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凱走到他面前,關心道,“老闆喝了兩瓶香槟還沒有消氣嗎?”
“不是,好像是我又惹她生氣了。”
黃凱點頭,原來是惹老闆生氣才被安排來接待客人,難怪他突然來這裏。
“那個,”蘇晴明想起什麽,看向黃凱問道,“林滿月老闆犯過的罪孽,具體是什麽?”
黃凱搖頭,“我不太清楚哎。”
“那你聽說過她在等一個人嗎?”
“我也沒聽說過哎。”黃凱尴尬的笑了兩聲。
“是嗎?”蘇晴明一臉失望。
本來還想從黃凱這裏打聽點關于林滿月的消息,看來是無用的。
他再次想起之前夢裏見過的畫面。
在湖邊,那個男人牽着林滿月的手沾着酒水教她寫名字。
蘇晴明分明記得,夢裏的她總是時不時偷看那個男人的側臉。
難道不是喜歡對方麽?
“蘇經理!”突然黃凱叫了他一聲,打斷了他的回憶。
疑惑看去時,見黃凱笑呵呵的問,“你看起來很在意老闆啊?”
“沒有啊!完全沒有!”蘇晴明下意識否認。
黃凱還以爲他還在爲順位的事情苦惱,安慰道,“老闆并沒有等第一第二順位的候選人,就算是第三順位又怎樣,你已經在這裏了,你才是最後的勝利者啊。”
“黃凱先生!”蘇晴明很認真的叫着他的名字。
黃凱疑惑看過來時,他很認真的說,“我根本不在意林滿月老闆!而且,我不是第三順位……”
做了個ok的手勢,“我是零順位!零——順位!”
“零順位……”黃凱忍不住笑起來,敷衍道,“是是是,蘇經理說得對。”
分明就是不相信。
蘇晴明氣急敗壞,“真的是零順位,林滿月她自己親口說的。”
“我相信,真的。”黃凱保證道,隻是一臉壞笑太欠揍了。
蘇晴明不想和他解釋,歎了口氣道,“零順位有什麽用,她不是說了,根本沒感覺。”
這時,黃凱突然叫了一聲,吓了他一跳。
黃凱皺着臉解釋,“我感覺到一股很強烈的陰森氣息,好像有團體客人要來了。蘇經理,你沒問題吧?”
蘇晴明深吸一口氣,然後搖頭,“不行,我暫時還做不到。”
于是蘇晴明離開前台,又來到了酒店内部的酒吧。
剛坐下,範進就問他發生了什麽事,看來範進也看出來他臉色不太好看。
蘇晴明苦笑着将剛才那位客人的模樣講給他聽。
範進點頭道,“剛來的客人,難免會有破相的,皮開肉綻的,有時候身體裏還會帶着奇怪的東西。不過我們酒吧的客人,都是已經收拾好的,應該不會太吓人。”
他說的沒錯,蘇晴明環視了一圈,酒吧裏的客人都打扮的很好,個個人模人樣的。
如果不是清楚他們都是鬼,說他們是活人也沒人不信。
“這種程度的客人,我能承受得住。”話剛說完,突然身後冒出來一個人,又把他吓一跳。
不是來人長得有多吓人,而是他突然竄出來,一點腳步聲都沒聽到。
不過他很快便想到,都是鬼哪來的腳步聲。
客人要了一瓶酒。
範進從身後的酒架上拿出一瓶貼着洋文标牌的酒遞給客人,客人拿到酒後離開吧台。
等客人離開後,蘇晴明忽然問道,“客人們吃的喝的,還有用的,這些東西都是從哪來的?總不可能是從超市買的吧?”
“都是從陰間來的。客人們住進酒店,一切活動都需要支付費用。”
蘇晴明一愣,“你是說那些鬼在酒店消費也會付錢嗎?怎麽付錢,付rmb?還是冥币?”
範進眯着眼,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當然是冥币了,都是死人了,哪來的rmb。正因爲客人支付的都是冥币,所以酒店才會和陰界合作,所有的物資都從他們那裏采購。
一般來說,每個月陰界會送一次物資,我們隻要把對應的冥币打到對方賬戶上就行。”
蘇晴明點頭,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
“那,林滿月在鬼身上撈活人的錢,是爲了什麽?”
範進偷偷看了看周圍,見沒有人在附近後,将頭湊近了些,小聲道,“用于享受奢侈的生活!”
