心髒試試。
一巴掌甩在夏冬青的後腦勺之上,發出了“啪”的一聲清脆響聲,這一力大勢沉的巴掌,将夏冬青腦袋打得一低,險些磕到地上去。
不過,如今夏冬青還是身死狀态,對這一巴掌倒是沒有什麽感覺。
夏冬青回過頭去,正看到娅一臉不愉地看着他。
他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晃了晃自己的腦袋。
又是做夢?嗯,不疼,應該是在做夢。
“手上多少細菌啊,不怕感染?”娅看着傻愣愣的夏冬青,沒好氣道。
夏冬青微微一歎,起身大步走到娅的面前,一把将她摟入了懷中。
“終于,再夢到你了。”夏冬青喃喃道。
娅可是一點都不領情,猛地一推,将夏冬青弄得一個踉跄。
“搞什麽?我這衣服新買的,蹭我一身血。”
夏冬青一臉懵逼,喃喃自語道:
“不應該啊,這是我的夢啊,小娅不是應該對我百般溫柔嘛。”
“還百般溫柔,是不是還對你予取予奪?”趙吏一臉調笑道。
娅對着這兩個男人有些無語,翻了個白眼,道:
“起來,你要是弄得細菌進入體内,感染了器官,到時候就真的活不過來了!”
姚易自娅的身後走了出來,搖了搖頭道:
“雖然我之前已經見識過來,但要注意細菌感染這種事情,真的對修行者的形象是一種打擊。電視電影裏的修仙者哪怕隻剩下一顆頭,都敢四處亂晃的。人家可一點都沒在意什麽細菌啊。”
趙吏晃了晃肩膀,道::
“可能是因爲那時候沒有發明顯微鏡,不知道細菌這種事情吧。”
“啊,我想起來了,道家有祛邪咒,應該能治細菌感染吧。”姚易一拍巴掌,猛然警醒道。
“滾蛋,冬青他隻是凡人啊,我是擔心他細菌感染之後器官壞死!”娅沒好氣道。
夏冬青看着三人說相聲似的逗趣吐槽,不由得微微愣神。
“我們回來了,想不想我們?”趙吏沖着夏冬青一張手,熱情道。
夏冬青眼眶一紅,與趙吏抱在了一起。
原來,不是夢。
三人的計劃,應該來說還是順利的。
趙吏選擇的邪物,被送到了夏冬青面前。
随後果然不出所料,邪物注意到了氣息獨特的夏冬青,忍不住誘惑下手的時候。娅果斷出手,在其靈魂将要離去,蚩尤欲要蘇醒的時刻,直接将夏冬青的靈魂再次投入了肉身之内。
蚩尤蘇醒被打斷,爲了彌補容器的破損,蚩尤所攜帶的靈魂能量自動開始恢複夏冬青的身軀。
就比如現在,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夏冬青胸口原本拳頭大小的傷口,此時已經恢複成了指尖大小。
而此後,按照他們的計劃,夏冬青會有很長一段的時間作爲趙吏的契人。契人的體制奇特,不生不死,遊離與人冥兩界。
在蚩尤靈魂看來,夏冬青的身體已經沒有生機,但因爲夏冬青的靈魂尤在,所以這具容器還沒有完全毀掉。
爲了保證自己能夠恢複全部力量而蘇醒,蚩尤靈魂會下意識地給這具軀體輸送能量,以保證這具容器不會毀掉。
如果順利,在夏冬青成功複活之前,蚩尤應該是不會蘇醒過來。
三人一直注視着夏冬青身上的氣息,肉眼可見蚩尤靈魂沒有了此前那麽活躍,心情都極爲不錯。
“所以說,我現在死了?”夏冬青甚至有些興奮道。
人對死亡的最大恐懼,是因爲未知。
而夏冬青自小接觸的鬼魂可不少,對死亡并不算畏懼,此時第一反應竟然是有些興奮。
也難怪,他在冥界的人脈,可比人間廣多了。
“簡單說,你死了,但我們有辦法讓你活過來!”娅道。
夏冬青略帶着一絲失望,但卻也沒有拒絕複活。
在他看來,生命寶貴,本就不該輕言放棄。
“等等,不對,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夏冬青突然反應過來,對着三人問道。
姚易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
“我身份你都知道,沒有瞞着你。”
趙吏也連忙舉手,道:
“我也差不多,該讓你知道的你都知道了。”
娅撇了兩人一眼,轉而對着夏冬青清了清嗓子,道:
“我乃九天玄女仁慈救世賜福赦罪大慈尊,道敕九天玄陽元女聖母玄牝氏。”
“什、什麽?九天什麽?”夏冬青皺起臉,再次問道。
“我乃九天玄女仁慈……”
“就是九天玄女。”姚易打斷道。
“哦。”夏冬青似懂非懂道。
“好了,說正事,爲了複活你,接下來你将會成爲趙吏的契人。”
“契人?”
