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奶奶恨鐵不成鋼,“我平時是如何教你的?你都忘了。”
菀昭垂頭不語。
她到怡園的月照閣,俯瞰整個園子。這是怡園最高處,不光可以目睹怡園風光,還能一睹長安風采。清風徐來,隐有涼意。
菀昭說:“這就是長安啊,我以前還從未注意過這。”
她自小就是,要出個門都需要人陪,而她又讨厭人多拘束,所以次次想,次次罷。
傅庭蘭的聲音傳過來,“原來是你在這。”
“庭蘭。”菀昭笑道。
庭蘭勉強笑道:“我來這瞧瞧,不想遇到了你。”
“那又怎麽樣呢?人家拿住理,便是要撇清,此刻也不能了。”
“哪有那麽簡單,金家借口我們收了訂禮,所以占上風,還說要報官。”傅庭蘭歎息。
庭蘭說:“不行,不行。金家不是好惹的。姑娘不至于爲了我賠上尊府的威望,大不了我真随道人出家,再不管俗事。”
傅庭蘭頗有感慨,“每個人終是要有自己該做的事。”
菀昭笑道:“你爲何突然提起……?”
庭蘭說:“我雖不甚喜歡她,但她是個可憐人,好不容易熬出頭,卻是去皇宮做嫔妾。”
菀昭笑道:“周姐姐有她的選擇。”
“噢,我記得你身邊有位姓安的醫婆,可否把她引薦給我。”
她輕笑道:“她最近都不來了。”
傅庭蘭前些日子還見她,忽地就不來了。“爲何呢?”
“殊不知,裏面竟有此說。”
庭蘭笑道:“你小小年紀,竟對這些如此了解。”
“耳濡目染,知道的隻會多,不會少。”她更想還如過去那般無憂無慮,不似現在張口便是憂慮與驚慌。“若是不在長安,我會選擇到洛陽,那可比長安松快多了,春日牡丹花、秋日芙蓉花。其實這些東西長安也有,可感覺就是不一樣。”
琳琅一大早就來道喜,“玉姑娘,我來給姑娘賀喜。”
菀昭被她的笑感染,“有何喜事,你快說與我聽。”
琳琅笑道:“尚書榮遷了。”
馮堅已是三品大員,再榮遷便是可與謝衷相提并論了,那時他便是可與王紹等人分庭抗禮的大臣。想到馮堅的日後,亦不會是實官,左不過是嘉獎他多年勞碌,給了個虛名。
琳琅道:“昨日聖上敕書授大爺光祿大夫,大爺已經進宮謝恩。”
這樣的事不算喜事。
菀昭強裝微笑:“真是好事。”
琳琅又說:“姑娘快跟我拜拜。”她快人快語,不給她留出一點空子。“快走吧。”
“給祖母請安。”
老夫人優雅地端坐着。“快起來。”
琳琅忙說:“公子已沒事了,老太太别擔心了。”
菀昭又說:“老太太不妨接他回來。”
老夫人卻道:“不必。”
她不知道祖母是如何想的,她隻能暗暗憂心。
“還有件事要說,隔日後我們就回公府住。”
菀昭錯愕,“要離開怡園?”
老夫人說:“你住怡園多年自然舍不得,可終得從家裏出嫁。我都派人把家裏收拾得幹淨了,我們祖孫在那也有個清閑的地方。”
菀昭記得祖母從未提過家的好,但這回确實是要離了怡園。
小時候最深刻的記憶就是那大宅門裏所有的地方都像籠了重灰,她的的确确不喜歡那裏,尤其是母親亡故後,她便鮮少踏足那了。
“有幾年沒回去了,都不大記得那的樣子了。”菀昭說。
老夫人笑道:“那更該回去看看了。”
菀昭在怡園多年,這早是她的家了,容不得外人染指半分。但她卻不得不回到公府去,那才是她的根本。
菀昭隻覺感傷。“祖母怎麽想到那麽遠了。”
老夫人隻笑笑就罷了,她握住她的手,“你離家前,我總該有無數的話,說與你聽。”
“我不是不明白,可一閉眼,便覺得心口壓抑,喘不過氣。”她說。
“那就别去想,徒增煩惱,都是心裏憋屈的。”
菀昭記得自己掌掴婢女,那情形,真真是到了極點。“是嗎?”
庭蘭忙說:“你這麽把心事都藏在心裏,終會成你心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