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蒼蒼,白露爲霜。
韓馥到侄子韓祯家坐坐,“永麟,你不來看我,我倒是得來看你了。”
“叔叔說的哪般話,侄子看叔叔是應該的,可不巧我沒空去。”韓祯說。
韓馥指着他,“你那套放在别人身上還湊合,獨我就不行。得了,能見上一面也不容易,你老子呢?”
庭院的桃花綻放宛若粉面着妝,嬌媚惹人愛憐,恍若美人面。但開得盛的不經折,寥寥數日便敗了。
他被韓安擺了一道,成了人肉擋箭牌,他還沒找韓安算這筆賬。
“叔叔是爲了那天政事堂的事?父親說,請您不必來找我,直接找他就是了。”韓祯并不是政事堂中人,所以話說得極委婉。
“他還有點良心,算了,平日也見不到我,他不像我,我是個大閑人,他是個大忙人。”韓馥說。
韓祯忙道:“叔叔不必生氣,那日的事也是父親有苦衷。”
韓馥内裏狠狠嘲諷韓安,他的苦衷,無非就是不想得罪人,所以找了他做個人情。“罷了,罷了。你媳婦呢?”
韓祯道:“她在爲叔叔布菜。”
韓馥點點頭,“這會還不急,我也就嘗幾口就罷了。”
“二叔要到哪去?”
韓馥笑道:“自然是有正經事要做。不過我該問問,你近來交好的那個張友客是什麽人啊?”
若不是玉丫頭提起他,韓馥還真忘記有這号人。
韓祯問:“叔叔知道他?”
他說:“一個空有才華的半吊子儒生,我是該勸你一句,别跟這種人來往。”
韓馥被人捅過無數刀後,才知道人心險惡與人言可畏。以前他是京城浪子,嚣張又傲慢,此刻也不得不提前防備。
“他确實是有才的人,侄兒與他探究物理,倒也不算什麽。”韓祯愛書,能得秘書少監一職對他來說是天大的榮耀。
秘書、秘書,掌管國家經籍圖史,能在這樣好的地方任職,實屬韓祯之幸。
韓馥笑道:“隻怕有些人,壓根就不在乎你的學問,在乎的是你的一舉一動。”
他性子剛直,在邊關又養成了堅不可摧的脾性,所以凡事他從不拐彎抹角。有一說一,是他最大的誠懇。
韓祯說:“叔叔說得有幾分道理,可那張友客是我交往一二年的友人,我不忍斷了。”
“那就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房夫人正巧進來,“飯菜齊備,隻等二叔用了。”
韓馥不好再與他擰勁,就說:“不說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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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召韓安入内。
皇帝默默盯着手中的表,“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不知道韓卿如何想?”
韓安說:“臣以爲事情雖多,但應以要事爲準,如今當屬戶部倉廪、府庫等最爲重要。”
“要查的話,那怕會傷及根本。”皇帝到底還是擔心戶部。
韓安說:“清查,亦是主要,是該請要員一一查明。而不該一拖再拖。”
“王司徒就不認同,他還是認爲該一點一點改,慢慢熬藥。可如今,國弱民貧了,錢都不夠關中大旱赈災的。”
韓安說:“聖上所言甚是,府庫爲國家生命線,若有人枉法,勢必要清查。”
皇帝坦然問:“你看王翰這個人,能不能用?”
韓安是侍中,百官的履曆都在心裏。“戶部侍郎王翰,其人剛愎自用,又與盧遐不和,該調他去地方曆練,而非京裏。”
“王翰的兒子王慶之,朕是過于疼他了,你看看他都交了些什麽人?那郭寶義,朕容了他一遍又一遍,可到最後,竟捅出天大的窟窿。”皇帝苦心孤詣要維系的平衡,竟讓一個小小的官,變得微妙許多。
韓安道:“王慶之與郭寶義都是頑劣惡少,不早時加以鞭笞,日後定會釀成大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