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影親自給莫氏姐妹送來早膳，恰好打斷了姐妹倆的争執。
莫雪歌和雪千影自琵琶嶺後還是第一次見，眼下又面臨棘手的事情，可兩人默契還在，誰也沒在飯桌上提那些糟心的事情。
莫雪歌和雪千影安靜地用着早膳。莫雪蝶上好了藥，也湊到餐桌前。莫雪歌給妹妹盛了粥，布了菜，将她面前的小碟子堆出一座小山。
“阿姐，我吃不了這麽多。”莫雪蝶看着長姐，心說想要補償自己也不至如此吧。
“慢慢吃。”莫雪歌道，“多吃點，嘴裏塞滿你就沒空說話了。”
“……”莫雪蝶差點被噎死。
雪千影拄着下巴，放聲大笑。
“吃飽了滾去睡。”莫雪歌看着她，并沒有好顔色，又看了看莫雪蝶：“莫氏還有不少事情呢，不能可着阿齊一個人辛苦。我看你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吃飽了趕緊去做正事。”
莫雪蝶還要說什麽，卻見雪千影給她使眼色，心下會意，乖巧地把飯吃完，收拾了桌子，離開了莫雪歌的禁室。
這段時間了，雪千影和莫雪歌誰都沒有再說話。沒有叙舊，沒有提這段時間各自遇見的趣事，連句客套也沒有。從莫雪蝶的角度來看，兩人似乎都在醞釀着什麽，就像海上發生風暴之前，平靜卻格外瘆人。
目送莫雪蝶離開，莫雪歌先繃不住了，她看着雪千影：“你想說什麽就趕緊說，說完就走，别打擾我閉關。”
“噗。”雪千影笑了，湊近莫雪歌的臉：“我在收到你的傳信之前，先收到了洪立妍的信。”
莫雪歌一蹙眉：“我還以爲洪立華是故意借此逼迫我莫氏公開回春丹一事的，洪立妍還真給你寫信了？”
雪千影點了點頭：“信上的内容，與阿齊在信中轉述的洪立華的話，基本沒什麽出入。總之是希望我能出面，平息這一場風波。”
“哼。她倒是好心。”莫雪歌不屑地冷笑道：“她怎麽不自己出面解決？非要拉你這個不相幹的人下水。”
“我當初也是和你一般想法。現在看來，或許正因爲我不相幹，反而更合适出面。”
莫雪歌眉峰一動，看向雪千影，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雪千影将自己方才對修齊說的那番話，又說了一遍：“如果回春丹的目的是颠覆莫氏，那西南必亂。洪氏看起來家大業大，實力不弱，與你莫氏和白氏交情都不錯，甚至與明氏也算說得上話。可卻壓制不住其中任何一家。甚至連公孫家主都不曾将洪氏放在眼中。一旦莫氏亂了，既不能取莫氏而代之，也沒辦法漁翁得利，沒準戰火一起，還得将自家搭進去。所以，若說誰最不希望西南生亂，第一個就是洪立妍。”
“确實，以洪氏如今的本事，做個和稀泥的和事佬倒是合适。白景行沒有因爲回春丹的事情與我莫氏翻臉，當中多少就有洪氏的功勞，這個人情我認。可你說得對，指望洪氏平定整個西南，甚至借此進軍中原，這話說出去，洪立妍自己都不會信。”莫雪歌搖了搖頭，“難怪洪立華要單獨執掌懷州了。這是在給洪氏留退路？”
“這我倒猜不出來。你問我不如問阿齊。”雪千影繼續說道，“若回春丹的目的是新仙門。新仙門如今在博陽，就算真與世家爲敵，首當其沖也是澤氏和周遭幾家。洪立妍不論是讨好澤氏還是逢迎澤世光，都不該出手才是。除非，這裏面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
“青氏。”莫雪歌的雙眼漸漸流露精光：“因爲我之前請青元出面，調停與容氏争端的時候，青元曾經有意無意與洪氏交惡。自那時起，洪立妍也就開始有意無意的針對青氏了。其中到底有什麽隐情，我不知道，阿齊去查過，也沒有結果。但兩家這小半年的時間裏，确實是針鋒相對不假。”
“原來如此，若是澤氏爲新仙門所亂，那青氏必然獨大，洪氏利益也必然受損。所以，未雨綢缪，借力打力，才是她洪立妍的心智和手腕。”雪千影歎了口氣，“這樣一來，就全能說通了。”
“可爲什麽是你呢？”莫雪歌卻有一個環節沒有想通。這天底下與此無關的人大把可用，爲什麽偏偏要盯上一個躲在小荷别苑避世而居的雪千影呢？
“大抵是因爲我與你交好，與幾乎所有世家起過沖突，偏偏又與新仙門有淵源的緣故吧。”雪千影苦笑，“洪立妍提出的三條，第一要借助藥王谷的力量。琵琶嶺我重傷之時，阿正不惜傾盡藥谷之力救下我，天下無人不知，有這一層關系在，自然比旁人更容易讨得這個人情，能夠請動藥王谷出手相幫。”
“哼，小人之心。藥谷醫者仁心仁術，不論是誰，隻要求到他們頭上，能幫的肯定會幫。”莫雪歌不屑地撇了撇嘴。
“第二條，剿殺全部屍人，若我恢複到此前的修爲，倒是可以冒險一試。若是沒有恢複，怕是需要調動各家高手幫忙。如今世家之間劍拔弩張，早就不複從前那般表面太平。即便澤氏這等天下第一世家出面，又有誰家願意将自家高手借到别人麾下？就算不擔心高手叛族，也總要擔心趁機爲人所害而削弱自家力量吧？但如果是把人借給我，隻要幾大世家響應，多數世家應該還是願意的——多少算是對我人品的信任，也算是對蓮氏家風的認可？”
“還是小人之心。”
“至于第三條，”雪千影歎了口氣，“最初绾甯提議重建仙門，是被英兒和青朗攪鬧出來的結果——這事我從沒跟你們提過，但所謂的世家頻頻爲仙門遺族刺殺襲擾，其實都是他們兩個聯手搞出來的。本意是爲了将仙門遺族歸攏到一起，遏制雪靥留下的人手繼續騷擾我。”
莫雪歌愣了愣，回想起她在樂坊之中遭遇的刺殺，确實疑點重重。但後來刺殺襲擾事件接連不斷，線索紛紛指向仙門遺族，再加上新仙門建立之後，此類事件突然銷聲匿迹，也就漸漸無人深究了。
明天早上8：00不見不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