趙吏站出來,點頭道:
“契人是我冥界初創時爲了彌補鬼差不足而衍生的制度,擺渡人和凡人結成契約,契人幫擺渡人引渡靈魂,擺渡人給予死去的人活着。若是能夠幫助擺渡人超度八十一個靈魂,便可以重新複活。”
“所以,我要變成契人?”夏冬青問道。
“對。”
“但是爲什麽是我?或者說,你們爲什麽出現在我的身邊?”夏冬青反問道。
姚易聳了聳肩,因爲自己的摻和,夏冬青沒有進到瓶中世界,也就沒有記起五歲之前的記憶,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趙吏贈與的。
三個人的糾葛,甚至能夠扯到夏冬青的前世。
其實蚩尤真正的宿主,是夏冬青的妹妹。當年蚩尤有蘇醒迹象,娅情急之下,一個不小心讓夏冬青父母極妹妹身亡。趙吏爲了彌補,便将寄宿着蚩尤的眼睛交給了夏冬青。陰差陽錯之間,将夏冬青上輩子阿金給趙吏贈送眼睛的恩情還了回去。
不過這些事情,與姚易關系不大。
參與這件事之後,氣運到手,姚易随便找了個借口,便将這裏交給了他們三人。
其實說起來,他最近還真的挺忙的。
那處精神病醫院,還殘留着抗日時期留下的鬼魂。有罪惡滔天的日軍,有可憐無辜的百姓。
日軍鬼魂倒是簡單,一律打得魂飛魄散。但那些百姓被困此處,數十年如一日遭受死前的痛苦。這固然是豪姬用術法隐匿囚禁造下的孽,但這也算是冥界巡查不嚴的一部分責任。
姚易最近便組織了一大堆擺渡人,分批将那群百姓送至冥界,登記造冊,查詢當年檔案,判定其身前善惡功過之後,再加以補償。
當年的那群狗日的造的孽不小,查找當年的檔案又很是繁瑣,這工作量自然也就大了。
當姚易處理好夏冬青的事情趕回去之後,剛剛坐下,用打算處理着各手下彙報上來的文件時,手機屏幕之上一陣晃動。
阿茶的臉出現在手機之上。
說起來冥界還真是一點都不人權,這冥王随時随地就可以入侵冥界發行的手機,想假裝手機關機、靜音不接電話都不行。
“幹什麽呢?”阿茶身子斜靠,冷然道。
姚易舉起剛剛送過來的文件,歎氣道:
“工作。”
“我記得我和你說過吧,抓到舟在就會回來。可是已經三天了,你爲什麽還賴在人界?”阿茶臉色嚴肅道。
姚易如今可是又看上了豪姬所擁有的典籍,怎麽可能現在回去。
“啊,這不是忙嘛!”姚易打着哈哈道。
阿茶眼睛一眯,死死盯着姚易,道:
“你、是不是不想回來?”
