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章源自親友的一個猜想:如果雪千影能活着回來,她和夜小樓能he嗎?我試着寫了一下,不喜歡虐心狗血情節的不推薦閱讀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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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修正的冥誕。一早,夜念雪來請叔父用早膳,卻發覺房間裏沒人。隻有書案上一紙手書,是夜小樓的筆迹。說是自己要和雪千影雲遊海外,夜氏就交給夜念雪了。
夜念雪連忙叫來夜雲台上昨夜值守的護衛,并無一人發覺夜小樓的離開。
而此時的夜小樓,正坐在浮光槎仙尊的書房裏,看着書案上雪千影留下的厚厚一摞字箋。上面字字句句都是與自己曾經的過往,這讓夜小樓本就激動無比的心情,越發不可抑制。
雪千影推門進來,看着他傻笑的樣子,也笑出了聲。
“所以你是真的準備剖心?”夜小樓翻了翻紙箋,擡頭看向雪千影,滿眼都是心疼。
“不是準備,是确實剖了。我當時沒别的辦法,隻有這一條路。當時怕你們阻攔,隻好說謊哄騙。幸好仙尊護佑,”雪千影攤開左手掌心,仙尊曾經留下自己名字的地方:“他又救了我一命。”
夜小樓皺起眉頭,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雪千影将茶點放在桌案上,靠在一旁,看着夜小樓。夜小樓也盯着她。不知怎的,明明雪千影裝扮一如初見時,銀骨紗的千層百褶對襟長裙,雪青色的蓮瓣抹胸,纏枝蓮紋的錦帛束腰,月影紗的氅衣。腰間還挂着自己親手所制的對尾鴛鴦佩——可沒來由的,他就是覺得眼前的女子很陌生。
“你在浮光槎上睡了足足三十年?”夜小樓挪開眼神,也換了話題,“可覺得身體哪裏不适,我叫阿正……”提起故人,夜小樓瞬間紅了眼圈,話也說不下去了。
雪千影點了點頭:“前日醒的。醒了之後活動了筋骨,沒發現身體哪裏不對勁,就偷跑下去打聽了一下現在天下局勢如何。聽聞芙妹、阿正、阿橫、璇玑等等都已經不在了,我心中惦念之人,就隻剩下你了。”
若在之前,夜小樓聽了這話必然感激涕零,可今日這話落在耳朵裏,反而激起他心中一陣恐慌,不由得顫着聲音問道:“茕茕,真的是你嗎?”
雪千影一愣,就見夜小樓抖了抖手裏的紙箋:“你是已經忘了我,看了這些才來找我的是嗎?”
夜小樓嘴唇顫抖,期望雪千影能給他一個圓滿的解釋。可雪千影卻垂下眸子,許久才搖了搖頭:“不是的,夜小樓。我不知道哪裏出了岔子。我剖心醒來,沒有忘記你,或者說,我并沒有忘記任何人。”
夜小樓手一抖,手中紙箋飄落到地上,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将他内心的希望全部埋葬了。
“我不知道要如何解釋你才會信。我自己也鬧不明白。我昨日打聽消息歸來,在去往夜雲台的路上,把我自大記事起的事情全都回憶了一遍,發現沒有任何斷點,也沒有記不起來的人或是事情。我還翻閱了浮光槎上所有我能知道的關于剖心的典籍,也沒能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所以……”
雪千影覺得自己越描越黑,而且自己像個做錯了事卻又不願認錯,隻顧不斷辯白的孩子——可明明仙尊一再強調的剖心忘情,自己所見所聞也都是這麽說的,怎麽到了自己這裏,就出現了意外?
