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吃一顆就再不吃第二顆了,趙睿便打趣她:“怎麽不吃了?”
韫娴像隻蔫了的貓,“有些酸。”
他刮了她的鼻子,“知道酸就好,以後别那麽任性了。”
“嗯。”她不滿地說。
“我頭疼,要養養精神。”
趙睿陪了她會兒就累了,拄着頭閉目養神。
“怎麽累成這樣?快到榻上歇着吧。”
未等他說話,韫娴就去扶他。
趙睿倦怠地摸着搭他肩上的手,“沒事,我小憩會兒,就得回殿裏了。”
韫娴蹙額,“大晚上還有事等你?”
“是啊,還有幾個麻煩的非要我見他們不可。不見我,估計他們就睡不安穩。”
壓身上事一堆,趙睿能抽身陪她是難上加難。
“就不能擱到明天?不要緊的,就别管了。那幫老頭子還能說出什麽話?無非是故意爲難你罷了。”韫娴勸道。
“也不全是你想的那樣,不過待會我的麻煩不小。”趙睿揉了揉太陽穴,笑意愈深,“有小半月沒做的事,我得快些補上了。”
韫娴極力挽留他,“再多坐會兒吧。我教人熬的參湯,差不多好了,你帶去吧。”
趙睿多坐了一刻,奈何那邊催促的緊,不等湯羹到就先走了。
急急忙忙趕到通正殿,一口茶沒喝就得應付程光允跟楊素了。
他沒順氣呢,就直接問道:“程閣老、楊舍人,你們兩位查到什麽了?”
趙睿正等着他們說有關的線索,卻被當頭一棒。
程光允淡淡地說:“殿下,我們什麽都沒查出來。”
“沒查出來。”
他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複述了遍,且以清和的眼神看着他們。他們查與不查,趙睿都不會真诘難他們。這件事背後錯綜複雜,要他們查清未免強人所難。
楊素說:“我們讓人去找了李順德的親人,他們搜遍了臨汾也沒找到李順德的親戚,似乎早就知道我們會來,因此舉家搬遷了。”
“搬遷?照常理來講,像那種祖祖輩輩生長在一處的人,都是安土重遷,不可能走遠了。查查是不是被人刻意趕走了。”
以太子趙睿對李順德的了解,沒有人要挾,那家子不會輕易遷徙的。
楊素搖搖頭,“連籍貫都被抹掉了,一時我們也沒辦法查他們。”
“戶籍豈是說變就變的?”
程光允稀罕地低了頭,“所以,臣等請求辭職。”
兩個人突然異口同聲的辭職不幹了,給了趙睿好大一個難堪。“你們這是要?”
程光允淡淡地說:“以臣等之力,是無權過問地方的。臣等實在無能,不能爲太子分憂。”
他們說的确實對,一時還真沒法拿地方的人怎麽辦。突然教晉州刺史找人,那會引起軒然大波的。
“兩位有何高見啊?”
兩個人同時搖搖頭,真讓趙睿難有下文了。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說說你們目前查到的吧。”
程光允說:“我們查到大理正在京置的房産,遠超他的俸祿。他的仆人有說,有人在正月給他送了一車東西,到現在還擱在他家院子。禦史命人打開看後,發現裏面裝的是錢,總計後有一萬六千文,以及些銀餅,一共是三百兩。剩下的都是瓷器。”
隻是三百兩白銀,就足以讓大理正沾上牢獄之災。把那麽多錢堂而皇之的放院子裏,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是什麽?
“這麽多東西,是誰這麽好心送他的?”
“金部郎中。”
趙睿不知道多少次聽裴緒提起他了。上回那一百兩黃金,就和這郎中有着莫大的關系。
“金部郎中倒是大方。”
程光允說:“還有件事啊,隻不過這件事有些麻煩。”
能讓程光允那樣老謀深算的叫麻煩,再次證明這裏面門道多了。
“閣老不妨直說。”
程光允沒說話,而是使眼色教楊素說。
“我們在诘責獄卒的時候,獄卒卻說,他們是按規矩來的。笞打、杖打都是按規矩來的。并不會在腹部打,也就是說他腹部的上不是獄卒打的。”
李順德臀上雖受了杖刑,但沒有留痕,顯然是動過關系,所以行刑時杖打的是外重内輕,内裏傷的淺。背上、腿上有荊條和竹闆抽打的幾十道傷痕,應該是在李順德被揭穿後拷問時留下的。
“行刑的時候沒輕沒重的,你說的也許不是實情。”
楊素沒直接說,“總共動了三次刑,三次行刑的人都不同。三撥人全說是打在背上和腿上,不會打在腹部。”
李順德的腹部,外與正常無異,但能将他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打死了。大理寺怎麽都脫不了嫌隙。
“這是有些奇怪了,掌固的說法?”
“也是一樣,若有不同的,他們會特别記錄。”
其實趙睿也知道,要真挨個詢問,弄得人心惶惶的,那就更查不出東西了。換作
“那麽,李順德被關的日子,卿、少卿、正這些人,有沒有巡視過?”
“大理寺少卿和大理寺正都來過,均是例行公事,并不曾進過牢獄。”
楊素說這些的時候,喉嚨裏發幹。更像如鲠在喉,該說的說不了,反倒說了些沒用的。
趙睿歎氣,“這麽說,李順德之死,是查不出東西了。”
“是臣無能。”楊素深深鞠躬。
“那這麽說,兩位是不能了。”
程光允淡淡地說:“是,還請殿下派位德高望重的宰輔。”
趙睿得掂量掂量他話的分量,“閣老心中可有合适人選。”
“臣推舉蕭侍郎。”
剛見完了蕭韫娴,就聽見有人舉薦蕭博周。趙睿淡淡地說:“蕭博周任中書侍郎不足一年,他能辦好嗎?”
蕭博周能走到這個位子上,靠的是母家之力。其人才志不高,還武斷些,是擔不起大任的。真想不到程光允居然選了他。
程光允保證道:“太子不必擔憂,蕭侍郎一定能爲太子分憂。”
“要不要再令楊侍郎?”
程光允解釋道:“不用。”
趙睿本想聽他解釋,奈何他沒有後話。他也隻好說:“既是閣老建議,那麽我馬上下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