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海鲨宮辦事,方圓五十裏,不得有任何武林人士。”
一對海鲨宮弟子将幾個武林人士圍住,強行驅趕着。
這幾天,這些想趁着赫連霸重傷占個便宜的武林人,在沒有搜尋到赫連霸下落的情況下,齊齊來到海鲨宮總舵附近,應該都是打着守株待兔的想法。
原本海鲨宮沒有精力理睬這些人,海鲨宮經過一場内亂,已經是元氣大傷。
但畢竟是底蘊雄厚的大勢力,海鲨宮如今的主事人甯長老這些日子也整合了總舵内部,他一方面封鎖總舵内亂的消息,一方面他暗中派遣了心腹弟子四處搜尋赫連霸與拜玉兒的下落。除此之外,他還派遣了一些弟子驅逐這些聚集而來的武林人士。
赫連霸手段狠辣,能夠得罪他後活下來的人實在不多。這些聚集而來的武林人士大多是些做着一舉揚名江湖的美夢,一遇到海鲨宮弟子驅趕,一個個都無奈地離開了。
死心師太一行人有酒鬼、尼姑、和尚,這樣的陣容,一看就是武林人士。所以直接就被海鲨宮的弟子發現,上門驅趕。
酒中仙本想出手驅趕,但卻被死心拉住,強行離開了這裏。
“師太,你什麽意思,這就放過赫連霸了?”酒中仙有些不快地說道。
逍遙郎連忙拉住自家師傅,低聲道:
“師太,實在抱歉,師傅他隻是被赫連霸囚禁,有些氣不過罷了。”
死心師太當然不會因爲酒中仙的幾句話就生氣,平靜地說道:
“你以爲就憑着海鲨宮的一群弟子,就真的能夠将這附近五十裏的所有武林人士全部驅逐?”
“你能不能明說,整天反問我,我要是能夠想明白,還用得着沖着你喊?”酒中仙有些暴躁道。
死心師太被酒中仙一句話噎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師太的意思,是海鲨宮故意這般做,要的不是武林人士離開,而是要鬧出大動靜?”無花用着溫和的語氣,打着圓場。
死心師太對着無花笑了笑,說道:
“不錯,海鲨宮這般動作,無非就是想要告訴赫連霸,這總舵附近有人想要刺殺他,給他提個醒罷了。”
酒中仙這才想明白,一拍大腿道:
“這麽說,這次我是報不了仇了?”
“以赫連霸謹慎的性子,想來不會在這個情況之下還返回海鲨宮,确實沒必要再等下去了。”死心師太道。
酒中仙雖然有些不甘,但他細想下來也确實如此,既然赫連霸不回來,他也沒必要死等,還落個趁人之危的名聲。
酒中仙既然相通了,别人那邊自然沒有什麽意見。就這樣,衆人這才啓程離開了海鲨宮勢力範圍。
隻是他們不知道,在他們離開不久,赫連霸就通過海上的船隻,回到了海鲨宮中。赫連霸此前聽到風聲,知道有人在前往海鲨宮的必經之路上截殺他。
赫連霸腦子靈活,知道陸路好堵,但是海域遼闊,一群武林人士也搞不到什麽船隻,這才選擇了用船隻回到海鲨宮。事實也确實如其所料,他很是順利地回到了海鲨宮。
望着鮮血還未擦拭幹淨的海鲨宮,赫連霸隻覺得心中郁結,渾身無力,連憤怒的表情都做不出來。
“義父,您沒事吧。”拜玉兒擔憂道。
赫連霸擡頭看着跪到在地的一群海鲨宮弟子,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的一生,雖說是一地霸主,但卻挫折不斷。
早年赫連霸本有機會稱霸江湖,但卻被百裏去惡打上門去,生生将呈現上升勢頭的海鲨宮打得沉寂幾年。此後就一直被官禦天壓制,憋屈了幾十年。
這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本可讓官禦天與天下會兩敗俱傷,自己坐收漁翁之利,但不知道又從哪裏冒出來一個姚易,小小年紀,武功高的吓人,直接将他擊敗。最後讓他不得不隐藏蹤迹,回到海鲨宮。
隻是沒想到,因爲他的失蹤,海鲨宮内部有人産生了異心,導緻内亂,精銳損失大半。自己房間密室被人進入,兩本秘籍也不見了。甚至就連關押在牢房中的酒中仙,也被人救走。
這樣的損失,不禁讓赫連霸心中憋悶,氣得一口鮮血已經到了喉間。
每當他找到機會稱霸天下的時候,就總有人站出來阻止他,使他心血付之一炬。饒是身爲枭雄,心性強大,接連遇到這種挫折,他也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或許這就是天意,他赫連霸,注定這輩子都不能實現他的野心了。
