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冰冷的冥界,最是昏暗沉寂。
冥界深處,一處宮殿之中,冥王單手撐在座椅之上,百無聊賴地打發着時間。
這個時候,殿外響起腳步之聲,就聽到有人在殿外請示道:
“我主,屬下有事禀報。”
“進來吧。”
殿外,冥王心腹有些慌亂地走了進來,直接跪到在地。
“屬下辦事不利,請我主責罰。”
冥王聞言,閉上雙眼,無數歲月積攢下來的法力神通,已經可以讓她在一瞬間知道人間此時發生的大部分事情。
正在交談的趙吏、姚易二人,隻覺得暗中有人窺探,眉頭一皺,不約而同地停住了嘴。
冥界之中,冥王阿茶露出一絲饒有興緻的笑容,問道:
“這個姚易此世修煉不過幾個月,爲何進展這麽快?鑿齒雖說是借助書靈重生,法力不如此前,但上古時期于洪荒時代搏殺的記憶可還是還在的。”
“據說是他得到了五公子贈送的饕餮秘法,能夠掠奪他人修爲靈力。”
“五公子的秘法不過是吸些人類精氣罷了,這數千年的法力他可沒有辦法。”
“應該、應該是姚易自己改進過。他的前世我冥界沒有記載,想來其前世一定是打破輪回的大修士,恢複前世記憶後,改進了此法。”
聞言,冥王不由得發出一聲嬌笑:
“哈哈哈,是嗎?他這個人,似乎是有很多秘密呢,好久沒有遇到這樣有趣的人了。”
冥王一頓,又接着道:
“不過你們擅自行動,引導鑿齒前往姚易身邊,導緻其法力大進,可甘心受罰?”說話間,聲音已經開始轉而冰冷。
感受到冥王語氣的變化,前來彙報的手下後背一毛,心中有些惶恐,連忙辯解道:
“屬下本想看看他在生死之間是否有天人出手相助,以此判定他是否是昆侖之人,隻是、隻是沒想到他修爲進展如此之大。”
“可甘心受罰!”冰冷無情的語氣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手下張了張嘴,腦中急轉,便立時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可不是因爲事情辦砸了受罰,而是因爲擅自行動受罰。
想通的瞬間,他渾身頓時冷汗直冒,心中生出極大的恐懼之心。
冥王對冥界向來無爲而治,千百年間很少插手冥界事務。但他屬于冥王真正的心腹,也知道冥王暗中謀劃的到底是什麽樣的大事。
自己輕狂孟浪,擅自調動冥王麾下,若是不嚴懲,冥王又如何統治手下衆人?又如何謀劃之後的大事?
“冥王,冥王恕罪,恕罪啊。”想明白這件事後,内心恐懼至極的他連連叩首,對着冥王不斷哀求。
冥王看着殿中的手下,靜靜地打量了一會兒,這才開口道:
“去鐵圍山,将功補過,爲我訓練厲鬼大軍。”
“是,謝冥王!”
鐵圍山乃是無間地獄之所,是比冥界更爲冷寂可怕的地方。但所幸,自己性命無憂,将功補過,總有重新回來的機會。
手下下去領罪,宮殿之中再次恢複了冷寂。
“呵呵呵,有意思,這樣看來,我不得不親自去一趟人間了。也好,順便去看看夏冬青。”阿茶發出了一陣笑聲,心情似乎變得很是不錯。
冥王自蚩尤死後,便一直自囚于冥界,再沒有踏入過人間一步。這次能夠找到借口說服自己,自然是心情不錯。
冥王阿茶的心情不錯,而此時的姚易與趙吏心情就不算太好了。
剛剛交談之間,二人都感受到了暗中有人窺探。兩人都已經算是三界頂尖的存在了,但卻對暗中窺探之人毫無辦法。
“是下面那位?”姚易率先開口問道。
趙吏皺着眉,道:
“應該是了。”
“這麽說,鑿齒是她指使的?”
