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仙蕙

第250章 仙蕙

菀昭到傅庭蘭那兒坐坐,“這麽晚了,還在看書?不去街上看燈?”

七月十五觀水燈,是自古便有的習俗。從前她和友人也看過長安的燈,街上熱鬧非凡,從小長在深宅大院的她,能到街上遊玩的時日屈指可數,那是她爲數不多的快樂。

“我算半個出家人,雖沒正式入了,但也修行數年。”傅庭蘭笑吟吟地說。

菀昭亦笑道:“我也曾在觀裏住過,确實是清淨的好去處。”不知是光影,還是她疲憊,菀昭清晰見她眼下烏青。“庭蘭,你近來沒休息好?看你這般,我越不忍心了。自從金家鬧了場,你越發閉門不出了,總這麽悶着,人會憋出病的。”

傅庭蘭說:“那又如何,暫居舍下,卻給你們帶來了這麽大的麻煩,要不是處置的妥當,怕會遭到更大的罪。”

菀昭說:“我是不知金家底細,天子腳下他竟也爲非作歹了。庭蘭若是再遇到,隻管去向太夫人說。”

傅庭蘭忙推辭道:“太夫人年逾七十,我豈敢勞動她老人家。大不了我不在這便好,祖宗在家鄉也有幾處田産,我就算不在長安,回去苟且偷生也能勉強度日。”

她怕是對這的污濁看在眼裏,于是才道出生分的。

“我與馮姑娘是親戚情分,可姑娘大了終要出閣,以後自然住不長久,倒不如我另尋門路。”

菀昭忙說:“庭蘭,這終有你的地方,可長清觀那種地方,你還是别回去了,免得教人毀了你清清白白的聲譽。”

傅庭蘭笑道:“你是擔心我的,殊不知那日婆子勸我離京,投在我舅母家裏,可她本就舍了我幾回,再回去也隻會被她趕走。如今我都想好了,到元真觀避避風頭。”

“元真觀?那是元真公主修行的地方。”

“是啊,她曾問過我要不要到元真觀,我想若是我去了,應該能得個安靜的去處。”

她的心思太過單純,想法太爲天真。那公主的生母是擅箫的孫氏,她們母女素與皇後不和。趙睿登基後,公主轉而與燕王交好,最後的下場當然是可悲。

菀昭忍不住勸道:“别去,别去。”她搖搖頭,手又緊緊抓住她的胳膊。

“這是怎麽了?不過換個地方,你又像是碰到了不好的東西,難怪人人都說你心思剔透。”傅庭蘭笑道。

菀昭緊張不已,“公主非皇後所出,其母卻有以妾代妻的勢頭,而她所用的封号又用的是元,這字她本不該用的。”

她話說得不清不楚,明明是想說公主僭越,卻硬是把話說偏了。其實自古寵妾滅妻的例子多得數不勝數,就連她自己也是活生生的例子。妻的地位如何,不在母家,全在夫君。

傅庭蘭笑道:“可那又與這無幹。”

她不懂,朝堂之上,牽一發而動全身。那公主日後處境尴尬,她若随她,定不會有好結果。

“别去,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元真觀修行的姑子不少,可說來都是伴着公主的婢子,你去了,與那些婢女無異,倒不如另尋出路,總比看人顔色強。”

傅庭蘭雖不解,但笑道:“我聽你的。”

菀昭說:“我是為你的後來考量。若是不考慮周全,日後你該何去從啊?”

她無至親,投奔堂親或許未必能安然度日。

傅庭蘭思慮再三,“我自幼就寄居在觀裏,以後也會出家爲道士。”

她又說了自己的志向,菀昭便知她是真心爲道士。“長安觀宇衆多,你若想投于門下,便可到金仙觀修行。那遠離市井,是修道的清淨地方。”

傅庭蘭點點頭,“是,我也正有此意。”

菀昭又說:“以前你在長清觀的事就不要道與外人,免得再起是非,引得衆人紛紛議論。”

近來怡園總有人說長清觀爾爾,還老提巫蠱之事,想必是暗暗指向她。

傅庭蘭說:“多謝。”

“按理,我不該和你說這些話,擾你的修行,可是這終是是非之地,萬一、萬一落人口實,對你以後可就不好了。”菀昭的前瞻不是沒有根據的,她隐隐約約覺得前因後果錯綜複雜。

她才出門,就見一大撥人往雪塢去了。遂問湘蘭:“蘇夫人的身子不中了?”

湘蘭說:“早上就有動靜,到現在也沒個說法。”

菀昭慨歎:“怡園這麽大,除非有心,否則都會沉入水底,悄無聲息。”

湘蘭問:“要不要去看看?”

菀昭搖搖頭,攜她走了。

昨日仙蕙,今成雜花垂。

“爲何不去呀,姑娘不是很挂念蘇夫人嗎?”