“罷了,你們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赫連霸心灰意冷地說道。
一衆海鲨宮弟子面面相窺,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如今這群弟子,都是在海鲨宮内亂的時候堅定地站在赫連霸這邊。海鲨宮規矩森嚴,不講人情,這些人自然不是因爲什麽忠心義氣而選擇支持赫連霸的。
而是這群人知道,江湖終究是靠着武力取勝的。赫連霸是當今天下絕頂高手之一,跟着他,才能夠實現稱霸江湖的願景,才能夠獲取權勢地位,金錢美女。
可是如今,赫連霸心灰意冷的樣子大家都看在眼中,若是連赫連霸都這樣喪氣,他們這群人可還能有什麽信心能夠稱霸江湖?
今日赫連霸要是真的将這群人喝退,隻怕海鲨宮自此以後就真的名存實亡了。
大殿中,唯一看出當前形式的就是甯長老。
甯長老渾身傷痕,站了出來。他年紀不小,武功較之年輕,隻是勉強保持沒有退步。而華長老武功不弱,又加上年輕,所以他勝得沒有那麽容易。
“宮主,我今年七十有三,入這江湖已經有了五十年了,活得久些,經曆的事情也就有些多。我此生經曆三次挫折,第一次是我初出江湖,被人廢右腳,自此便離不開拐杖。第二次是我追随老教主拜天創立神火教,我視之爲兄的老教主卻被人伏殺,神火教實力大損。第三次,是十八年前,官禦天毀去我一生心血的神火教,視之爲子侄的拜霆也喪命。但是宮主,即使如此,我還是沒有心灰意冷,繼續輔佐您,這才看到了海鲨宮雄踞東南的景象。”
說到這裏,甯長老頓了頓,瞥見赫連霸臉色好轉,這才繼續道:
“宮主是一世人傑,我一介老朽尚能如此,宮主就不能相通?”
赫連霸聽着這話,深吸一口氣道:
“長老說得對,是我錯了。我赫連霸從不認輸,也絕不認輸。”
“宮主英明!”一衆海鲨宮幫衆喝道。
“我既然回宮,那海鲨宮衆弟子聽令,即日起自分舵挑選人手,充實總舵,嚴加訓練,儲備糧草。我赫連霸,還沒有輸。”
“謹遵宮主令。”
這時候,赫連霸突然想起被自己帶回來的任千行,對着拜玉兒說道:
“玉兒,你去将任千行帶過來。”
“是,義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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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無花,你的手藝不錯啊,這炒菜心極爲爽口,七絕妙僧,有一絕就是這廚藝吧。”劉依依笑道
“修行之人,本不該追求這口腹之欲,但人活一世,實在不能委屈了自己。再說了,這廚藝,也算是修行的一種啊。”無花溫和地笑道。
劉依依一聽,頓時有些感同身受,跟着道:
“這話不錯,若是大家連着口舌之欲都不願意滿足了,那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呢?”
說話間,廚房門口,酒中仙裝作對飯菜很饞的模樣,一直蹲在門口監視着無花。自此死心懷疑無花開始,一旦無花靠近食物,酒中仙就會跟着,以防止無花做手腳。
兩人又借着客棧的廚房,做了一些飯菜,無花轉頭對着酒中仙喊道:
“前輩,幫着将這菜端回去吧。”
三人将飯菜一起端回去,招呼着衆人吃飯。
死心師太提起筷子,剛想着下筷子,突然想起了什麽,裝作無意道:
“無花大師,此處離覺禅寺倒是不遠,不若我等一起前去拜見百裏禅師吧。”
“自無不可。”無花道。
死心師太點了點頭,剛想要接着吃飯,就看到劉依依突然身子前傾,直接倒了下去。
“依依,你怎麽了?”坐在劉依依旁邊的燕藏鋒一急,随後也覺得腦袋發昏,直接暈倒過去。逍遙郎也不用說,也早已經昏倒了過去。
死心師太剛剛沒來得及吃飯,酒中仙抿着酒也沒有着急伸筷子,所以這個時候并沒有中藥昏倒。
兩人一驚,扭頭看向無花,問道:
“怎麽回事?”