姚易當即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道:
“沒有的事,怎麽可能,我老想你了。”
阿茶很是受用,嘴角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道:
“很好,我也想你,現在就回來吧。工作交給薛倩秋,實在不能處理的讓她直接發回冥界就是了。”
姚易舔了舔嘴唇,擺出一臉嚴肅的表情,搖頭道:
“阿茶,夏冬青那邊出了點事,我暫時走不開。”
畢竟事關自己的哥哥,阿茶當即眉頭一皺,道:
“又怎麽了?不是說挺順利的嗎。”
“嗯,夏冬青這邊是很順利。但我不是正在處理的精神病醫院那群鬼魂嗎,我發現有人似乎對趙吏、夏冬青以及娅很感興趣,在暗中對他們下手。”
阿茶聞言,眉頭松開,點頭道:
“這件事啊,趙吏和我彙報過。不是說你留下了暗手,可以随時追蹤到嗎,把他們除去再回來就好了。”
在阿茶看來,如今以姚易的修爲,便是她都輕易不得留下,别管什麽手段詭異的邪魔,都不是對手。
既然有人對夏冬青三人有了窺觊之心,别管是沖着誰來的,直接除去就是。
姚易如今氣運不夠,哪裏敢真的殺了豪姬這個推動劇情的人物啊,隻能支支吾吾,道:
“是,但我擔心之後是不是還有什麽人指使,所以想着放長線釣大魚。”
阿茶聞言,沉默一會兒,道:
“不用擔心,我會派人去查的。你盡快解決,然後回來。”
說到這裏,她語氣一軟,眼眶一紅,可憐兮兮道:
“我好想你啊,你能不能回來陪我。”
嘶,這娘們有些煩人啊!
姚易實在頂不住她這扮可憐的模樣,隻得點了點頭得意了。
電話挂斷,姚易長歎一聲,面色痛苦地捂住了頭。
罷了,之後再回來就是了。反正如今自己每天都有幾個小時的放風時間,到時候用空間法術回來一趟就是了,應該不會耽誤參與劇情的。
唉,這個戀愛談得,和坐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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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處别墅之中,豪姬小小的身軀,被供奉于神位之上。
一個女子身着白色俯視,躺在被畫滿了咒文的地面之上,不知生死。
詭異的咒文,奇異的布置,一看便是在做什麽邪惡的儀式。
土衛門一郎,也就是之前和姚易交手過的那隻木偶精,此時手持武士刀,跪坐于地面之上。
他嘴唇翻動,似乎是在念着什麽咒語。
不一會兒,土衛門一郎終于停止了念叨,舉起身旁武士刀,來到那躺着的女子身邊,持刀在她的脖子間輕輕一劃。
鮮紅的血液自女子脖子間的傷口流出,但奇怪的是,這血液并沒有流淌在地面之上,反而像是被什麽吸引一樣,朝神位之上的豪姬留去。
血液流淌,自動融入了豪姬的身軀。原本和風娃娃那慘白的小臉,此時變得略顯紅潤。
但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突生。
半跪于地的土衛門一郎身軀一滞,雙眼無神,好似被什麽控制一般,揮刀直直劈向豪姬。
豪姬反應迅速,小小的身形一動,猛地來到旁邊。
詭異儀式瞬間被打斷,女子那飛起的血液落于地面的咒文之上,顯得極爲詭異。
“是誰!”豪姬的眼睛泛起詭異光芒,掃視着四周。
躺在地上的女子突然身軀飛起,姚易屏風後面走出,接過這不知怎麽被弄來的女子,右手于其脖子間輕輕一抹,傷勢頓時消失,好似從沒有出現過似的。
感受到女子生機仍在,姚易稍微松了一口氣。
“終究是掌握了超凡力量太久,開始無視凡人痛苦了。你們這些存在,對人類來說就是禍害,不該留下的。”姚易面色冰冷,滿是殺氣道。
阿茶逼着他盡快返回冥界,姚易隻能提前出手,想要威逼着豪姬交出擁有的典籍。
感受着自己留下的暗手,等他來到這裏,看到眼前情況,不由得怒發沖冠。
他此前對自己留下的暗手還暗自得意,隻以爲自己掌握了豪姬的行蹤,頗有玩弄其于鼓掌之間的意思。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忽視了這些邪惡存在對凡人的危害。
也幸虧自己來得及時,要不然這個女子的死,恐怕也得算在自己身上。
豪姬見到姚易的到來,心中震驚不已,尖聲道:
“你爲何會找到這裏?”
下一刻,刀光閃過,土衛門一郎長刀朝豪姬劈來。
豪姬隻得再次閃過,躲過了這一刀,驚怒道:
“你對一郎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