“拜托,我好歹是冥界的人,你這麽說,不怕我轉頭告上去?”趙吏又好笑又好氣道。
姚易搖了搖頭,道:
“直覺告訴我,你不會告訴冥王的。”
其實是劇情告訴我的。
趙吏點了點頭,道:
“應該是了,山海經異獸借書靈重生,當時冥王是出動了不少的人手,應該是收攏了不少異獸在手中。這也就能夠解釋,爲什麽堂堂鑿齒會靠着當殺手爲生了。”
姚易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心中也是明白。自己來曆不明,如今修爲又漸深,留自己這麽一個不穩定因素在夏冬青身邊,冥王不放心也是正常的。
不過從這些方面看來,冥王或許沒有下定與昆侖開戰的決心,但還是準備了一批人手的。
将姚易沒有繼續說話,趙吏隻以爲是姚易擔憂冥王出手的事情,也出聲道:
“你放心吧,不一定就是冥王出手的,我現在就去冥界詢問清楚,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趙吏雖說此前是抱有别的目的才拉攏姚易,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也是相熟,自然願意出手幫忙。
“多謝了。”姚易點頭緻謝,心中卻是開始盤算起别的事情來。
如此看來,起碼有兩方勢力盯上了自己,昆侖和冥界?但青白二蛇,似乎和昆侖沒有什麽交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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濱海周浦監獄,一個衣着簡樸的老漢,背着個破舊的麻袋,慢慢從監獄中走了出來。
殺人本是大罪,但考慮其是激憤殺人,又主動投案,再加上當初這件案子本就是公家理虧。所以老漢最後判了個無期徒刑。
他在監獄中表現良好,從無期徒刑減刑到了二十年。今天,就是他出獄的日子。
監獄自然不會選在什麽繁華的地區,也不會有什麽司機特意跑到監獄門口等候客人。但不知是不是老漢運氣好,監獄門口正好停着兩輛車。一輛貨車,一輛看着挺豪華的轎車。
老漢猶豫一會兒,終于還是走到貨車旁邊。
透過貨車車窗,老漢看到一個中年男子靠着座椅,似乎在打着瞌睡。老漢敲了敲車窗玻璃,陪着笑容,想要請求這男子讓自己搭個順風車。
但許是男子睡得熟,老漢敲了半天車窗,都沒有将人喊醒。
終究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老漢長歎一聲。他又走到轎車旁邊,看到車内空無一人,隻得無奈地背着麻袋,沿着道路朝市區走去。
而就在貨車後排座位之上,姚易翹着二郎腿,身邊還有個滿身戾氣的校服女孩,此時正癡癡地望着老漢離開的背影。
姚易對着校服女孩輕輕一揮,一道陰氣自姚易手中透入女孩體内。
這對姚易來說很是稀少的陰氣,對女孩來說卻是強大的力量。
陰氣透入體内,女孩周身氣勢肉眼可見地變化,陰氣翻滾,甚至有凝聚實體的迹象。
“已經見過你父親了,現在你還有五分鍾的時間,之後我會就送你去輪回。”姚易輕聲道。
女孩二十年的折磨讓林志武的生活變得糟糕至極,再讓他死在女孩手中,也算是償還了當年林志武對女孩的虧欠。
自己答應了林志文要讓自己弟弟放棄報仇,不過這樣憤世嫉俗的人,若是想要放棄報仇,想來也隻有送他去冥界洗清罪孽之後重新再來。
二十年的時間,女孩隻憑着一口戾氣強撐着,大部分記憶已經消散,唯有對林志武的恨意尤爲深刻。
聽到了姚易的話,她對姚易連連點頭,随後轉頭看着昏迷的林志武,鐵青色的臉上露出了憤恨的神色。
五分鍾之後,姚易走出貨車。車内,林志武表情扭曲,顯然死的極爲痛苦。
将兩個靈魂一起送走,姚易啓動自己剛買的汽車,追上了老漢後,探出頭去,喊道:
“師傅,去哪啊,我帶你呗。”
冥界之中,一處辦公樓中,林志文忙碌不停,不斷處理着手頭上的事情。
因爲趙吏的幫忙,林志文在冥界待了許久,能力很是出色,很得上司信任,如今雖然還是實習生,但實際職責上已經算是不大不小的領導了。小道消息流傳,據說其轉正之後還有提拔。
“林組長,主任找你。”這個時候,一個辦公人員走了過來,悄悄在林志文耳邊說道。
“好。”林志文點了點頭,處理完手中的工作,這才來到主任辦公室門口輕敲兩下,得到了主任的回應才推開了大門。
“主任。”林志文恭敬道。
看着極爲幹練的主任點了點頭,道:
“志文,我批你半天假,你去一趟審判所那邊。”
林志文聞言,心中不由得一慌,道:
“是我父母來了嗎?”
