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莊園别墅後方,一座清幽小院中,伍七坐在輪椅上,摩挲着手中的一串天珠,可是,縱然握着傳說中罕世難得一見的九眼天珠,他也握不住自己孫子的性命。
“唉”
一聲歎息,滿含無奈,回想當初,他孤身一人離開華夏,來到美利堅闖天下,不知經曆多少風雨,才一步一步走到現在,成爲聲名顯赫的唐人街教父。
白手起家的最初,他的手上也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那時的他,年輕氣盛,敢打敢拼,何曾将這些放在心上,直至人到中年,心性越見沉穩,氣性沒有年輕的時候那麽大了,他才開始修心養性。
隻是,就算他修心養性,那些因他而死的人也不可能再活過來,他身上背負的孽債也不會有哪怕半分的消減。
直到
他那剛剛結婚兩年的兒子、兒媳死于仇家之手,留下一個未滿周歲、嗷嗷待哺的嬰兒,他才恍然驚覺,這一路走來,他已做錯太多、太多。
從那之後,他開始信教,做慈善,撫養唯一的孫子伍志豪長大成人,他本來以爲,自己已經贖了罪,但沒成想,上天如此無情,再一次無情的奪走了他最後一位親人的性命。
“報應,報應啊!”
面對着最不想面對的殘酷現實,伍七現在能做的,也就隻有一聲歎息,然後,豁盡一切找到殺害孫子伍志豪的真兇。
但.
就在他正當感慨間,突兀,他那看上去渾濁老邁的雙眼,猛然迸發出兩道精芒,随即,他猛然轉過頭來,領着小院一角處看去。
“來者是客,何不現身一見?”
“哈!”
眼見着被伍七叫破行藏,小院角落裏走出了一對年輕男女,隻見那男青年笑着贊道:“果然不愧是威名赫赫的唐人街教父,雖然年紀老邁,但仍然非是一般人可以相比。”
“淩峰!”
看着青年,伍七口中忍不住的長吸了一口氣:“天下第一高手大駕光臨,請恕老朽年邁,身子不适,有失遠迎了。”
“哪裏。”
淩峰道:“是我冒昧來訪,沒有告訴主家,還請見諒,更何況,能夠叫破我的行藏,足見伍先生年輕時候也是一位了不得的大高手。”
“慚愧。”
伍七苦笑道:“老朽年輕的時候雖然學過些許功夫,但論武功修爲,遠遠無法與淩先生相比,先前我之所以能夠發現你們,并非是因爲看破了淩先生的行藏,而是因爲看破了你身旁這位kiko小姐的行藏。”
“原來是因爲我!”
Kiko滿臉驚疑道:“七叔,照你這麽說的話,如果不是因爲有我在,你根本察覺不到淩峰靠近?”
“是的。”
伍七苦笑道:“淩先生的武功造詣,怕是已經達到了傳說中超凡入聖的境界,天下第一高手,可不是浪得虛名。”
“過獎了。”
是人都愛聽好聽的,淩峰自然也不例外,他當即笑着道:“說到底,我不過就是一個武夫而已,不比伍先生家大業大。”
聞言,伍七不禁回之一聲苦笑:“淩先生說這話未免太過自謙了,自淩先生挑戰天下,被各國武術界公推爲第一高手後,近兩年,合一門發展迅速,财勢之大,不止限于華夏,放眼全世界,又有誰敢小觑半分,倒是老朽,年紀老邁,唯一的孫子也死了,這偌大的伍氏集團,眼見着也要走到頭了。”
說到這裏,他似是想到了什麽,猛地轉頭看向kiko,口中帶着幾分激動道:“kiko小姐,你這個時候和淩先生前來,莫非你們找到宋義了?”
“沒有。”
Kiko看了淩峰一眼,終究沒有說出昨天晚上他們已經找到宋義的事情,隻道:“我明白七叔你現在的心情,但根據我們的調查結果,宋義并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什麽?!”
聞言,伍七不由得臉色大變:“不是說已經确定了嗎?怎麽又說他不是兇手?不對,我想問的是,真正的兇手是誰?”
“是斯普林菲爾德!”