無花眨眨眼,看着兩人露出一個出塵的笑容,說道:
“兩位既然心中早有猜測,又何必多此一問呢?”
酒中仙見無花這般,頓時相信了死心師太的話,心中懊悔,開口道:
“師太早就看出你不對勁,隻怪我沒有相信,你到底是怎麽下毒的,明明我一直看着?”
無花舉起手臂,指着那被油污沾到的白色僧衣袖口,解釋道:
“下毒的菜就是前輩端的那盤菜,您接過菜盤的時候不小心在沾染到貧僧袖子了。”
看着無花溫和的笑容,酒中仙怒火中燒,大喝一聲道:
“小子,找死!”
隻見酒中仙躍身而起,無形内力運轉全身,再灌輸到右拳之上。一拳轟出,帶起無盡勁風。
無花面上依舊帶着出塵溫和的笑容,白色僧袍被拳風刮着飄起。隻是這時候,他依舊沒有避讓,好似想用身體直接接住酒中仙這一拳。
死心師太一看,不由得一急,手中浮沉飛起,卷起酒中仙手腕,将他拉到身邊。
“你瘋了,依依他們如今昏迷,你這一拳下去,無花不死,他們倒先死了。”死心師太呵斥道。
酒中仙這也反應過來,指着無花大聲道:
“你若是有點本事,就和我出去打過。”
無花單手舉在胸前,口宣佛号道:
“阿彌陀佛,兩位前輩武功卓絕,貧僧自認不是對手,實在不敢出去。而且這幾位施主如今昏迷,貧僧不太放心,想要仔細照顧。”
兩人做夢也沒想到,這無花平日裏都是出塵溫和的形象,哪裏見過這樣的不要臉的樣子,頓時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無花,你目的究竟是什麽?又是何時發現我們懷疑你的?”死心師太出聲問道。
她一直不知道無花跟在他們身後的目的是什麽,再加上百裏去惡的回信一直沒有收到,所以摸不準無花合适會下手。卻沒想到,他們早就被無花察覺到了破綻,反将了一軍。
“師太,謊言能夠騙人,但舉止不能。這些日子,師太對貧僧可是防備不已呢。貧僧無奈,隻得将百裏去惡的書信截獲以拖延時間,又一直尋找着機會想着将諸位制服。若不是今日貧僧動了點心思,隻怕這毒怕是下不了。事已至此,貧僧也不能瞞着,貧僧癡心武學,如今已經成了執念,聽聞師太門中,藏有諸多秘籍,還請師太借貧僧一觀。”
死心師太臉色一變,直接說道:
“這不可能。”
無花在她心中,可是注定要爲禍蒼生的存在,怎麽可能将自家密室中的秘籍交給他?而且,這密室隻有曆代死心門掌門知道,這無花又是這麽知道的?
“你究竟是何人,爲何會知道我死心門秘密?”
無花擡手指着自己的大光頭,笑道:
“不過是一和尚爾。”
“阿彌陀佛,無花,你着相了。”
一聲佛号響起,幾人不由得回頭一看。酒中仙一見來人,喜道:
“百裏禅師,你來了。”
這來人,正是百裏去惡。他收到死心師太的書信之後,不由大驚,立刻回信之後又擔心死心師太奈何不了無花,這才動身趕來。
無花看着百裏去惡,眉頭緊皺,高聲問道:
“你怎麽會知道我會在這裏?我一直将你們的信鴿攔截,你不應該知道我們在這裏。”
百裏去惡沒有回答這句話,反而對着無花勸說道:
“根身器界一切鏡相,皆是空花水月。無花,切莫執着于武功,失了自己本心。我看得出來,你不是一個惡人,隻是執念過深而已,隻要你随我回覺禅寺面壁思過,一切還能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