果然,蘇晴明就猜到會是這樣。
“林滿月老闆爲了享受而購買香槟,紅酒,昂貴的服飾,寶石,還有高價的車,這些奢侈品陰界是不送的,所以她隻能從活人那裏買。你說那是受罰的人應該有的态度嗎?”
“你們說她是在受罰……”
突然想起昨天半夜在藍溪小區樓下,林滿月對他說過的話,“某人說我傲慢愚蠢并且幼稚呢,雖然我沒法承認。”
她口中某人,就是懲罰她的人嗎?
她究竟犯了什麽過錯,才會被懲罰了千年?
花園裏,古樹前。
林滿月負手而立,一雙美目無聲的注視着前方。
“等這樹長出葉子,花開了又謝,你的生死輪回時間會再次啓動……”
這句話不斷在她腦海中回響。
“看來那個死老太婆,和我開了一個很可怕的玩笑!”
林滿月覺得荒唐和難以置信,可眼前的古樹的确長出了綠葉。
綠葉都有了,花開還會遠嗎?
“那個教會你如何寫滿月這個名字的人,在這麽漫長歲月裏最想念的,是那個人嗎?”
腦海裏還時不時響起蘇晴明說過的話。
這句話終究是喚醒了她久遠的,似乎已經快要遺忘的回憶。
那是一段她注定無法回去的時光,而她已經被深深的禁锢在那裏。
那是一個煙霧彌漫的早晨。
在某個不知名的山頭,聚集着一群人。
這群人全都穿着布衫,面上蒙了塊布,遮住半張臉,叫人認不出來。
他們騎在馬上,居高臨下望着山坡下,靜靜等候着。
這群人的領頭人是一男一女,男的臉上蒙着塊麻布,但露出的濃眉大眼,不難知道他模樣帥氣。
而一旁的女人頭上被紗巾纏住,隐隐綽綽的露出一雙靈動的眼睛來。
盡管包裹的嚴實,蘇晴明還是在夢裏一眼認出她的身份,林滿月。
這時,遠處有馬蹄聲傳來。
不多時從遠處走出一行人,有仆人,有護衛,仆人門背着行囊,默默低頭走着。
護衛們騎着大馬,警惕的打量着周圍。
人群中最顯眼的,當屬被圍在中間的那架豪華馬車。
看不清裏面坐着誰,但這年頭出門能做馬車的身份都不一般。
男人眼神詢問林滿月能否行動,林滿月輕輕點頭,而後一群人掉頭從山坡背面下來,然後一前一後将這個車隊包圍。
在一番交戰後,車隊的護衛們不敵,敗下陣來。
大多數的蒙面人開始搶奪車隊的物資。
當中也有例外,其中便由一名年輕俊俏的護衛,長槍技藝精湛,憑一人之力,讓五六個蒙面男近不了身。
這時,男領頭也發現了他,立刻騎馬朝他奔來。
雙方交手,一刀一槍,你來我往,十數個回合,誰也拿對方沒有辦法。
山坡上的林滿月注意到這一幕,忽地從馬背上拿起弓箭,張弓搭箭,瞄準俊俏護衛。
一箭射出!
打鬥中的護衛并沒有注意到箭矢,等他發現時,箭矢精準的射向他的臉。
危急關頭,護衛勉強轉頭,卻還是被箭矢擦破了臉,而他也因此失掉平衡,從馬背上掉下來。
這時,車隊已經被搶的差不多了,山坡上的林滿月吹起哨聲。
哨聲代表着撤退,所有人立刻上馬撤退。
而這哨聲也讓俊俏護衛發現了她的位置。
眼見他們掉頭逃走。
俊俏護衛咬牙爬上馬,催馬朝林滿月追去。
值得一提的是,林滿月撤退的方向和她的手下們并不是一個方向。
雙方在曠野上一路策馬狂奔。
護衛的馬乃是寶馬,腳力驚人,自然不是林滿月身下的普通馬能比的,很快被追上來。
“駕……駕”
當雙方保持平行時,靠的足夠近後,俊俏護衛忽然從馬背上朝她一躍,抱着她從馬背上摔到地上。
俊俏護衛壓在林滿月身上,抓住她的領口,質問道,“搶竊的哪些人,就是你指使的吧!你究竟是什麽人?是誰派你來的。”
林滿月望着他,并不說話。
俊俏護衛于是揭開林滿月的面紗。
面紗離開後,露出了林滿月那張驚豔的面容。
林滿月歪着頭閉上眼睛,似乎已經認輸。
而護衛看見她的臉後,卻突然愣住了。
他從未想過那群強盜的領頭竟然是一個女人,一個這麽漂亮的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注視的太久了,林滿月慢慢睜開了眼睛,和他對視。
就是這麽一個對視,護衛放松了警惕。
林滿月則乘機抓起路旁的石頭塊,用力和他腦袋做了一次親密接觸。
護衛痛叫一聲,被砸翻在地,眼前一片金星,無法動彈。
林滿月從地上爬起來,走到他身邊,氣呼呼的踢了他兩腳,算是解氣。
護衛回過神來時,他已經重新坐回馬背上,雙手被捆的結結實實,繩子另一頭在旁邊另一隻馬背上的林滿月手裏。
“喂。”護衛對着女人叫道。
“你們都是這附近山裏的強盜吧?你聽得懂我說的話吧,喂!”