沒有絲毫猶豫,淩峰口中淡然吐出了一個人名。
“斯普林菲爾德?他是誰?”
乍然聞言,kiko直接愣在了當場,因爲,她敢确信,在此之前,在她和所有偵探的嫌疑人選裏,都沒有這個名字。
倒是伍七在聽到這個名字後若有若思,他皺着眉頭,帶着幾分驚疑道:“淩先生,如果我沒有記錯的哈,你說這個人,應該就是那個給我孫子檢查屍體的法醫?你确定,他是殺害我孫子的兇手?!”
“沒錯。”
淩峰淡然道:“不管你相不相信,兇手就是他,唔,昨天晚上又發生了一起殺人案,他現在應該又在做屍檢!”
“不可能!”
伍七情緒激動,劇烈踹息着說道:“不可能的,警方,還有那些偵探,他們明明已經給兇手做了側寫…….”
Kiko見狀,連忙補充道:“确如七叔所說,我們之中最擅長側寫的偵探,曾一起做過側寫,包括警方的側寫師,也曾相互交流過,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一樣的。”
“兇手應該是男性,華人,二十五到四十歲左右,獨身,有穩定的收入來源,受過一定教育,正當職業,外表不一定具備強大的攻擊性,甚至可能是個好好先生,周圍有親人在非正常情況下過世!”
說到這裏,kiko言語一頓,滿含疑惑的擡頭看向淩峰:“但你說的這個法醫,明顯是一個米國人!”
伍七點了點頭,附和道:“是的,當時我也在場,他們都是這麽說的。”
Kiko歎道:“我不知道你爲什麽認定那個法醫是兇手,但我們還有警方,在進行側寫之前,不曾探讨,沒有通氣,是獨立得出的一個相同結論,所以錯誤的概率很低。”
“是嗎?”
淩峰淡然道:“那你倒是說說看,你們爲什麽一緻認定兇手是一個華人?”
Kiko道:“符号,兇手在行兇現場留下了符号,那是一個華夏道教使用的符号,很生僻,就算是華夏人都很少有人知道,更何況是外國人?所以,我們一緻認定,兇手一定是一個精通道教文化的華人。”說話間,她打開手機,調出兇手留在兇案現場的符箓,遞給淩峰看。
“唔~~原來如此。”
淩峰掃了一眼手機,頓時心中了然,當即回之一聲輕笑:“是鎮魂符,用來鎮壓死者靈魂,使其不能轉世輪回的,這種符箓很少見,難怪你們會認爲兇手是一個華人,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你們所有人都被這個符号誤導了。”
“是,這個符号是華夏道教的符箓,而且很少見,但誰規定,用道教符号的就一定是華人呢?難道兇手就不能是一個米國人,或者其他國家的人,隻是因爲受到妻子或者其他親朋好友的影響,從而得知了這些東西呢?”
“這”
聞得此言,伍七和kiko兩人俱都忍不住的爲之臉色一變,年輕人思維靈敏,腦子轉的快,很快,kiko就從震驚中回過了神來,當下,她連忙打開随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黑入網絡,開始調查法醫斯普林菲爾德的詳細信息。
“怎麽可能?!”
看着電腦屏幕上面顯示出來的信息,kiko的口中忍不住的發出了一聲驚呼:“這個法醫的妻子是華人!”
“不止。”
淩峰笑着補充道:“她還去世了,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她應該是身患絕症去世的吧。”
“确實是這樣。”
Kiko點了點頭,随即移轉電腦,将屏幕轉向伍七。
當世最頂尖的黑客出手,自然不同凡響,雖然隻是短短幾分鍾的時間,但法醫斯普林菲爾德的信息,幾乎已經被kiko扒了一個底朝天。
放眼看去,隻見電腦屏幕上,羅列着法醫斯普林菲爾德的詳細信息,包括身高、體重、出生年月、得過什麽獎、做過什麽事從他的身份信息來看,除了不是華人外,幾乎和衆人的側寫完全符合。
淩峰笑着問道:“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們在做側寫的時候,還曾得出兇手是左利手的結論,對吧?”