冥界人員生前親屬死後,自己可以前去見上一面,這也算是一種福利。
“不是,是你弟弟林志武,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叫王豔的女孩。”
林志文聽到王豔這個名字,頓時腿下一軟,差點一個沒站住,喃喃道:
“王豔,她、她還沒投胎?”
“嗯,據說是因爲死後怨氣難消,一直逗留在人間,這此林志武就是因爲她才死的。”
“原來是這樣。”林志文苦笑一聲。他可以原諒自己弟弟,但他也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讓王豔原諒自己弟弟。甚至,自己也對不起她。
“主任,她會怎麽樣?”林志文猶豫地問道。
“王豔?她還好,因爲是報仇,所以責罰不會太大。但是,林志武就不一樣了,殺人之後逃脫責罰,這二十年來頂着你的身份也做了一些壞事,應該是在十八層地獄起碼待上一百年吧。”
“是嗎,我知道了。”林志文滿臉複雜。
“對了,去看他們一眼吧。起碼,對那個女孩說聲對不起。”主任歎息道。
林志文點了點頭,默默地走出了辦公室。
老漢是王豔的父親,姚易和他熟絡起來之後,也便稱呼其爲老王。對于爲女報仇,之後還能夠去自首的老王,姚易還是願意幫他一把的。
正好青蛇的酒吧缺少打掃的清潔員,姚易便和青蛇打了個招呼。
“姚先生,真是謝謝你了,沒想到我一出來,就遇到了好人。”老王感激道。
姚易笑着揮了揮手,道:
“你不當我是騙子就好。”
“哈哈哈,哪有開好車的會來騙我這個剛放出來的老漢呢。”老王感激道。
姚易揮手示意不要客氣,随後将老王放下之後,才開着車離開。
站在闊别二十年的家前面,老王滿是感慨。
自此之後,自己要重新開始。
姚易的園子,經過裝修公司加班加點的忙碌,總算是完工。古樸的園子雖不及隔壁大,但建築分布錯落有緻,但是更爲精巧。
姚易剛剛将車停好,就看到前面地上趴着一隻白色球體。
雪白毛發看着極爲讨喜,一藍一黃的異色瞳緊緊盯着姚易,人性化地顯現出了一絲猶豫。此前遇到的那隻白色獅貓,不知什麽時候竟然跑到了這裏。
怎麽辦,他好像看到我了,怎麽辦,哎,不管了,拼了。小狸一咬牙,猛地朝姚易沖了過來。
“喵。”
姚易彎腰一抄,便抓着它的後頸脖拎了起來。
“喵喵喵!(你不能這麽對我!)”小狸不滿道。
姚易沉思一會兒,扭頭看向隔壁白園,眼睛一眯,轉頭就朝白園走去。
哎,他去白園幹什麽?難道他是知道什麽了?可是我什麽都沒有說啊!難道是那兩條蛇幹的?對,就是他們幹的,蛇這種反應遲鈍的生物,肯定是哪裏露出了馬腳,這才導緻我的身份洩露。
小狸心中歎息一聲,老母真是錯信了他們啊。老母,小狸盡力了。
姚易神色如常,昂首徑直走入白園之中。
大堂中的白素貞感受到姚易的到來,本就有些驚詫,待注意到姚易手中的小狸,不由得心中一歎。真搞不懂,師傅爲什麽要派這隻貓去,貓這種生物這麽不穩重,鐵定露餡啊。
姚易走到大堂之中,看着白素貞,直接道:
“我起碼被兩方勢力盯上了,現在的我分不清誰對我有好意,誰想要對我下手。”
姚易一邊說着,一邊晃着手中的白色獅貓,道:
“所以,這隻貓是你派來的嗎?”
白素貞沉默着,面對姚易直白的提問,她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冥冥之中一聲長歎,大堂中的古畫靈光閃爍,一老婦人打扮模樣的人自畫中而出。
“小友倒是直白,這貓兒是我派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