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上碧波蕩漾，海鳥掠過船帆，戰船乘風破浪，沿着近海航線一路往南。
經過這幾天的航行，已經進入舟山群島附近海域，這一路上，李鬼手都留下了關于沈煉的傳說。
而且，在松江府小試牛刀之後，李鬼手似乎愛上了辦案，沈青天的大名，越來越響亮。
“禀大人，我們可以在前方豐海鎮靠岸，補充給養，休息一夜後，再繼續啓程。”
水手向顧長風請示，已經在海上連續航行了一天一夜，再加上海面似乎要起風浪，便打算就近靠岸。
“好！”
顧長風點頭，這種事情他也不用征求沈煉的意見，畢竟水手更專業。
……
日落之前，顧長風命人收起水師的旗号，四艘沙船拖着兩艘鷹船，停靠在小鎮附近的偏僻處。
說是小鎮，其實人口并不多，幾乎都是漁民，也沒有什麽像樣的商業，提前上岸偵查的水師官兵回來禀報，鎮上隻有一家規模不大的客棧，還有五間空房，全都被定下。
沈煉帶着靳一川和十名錦衣衛缇騎，顧長風也帶了十名水師官兵，往小鎮的客棧走過去，其他人留在船上。
雖然沈煉和顧長風等人，都換了便衣，陌生的面孔還是吸引了當地漁民的注意。
來到客棧，這是一個面積不大的小院，前面三間正房，是櫃台和吃飯的大廳，後面院子裏是廚房，加五間正房、三間配房。
客棧掌櫃一看沈煉等人的架勢，也不敢怠慢，連忙帶着他們走入後院。
“大爺，小店條件有限，還請多多擔待！”說着話，進入後院，掌櫃又指着三間配房說道。
“這三個房間，住了幾位來收海貨的客商，也是他們聽說衆位大爺要來，才把正房讓出來，如果有不便之處，也請大爺見諒！”
“無妨，我們住一夜就走。”
沈煉說着，轉頭看了東邊的三間配房一眼，恰好門口站着一位身材魁梧，面相憨厚的中年漢子。
兩人對視，沈煉微微點頭，對方摸着腦袋笑了笑。
沈煉和靳一川住一間，隔壁是顧長風和一名手下，其餘的錦衣衛和水師官兵，擠在另外三間。
安頓好之後，客棧掌櫃安排酒菜，源源不斷地送入後院。
顧長風起身，跟沈煉示意一下，邁步走出房間，轉身往東邊的三間配房走去。
門口的大漢手中攥着一個酒囊，正依靠在門檻上喝酒，看見顧長風過來，連忙起身，甕聲甕氣地說道：“大爺好！”
顧長風微笑，走到門口，拱手行禮道：“在下顧風，也是路經此地的客商，感謝諸位讓出房間，大家萍水相逢，也算有緣，何不坐到一起喝一杯？”
大漢連忙拱手，看着顧長風憨笑，卻一臉茫然。
這時候，從屋内走出兩人，其中一人三十多歲，身材精瘦，雙眼炯炯有神。
另外一人年近五旬，鬓角兩绺白發，一身長袍，看上去是個讀書人。
精瘦漢子一巴掌拍在門口大漢的腦袋，笑罵道：“這憨貨！”
另外那人也拱手行禮，對顧長風說道：“大爺莫怪，這水牛腦子不靈光！”
“哪裏，哪裏！”顧長風笑着還禮。
“在下鄭帆。”鄭帆說着，又指着身邊的精壯漢子介紹道，“這是我兄弟鄭虎，我們兄弟多謝大爺盛情，隻是怕打擾了大爺的清淨……”
“鄭老哥客氣！”
顧長風連忙說道：“大家出門在外，能夠多結交一個朋友，總是好事，如果兩位不嫌棄，就請移駕一叙……”
“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氣了！”
鄭帆看了鄭虎一眼，點頭答應道，“麻煩顧兄先走，我們兄弟稍候便過去。”
顧長風拱手，“那就恭候大駕！”
……
顧長風回到沈煉房間，挨着他坐下，小聲說道：“這夥人不是客商，應該是經常泡在海上的人，不是漁民便是海盜！”
沈煉點頭，也沒有放在心上，海邊的很多漁村，有些是真正的漁民，也有不少人，既是漁民，也是海盜，并不稀奇。
這一帶海域，并沒有成氣候的海盜，顧長風麾下這幾艘戰船，近百名水師官兵，基本可以橫着走。
當然，再繼續往南走不遠，靠近台灣海峽附近，就到了大海盜鄭芝龍的活動範圍，一般規模的水師，也不敢招惹對方。
沒有多久，鄭帆和鄭虎提着一壇酒，兩包幹菜，走了過來。
“打擾幾位大爺的清淨，還請恕罪！”鄭帆剛一進門，就連忙拱手行禮。
“兩位快快請坐！”
沈煉拱手，請兩人落座，靳一川接過對方的酒，放在地上，拿起桌子上的酒壺，給每人都倒滿一杯。
這家客棧，雖然排場不是很大，酒菜卻做得很有特色，各種海鮮應有盡有。
“不瞞幾位，我們一年要來這小鎮幾次，每次來收海貨的時候，都住在這家客棧。”鄭帆指着桌子上的酒菜說道，“他們家飯菜真的很不錯！”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沈煉也笑着招呼兩人，靳一川把對方帶來的魚幹，也打開放在桌子上。
鄭帆和鄭虎兩人，一看就是經常跑江湖，明知沈煉和顧長風一行人，不是客商，卻并不點破，兩個人也表現得很恭敬，言語間很謹慎。
坐了一會，喝了兩杯酒，客氣了幾句，兩個人起身告辭。
聽見對方腳步聲走遠，沈煉嘴角帶笑，對顧長風說道：“他們心虛！”
“嗯！”
顧長風點頭，“主動讓出正房，還可以說是不想招惹是非，剛才坐下之後，一再表明心迹，表現得很溫順，是害怕我們出手對付他們！”
沈煉接着說道：“他們的人數應該不少，那個鄭虎才是頭領，這個一直喋喋不休的鄭帆，更像是一個師爺！”
“附近并沒有這樣規模的一夥海盜……”顧長風皺着眉頭思索，“難道是流竄到這裏的倭寇？”
“未必！”
沈煉接話道，“剛才他們說過，每年都來這裏幾次，如果是倭寇，客棧掌櫃早就悄悄報官了，先盯着點，再看吧！”
“嗯！”
顧長風點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