“是的。”
Kiko點了點頭,然後她的目光忽然凝住,因爲,在她找出來的資料裏,有一段是法醫斯普林菲爾德簽字的視頻,他拿筆的正是左手!
伍七也看到了視頻,一陣愣神過後,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滿臉痛苦的問道:“他爲什麽殺我孫子,我和他素不相識,沒有任何恩怨,而我的孫子,也應該沒有與他打過交道,更遑論是結仇了。”
“是。”
淩峰道:“伍先生,還有你的孫子,你們與他無怨無仇,但很多時候,兇手殺人,并不一定是因爲仇恨。”
“那是因爲什麽?”
伍七猛然睜開了眼睛,言語之間十分激憤,顯而易見,此時此刻的他對兇手充滿了恨意,恨不得立馬将兇手大卸八塊。
淩峰很理解伍七現在的心情,但并不同情,俗話說得好,都是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不過,爲了拿到自己想要的好處,他還是很耐心的回答道:“因爲他想要成仙!”
“成仙?!”
聞言,kiko和伍七都是忍不住的爲之一愣,無他,隻因爲這個殺人動機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過荒缪了。
“怎麽?你們不相信?”
“不,不是。”
Kiko道:“我隻是覺得太不可思議。”
伍七也道:“淩先生,你是從什麽地方查到這個信息的,這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有人會相信這種事情?難不成那個斯普林菲爾德瘋了?”
“差不多吧。”
淩峰解釋道:“他得了癌症,而且是晚期,憑現在的科學和醫術已經無法挽救他的生命,他已經走投無路了,所以他開始尋求神靈的幫助,他把紐約市當成自己的法壇,他要殺滿水火木金土五個人,取其五髒煉丹。”
說到這裏,他轉頭看向了kiko:“相信你們已經發現,其實伍先生的孫子并不是第一個受害者,第一個死者死在哈德遜河廢棄船廠上,被取了腎髒,而腎髒屬水!按照華夏的風水學說,那裏的地形叫水臨腳面割腳煞,水流内灣鐮刀煞,屬水!她的死亡時間,六月二十七日晚十一點,是葵亥日子時,也是水日,水時!”
淩峰話語一頓,複又轉頭看向伍七:“伍先生,作爲一個華夏人,雖然遠離故土多年,但相信你對華夏的風水學說應該并不陌生。”
“是,老朽是懂一些。”
沉吟半響,伍七方才艱難的吐出一口氣,歎道:“我孫子伍志豪死在竈王廟,是火,丢了心髒,也是火,死亡時間….還是火!”
淩峰再次看向kiko,吩咐道:“查查昨天晚上死在公園裏的那個死者,警方的驗屍信息應該已經出來了,她被挖去的應該是肝髒。”
“是。”
不用淩峰提醒,kiko已經黑入警局,調出了昨天晚上的死者資料:“死者被兇手挖去了肝髒,按照華夏的五行學說,人身體内的五髒,肝屬木!”
“死亡時間,淩晨三點,今天七月七,正好是甲寅日,木日,三點爲卯時,木時,死亡地點是在公園裏,那裏植被茂盛,自然也是屬木。”
“不止如此。”
淩峰道:“你再查一查三個受害者的生辰八字,應該也分别對應着水、火、木!”
“不用查了。”
伍七滿臉痛苦的道:“我的孫子伍志豪生辰八字正是屬火,相信其他兩個人的生成八字應該也不會例外,所以,這就是他殺人的原因?”
“雖然很難接受,但事實就是如此。”
淩峰道:“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連環謀殺,兇手的目的,就是要殺滿五個人,借他們的五髒煉丹,謀求長生不老。”
“放屁!”
聞言,伍七勃然大怒,他忍不住的嘶吼道:“殺了我的孫子,他還想長生不老?我這就叫人去抓他,我要親手殺死他,爲我孫子報仇!”
“且慢!”
就在伍七拿出手機準備搖人的時候,卻不曾想,淩峰忽然開口阻止了他:“伍先生,我知道你報仇心切,不過,我還是要勸你一句,你現在最好按兵不動,否則,你會有麻煩,而且是超乎你想象之外的大麻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