“你真吵!”林滿月頭也不回道。
護衛笑了一下,總算搭理自己了。
雙腿微微用力,催使馬走快些,等追上林滿月和她并行後,他又道,“我也是和你一樣的出身,喂,弟弟,不對,妹妹?”
林滿月回頭望了他一眼,“妹妹?”
護衛點頭,“嗯,妹妹。給兄長松綁吧。”
林滿月聽見他占自己口頭便宜,再也忍不住,一腳将他踢落馬下。
林滿月自己也下馬,拿出身上的水袋喝了一口,看見地上的護衛眼巴巴的看着他,心有不忍,便将水袋扔給他。
護衛勉強舉起水袋喝了一口,然後說道,“兄長我隻是個普通的護衛,你就算把我扣爲人質也得不到什麽。”
林滿月淡淡一笑,“我已經得到想要的了。”
“什麽意思?”
“當我們搶走行囊時,那架馬車裏連看都沒看一眼的小姐,卻在你和子義打鬥時,忍不住掀起車簾。”
“看來你在那位小姐心裏,并不是一個普通的護衛吧。”
“我也隻是怕小姐在漫長的旅途中太無聊,所以陪她說了幾句話而已。你也看到了,兄長長得如此俊俏,隻是随便說幾句話就那樣了,不能怪我。”
“切!”林滿月看着他的嘴臉,忍不住笑了,“那你那張臉應該值點錢。”
“既然如此,妹妹能不能先替兄長松綁呢?若是我的手腳能恢複自由,那我也能更好的幫助你多要點贖金。”
林滿月低下身子,用手挑起他的下巴,道,“如果我剪了你那條廢話連篇的舌頭,你的臉還能拿到那個價嗎?”
“模樣這麽漂亮,怎麽說這麽可怕的話啊?”
見他還在口花花,林滿月真的有當場把他舌頭剪掉的沖動。
但是這時,身後忽然響起馬蹄聲。
轉身看去時,她坐下的馬不知爲何,竟然向遠處狂奔而去。
林滿月丢下護衛,趕緊追上去。
卻不曾注意,前方竟然有一塊流沙坑。而且不巧的是,馬匹跑過沒有問題,她經過時,流沙忽然下陷,在一瞬間就将她小腿吞沒。
林滿月這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連忙掙紮着想要從流沙裏出來,卻隻是越陷越深,頃刻間,便已經陷入半個身子。
林滿月兀自掙紮着,這時,護衛忽然從遠處走到流沙坑周圍。
林滿月連忙摘下脖子上的紗巾,自己抓住一頭将另一頭仍向對方,要求道,“快拉我上去!”
“還站着作什麽,聽不到我說的話馬?啊!”
護衛望着她說,“你看我被捆成這樣,還有手幫忙嗎?如果能把繩子解開,我才能騰出手拉你上來啊。把你身上的劍扔給我。”
林滿月憤怒的望着他,後悔沒有早點割下他的舌頭。
“不要掙紮,越掙紮下陷的越快。”
“把劍扔給我!”
糾結了很久,林滿月最終還是服軟,費力抽出身上的長劍,丢到他腳下。
護衛将長劍插在沙地裏,然後将繩子向上一靠,磨了幾下,繩子便斷開,他解開繩子,拍了拍手。
林滿月趕緊向他伸出手,希望他拉自己上去,卻突然看見,他竟然直接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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