夜小樓搖了搖頭,看着一邊解釋一邊靠近自己的雪千影,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偏偏這一退,刺痛了雪千影的眼睛。雪千影住了口,不再說話,不再動,就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夜小樓,似乎在等他給自己一個決斷。
或者說審判。
“茕茕。”夜小樓喚了一聲,又痛心疾首地搖了搖頭:“不論你根本不曾對我用情,又或者你根本不是茕茕,我都非常感激你趕來見我一面。了卻了我的心願。此生能再見你,哪怕隻是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雪千影挑了挑眉毛,向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你既不肯信,那我說什麽都沒用了。”
“是。”夜小樓這次答得倒是痛快。他解下腰間的鲲骨筚篥希音,輕輕摩挲了一下,便放在桌案上,又取出仙尊留給他的長劍當局者迷,看着劍身上镌刻的名字,不禁苦笑起來:“當局者迷,可不說的就是我麽?仙尊還真是有識人之明。”
他将當局者迷和希音放在一處,朝着雪千影的方向推了推,又退後一步:“茕茕,你不必如此。過去數年,是我苦苦糾纏不肯罷手。讓你爲難,是我不對。可既然你已經死了一次,我卻不想再爲難你一次。這樣或許是個不錯的結局。一拍兩散,一别兩歡。你忘了我,我也放開你。”
“所以,你的意思是?”雪千影深吸了一口氣,她已經明白了夜小樓的意思,但她還不死心。
夜小樓也深吸了一口氣,似乎鼓起了莫大的勇氣,畢竟他在雪千影面前強硬的時候并不多,但這一次,他是真的下定了決心:“茕茕,自打方才聽聞你剖心的那一刻起,我這心裏便再難平複了。得知你竟從未對我動情,過往種種,”夜小樓指了指地上散落的紙箋,“不過都是我一廂情願,是你逢場作戲。正好,咱們兩個就此作别,我不耽誤你,也不糾纏你。正好你也松口氣。”
“若是,”雪千影還未死心,“若我是看了這些,才來找你的呢?”
夜小樓緩緩搖了搖頭:“我也想過了,若是你忘了我,那我很感激你曾經愛過我。可是沒了這些同生共死的經曆,你我不過是陌生人。我不想,也沒勇氣與你重新開始。所以……”
“夜小樓!”雪千影叫了一聲,卻也隻叫出一聲他的名字。
她委屈,難過,心口上的疤疼得要命,可偏偏攢了三十年的話,此刻全都說不出來。
“茕茕——姑且我再喚你一聲茕茕,不論如何,你能活着回來,我很高興。”夜小樓又道,“但我這些年追着你,牽絆你,于你于我都着實勉強了些。我沒有再來一次的勇氣,更沒辦法面對欺瞞而自欺欺人。金夫人說過,不欺不瞞不疑不悔。我倆算這樣也算是四角齊全。對不住了,茕茕,我沒辦法将就一時,更不願将就一世。此後你好好的,我們就不必再見了。”
果然,夜小樓就是懷疑自己對他的感情,執念自己剖心卻不曾忘記他這件事。更不願接受自己明明将他忘記,卻還要遷就勉強與他相守。
說到底,夜小樓可以接受了自己已經故去的“事實”。畢竟一個死了的雪千影,再也無法開口辯白自己究竟情歸何處。但事情突然出現了轉機,他反而接受不了了。
千言萬語,堵在雪千影的胸口,化成一口鮮血,卡在喉嚨裏,最終隻凝成一句:“那你走吧。”
“告辭。”夜小樓走得灑脫又利落。希音和當局者迷,還有自己送他的長生貝都留在桌案上,沒有帶走。
雪千影揮手将這些統統收入乾坤袋,搖晃着身形回去卧房,找了一粒如夢令服下,之後躺在床榻上,阖上眼睛,沉睡入夢。
初平三十年十月十八,許多人都聲稱在夜雲台附近看見過浮光槎。等到夜念雪帶人趕過去的時候,浮光槎已經不知所蹤。按照許多目擊仙修和百姓所指的方向,浮光槎似乎是無人操控,飄飄蕩蕩去了東海的方向。
自此,天下再無人見過浮光槎。
關于番外的解釋,放在稍後完本感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