菀昭卻說:“我不願見病多壓身,所以才不願去的。”

她前世見過許多人的死,有她所恨的人的死,有她親近人的死,可再怎麽樣,都是悲痛。

湘蘭笑道:“那我送你回去吧,不早了,該睡了。”

菀昭在深宮中少有安眠,她面臨的是無數人的手伸向岌岌可危的皇後位,那樣脆弱、單薄的景象,她真不想再受一次了。

這終不是個豪傑輩出的年代,不是謀臣陽謀天下的時代,而是在一群酸刻小人的陰謀詭計中艱難度日。但說白了,也怨不得人,她無力依仗誰,更談不起扶持誰。

可論到活命,誰不是爲了活命而活。她蒲柳微薄之力,到哪裏都是這般過活。

菀昭問:“羅姨娘的靈柩已經派人護送南下了吧?”

湘蘭隻覺大晚上談這個晦氣,“這……我倒是不知道。”

菀昭說:“沒能親自祭拜,是我的不是。現在想送一送,恐是不能夠了。”

湘蘭冷不丁道:“姑娘大可不必爲了她,惹惱了太太。”

“不必多說了,今是中元,坐坐就行了。”菀昭歎道。

————————

老太太過了七十壽辰,徒生了不少白發。又聽聞公子在外屢遭禍事,更是不願出來走動。菀昭有幾月沒收到公子的信了,她除了惦念便隻能差人四處打聽。

菀昭最近沒給祖母請安,她在與林娘子學管家治家的學問,爲的就是将來能得來個生活。

琳琅一大早就來道喜,“玉姑娘,我來給姑娘賀喜。”

菀昭被她的笑感染,“有何喜事,你快說與我聽。”

琳琅笑道:“尚書榮遷了。”

馮堅已是三品大員,再榮遷便是可與謝衷相提并論了,那時他便是可與王紹等人分庭抗禮的大臣。想到馮堅的日後,亦不會是實官,左不過是嘉獎他多年勞碌,給了個虛名。

琳琅道:“昨日聖上敕書授大爺光祿大夫,大爺已經進宮謝恩。”

這樣的事不算喜事。菀昭忽然覺得涼意襲來,好比表哥韓祯之死,隻在旦夕間。馮堅根基靠得是祖宗,表哥亦是出自世代公卿,百餘年間俊傑輩出的名門望族。可真倒了的時候,不過須臾。

菀昭強裝微笑:“真是好事。”

琳琅又說:“姑娘快跟我到太夫人面前拜一拜,也好讓它老人家高興。”她快人快語,不給她留出一點空子。“快走吧。”

菀昭無奈地跟去,其實她并不想爲虛的東西強顔歡笑。

“給祖母請安。”

老夫人妝容齊整,優雅地端坐着。“快起來。”

菀昭笑道:“伯父榮遷,給祖母賀喜。”

老夫人笑吟吟地說:“不過多備席擺酒。倒是郎子在外邊過得令我擔心,他不會拐彎,性子且直,本想曆練曆練,卻……”

琳琅忙說:“公子已沒事了,老太太别擔心了。”

菀昭又說:“老太太不妨接他回來。”

老夫人卻道:“不必。”

她不知道祖母是如何想的,她隻能暗暗憂心。

“還有件事要說,隔日後我們就回公府住。”

菀昭錯愕,“要離開怡園?”

老夫人說:“你住怡園多年自然舍不得,可終得從家裏出嫁。我都派人把家裏收拾得幹淨了,我們祖孫在那也有個清閑的地方。”

菀昭記得祖母從未提過家的好,但這回确實是要離了怡園。

越國公府不過空有個公爵府的名。菀昭隻記得這些,她離家太早,對家的記憶更沒多少印象。

小時候最深刻的記憶就是那大宅門裏所有的地方都像籠了重灰,她的的确确不喜歡那裏,尤其是母親亡故後,她便鮮少踏足那了。

“有幾年沒回去了,都不大記得那的樣子了。”菀昭說。

老夫人笑道:“那更該回去看看了。”

菀昭在怡園多年,這早是她的家了,容不得外人染指半分。但她卻不得不回到公府去,那才是她的根本。

“不知道那什麽樣。我記得好像有棵古柏,有百年了吧。”菀昭說。

老夫人說:“古柏還在。大郎翻新了舊宅,那很好,以後你回家來就到那吧。”

菀昭隻覺感傷,真應了那句人情轉瞬間的話。“祖母怎麽想到那麽遠了。”

“不遠了。半月就該成婚了。”老夫人的話裏總有無限感慨。女大不中留,自己看過的孩子早晚會一一離她而去。

菀昭說:“祖母,以後我該多多回來才對。”

老夫人隻笑笑就罷了,她握住她的手,“你離家前,我總該有無數的話,說與你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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