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羽催了再三,才把趙睿請到通正殿。直到看到他進去了,他才松了口氣。
使者已經等的不耐煩了,相互竊竊私語:“殿下還沒到嗎?”
趙睿在簾後觀察了一陣,才走出來,“令諸君久等了。”
不論剛剛有多少不滿,但君臣有别,就算是突厥使者也得向他見禮。
“參見太子殿下。”
趙睿笑道:“免。”他特又說:“使者不遠萬裏從突厥來,一路上勞苦了。”
“多謝太子。臣是莫度可汗的使者吉魯,可汗遣臣等入唐朝谒,以求兩國永結同好。此番來,臣向太子獻上我突厥珍寶。這是禮單。”
使者将禮單給魏羽,魏羽又遞給了趙睿。
太子掃了幾眼,見上面的安息香、羊脂玉雲雲,心裏便有數了。
“久聞使者大名,如今一見,确實名不虛傳。您是上賓,賜座。”趙睿不能怠慢了他,于是和緩了話。
吉魯是突厥位高權重的輔政大臣,不過據說因爲祖宗是契丹人,所以在突厥并不受沙勒可汗信任。後來又卷入了阿史那巽的謀反中,爲沙勒所忌憚,幾次三番被追殺。于是投奔了與沙勒對峙的莫度,成了莫度麾下的要員。
“太子之言,臣實不敢當。如今突厥境内紛争不斷,臣一沒盡人臣佐王之責,二不能平息戰亂,還我突厥百姓安定。所以,臣擔不起。”吉魯誠摯地說。
想不到突厥人竟深谙中原學問,“閣下太過謙虛了。想不到您還精通中原的禮儀,令我佩服啊。”
“臣自幼便仰慕禮儀之邦,少時曾向中原人士學過中原話,但隻是會說,對中原的經綸則不甚通。”
突厥的莫度可汗與大周交好,十餘年之内不侵犯中原。這吉魯應該也是在那時候入中原學習的吧。可惜已經改朝換代了,如今莫度和大齊是勢不兩立,若不是突厥内部變亂叢生,否則那莫度早就大舉進兵了吧。
趙睿微微一笑,“那請您在大齊多留幾日,多遊覽、遊覽長安的風光。”
“太子美意,臣心領了。隻是眼下突厥國内動蕩,沙勒可汗對我部虎視眈眈,莫度可汗還急等臣回禀。所以,臣明日朝觐後便要返回了。”
“是這樣啊,那我就不多挽留了。”趙睿教人把禮單給他,“特備的厚禮賞賜可汗和使者。”
賜了絹帛、黃金萬兩,至于瑪瑙、珠翠、香料等不計其數。
趙睿見完突厥使者,就急于去休息。
“殿下,蕭奉儀想見您。”
其實以魏羽的身份,大可不必親自通傳,隻是因爲她是太子心尖子上的人,所以破例幫她。
趙睿此刻誰都不想見,隻想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于是疲憊地說:“她怎麽了?”
“奉儀說您身子不好,想親自陪侍您。”
趙睿淡淡地說:“讓她改日再來吧,哦,還有以後别教她進通正殿,免得讓她撞見誰後說三道四的。”
魏羽恭謹地說:“臣即刻教宮女去。”
“慢着,再和她說,”趙睿頓了下。
魏羽追問:“殿下,您要說什麽?”
趙睿面色沉沉,“讓她少給誰傳遞消息。我最恨在我背後通風報信,權當我不知道的人。我可不是好性兒的,由着她胡來,下次萬一教我逮到,再怎麽樣哭求,也沒留她的理了。”
“殿下,臣”魏羽小心說。
“這話是你去說,還是我去說啊?與其日後教她大吃一驚,怪我沒提醒她,倒不如今天把話一齊說清了。”
“是。”魏羽緊閉嘴。
趙睿舒和地說:“待會兒啊,記得拿上她最喜歡吃的杏仁米糕。”
他心情忽好忽壞,搞得魏羽暈頭轉向的。他邊走邊編話,生怕自己見了蕭奉儀就一句話謅不出來。
魏羽隻說:“奉儀安。”
蕭奉儀愉婉地道:“是您啊。”
“太子令臣來,是有事要告知奉儀。”
她見魏羽肅容,忙斂笑道:“您請說。”
“奉儀的婢子散布謠言,被司閨當場抓到,杖了她四十。太子請奉儀寬心,不要多想。但是婢子犯事,論理還是該罰的,那宮人已被逐出宮了。”魏羽平白地說。
蕭奉儀見沒怪罪她,忙笑道:“内坊令說的是。”
魏羽微微一笑,“奉儀請恕我多言,但凡您管束好下人,太子也不會不理您。人言可畏啊,底下人說的閑話,太子不能不在意。”
“多謝您忠告。”
“哦,還有,不知近來令尊何如?”
奉儀雙瞳剪秋水,“家父清泰。”
魏羽輕輕地說:“那真好,殿下也很挂念侍郎。”
他才出去,就見趙睿過來。
“都說完了?”
“是,提點了許多。”
“知道了。”
趙睿點點頭,朝蕭奉儀的内室去了。蕭奉儀正沒趣地剝着石榴,卻連一粒石榴籽都沒嘗。
“不見你喜歡石榴花,倒見你剝石榴剝得起勁兒,韫娴。”他輕摟着她。
“覺得沒勁,就剝了,等會兒再吃。”
“這麽多,你一個人吃得完嗎?”
蕭韫娴剝石榴的手若柔荑般,白皙又纖細。她把石榴籽兒喂進他嘴裏,“快吃吧。”
趙睿心滿意足地笑了,“好人兒。”
她用帕子擦了手,并随口問了句,“您怎麽這時候來了?”
“覺得悶就來了。”
“嗯。”
他握着她的手,淡淡地說:“今兒是誰給你氣受了?怎麽愁眉不展的,見了我,也一句不多說。像是生分了。”
韫娴嗔道:“還不是司閨她。”
沒等她說完,趙睿手指點她的朱唇,“都過去了,不過是個使喚的。少了一個,再給你挑個好的。”
“可是。”韫娴還是含着氣。
他摩挲着她的唇,“可是什麽?”
韫娴也不是太執拗的人,握住他的手,盈盈笑着。“什麽都沒有。”
趙睿把石榴送到她嘴邊,“快吃石榴吧,免得它們浪費了。”
她嬌嗔道:“我自己吃,不要你。”
“嗳,以前你老纏着我教我喂,這回我喂了,你還使性子啊。”
韫娴撇嘴,并柔媚地笑了,然後咬了石榴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