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疼痛讓陳飒回過神來,提劍上前再戰。
但雪千影沒給他再次施展枯竹劍意的機會。手中飒月光沖碧落,虎嘯龍吟,又如雲奔電閃,缥缈通玄。春雨劍意在不算逼仄的礦洞内盡情揮灑,生機宛若泉水般汩汩而出。不多時,山石縫隙裏不知何時落戶的草種,盡數發芽抽葉,綠油油一片生機盎然,如同三月春景重現。
陳飒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逐步提升靈力,不斷擠壓雪千影的優勢。據他猜測,雪千影是借用了仙尊的靈力,必然不如自身的那般自如,更不能長久。隻要自己不斷壓制,小心纏鬥,擴大戰果,用不了多久,就能扭轉情勢,占據上風。
但雪千影打得很巧妙。隻要陳飒稍稍占優,她便用手弩調用不見萬物上的靈力,射出靈力弩箭,以攪亂陳飒的節奏和布局。自然這法子時間久了被陳飒摸出門道,就不靈了。但至少眼下,雪千影憑借這種胡攪蠻纏的辦法,克制了陳飒的攻勢,至少不露敗相。
兩人又拆了數十招,陳飒這邊除了之前走神被雪千影砍在胸前的劍傷之外,又在後腰、大腿和腳踝上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但過多借用飒月靈力,已經導緻雪千影的經脈開始崩潰,鮮血順着手臂和小腿流淌下來,陳飒還以爲是她之前的傷勢所緻,也沒有放在心上。
但雪千影心裏明白,攻勢越發狠辣稠密,短短幾招的功夫,陳飒身上又多了七八道傷口。但得手的同時,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小腹和手肘也都留下了傷痕。
不世劍身上所淬毒素,順着雪千影的血液開始漫延,漸漸遊走全身,雪千影趁陳飒收招的時候嘔了兩口血出來,不僅覺得手裏的飒月劍越來越重,就連視線也越發模糊了。
陳飒趁熱打鐵,反手一劍刺入雪千影的上臂,雪千影幾乎是下意識的還手,劍鋒掃過陳飒手腕。若是平時,必然能夠隔斷陳飒腕脈,但眼下雪千影出招已經失了準頭,這一劍下去,隻在陳飒手腕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傷口。
陳飒吃痛,不世落地,雪千影雖然看不真切,但聽力尚存,聽見長劍落地的聲音,順勢擴大戰果,手上動作不停,在陳飒的右臂上,留下幾道傷口。
但陳飒也不含糊,拔出匕首,繞到雪千影身後,照着小腿就是重重一刺,匕首拔出,帶出一道血色弧線。雪千影的痛覺因爲中毒的緣故,反而沒有那麽明顯,趁勢也照着陳飒的小腿一劍刺去,留下一個血如泉湧的孔洞。
陳飒向前一跪,雪千影趁機将不世踢開老遠。陳飒轉身将匕首擲出。雪千影側身躲開。陳飒手中握着另一把匕首,借機靠近,朝她臉上虛晃一下,轉頭直接朝着她手肘處刺去。
匕首的尖端刺破雪千影的皮膚,雪千影吃痛撤劍,在陳飒腰間抹出一道口子,但匕首的尖端在雪千影的胳膊上也劃出一道豁口。陳飒趁勢追擊,拔出匕首刺向雪千影的頸肩。雪千影橫劍抵擋,誰知陳飒卻是虛招,擡手一掌,拍中雪千影的胸口,直将雪千影逼退數步。雪千影内傷嘔血,陳飒乘勝追擊,匕首貼着雪千影的脖子,刺進鎖骨上方。
雪千影伸手掇住陳飒的手腕,使他不能遠遁,右手反手一劍,抹過陳飒的臉,直接劃傷了他一隻眼睛。
陳飒哀嚎一聲,接連數掌拍出,皆中雪千影要害。雪千影身形疾退,以劍拄地,半跪身形,一連嘔出幾口鮮血。而陳飒則捂着自己的眼睛,惡狠狠地盯着雪千影。
雪千影抹了一把自己的血,将之塗抹在飒月上,而後身形彈起,飛撲陳飒,劍指他的右眼。陳飒連忙閃身躲過。擡手直刺雪千影的肋下。雪千影勉強躲過,身形一個踉跄,劍鋒一偏,沒能繼續去刺陳飒的右眼,但卻削掉了他半邊耳朵。
雪千影一擊得手,退後兩步,身形原地旋轉,從背後刺向陳飒的肋下。飒月被陳飒的肋骨卡住,雪千影一時拔不出,又不想棄劍。就在這猶豫的一瞬間,陳飒的匕首,刺進了雪千影的胸口。
陳飒露出獰笑。笑得格外暢快,仿佛多年恥辱一朝得雪。他不信這一刺下去,雪千影還能活命。雪千影亦做好了重傷乃至殒命的準備,隻是沒能殺成陳飒,心中頗爲懊悔。
誰知兩人短暫的相持之後,雪千影并沒有死。
兩人都愣住了。雪千影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掌心,一道金光閃過,純嬰二字還沒有完全隐匿,殘存着淺淺的痕迹。雪千影明白過來,這是仙尊又一次保住了她的性命。
陳飒也看到了,拔出匕首,退後了兩步,冷冷地笑着:“原來仙尊還有保命的法門留給你。呵,論勾引男人的本事,你們母女真是一脈相承。”
仙尊能夠保下她的性命,但胸口的傷勢還在。一個接近一寸寬的血洞,鮮血汩汩而出。雪千影吞了兩顆修正給她的内傷丹藥和解毒丹,又找了一顆止血的粗暴地塞進傷口之中。擡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漬,以劍拄地,支撐着身體不至于立時摔倒。
她看着陳飒。自然陳飒也正惡毒地盯着她,似乎随時準備再一次發動緻命一擊。
雪千影突然笑了。
“你笑什麽?”陳飒不屑地說道,“難道你現在還以爲,你瘋了我就能放過你?”
雪千影卻笑得更深:“行吧。反正我也快要死了。告訴你一個秘密。”
陳飒不屑地哼了一聲,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雪千影還能吐出什麽蓮花來?
雪千影幽幽一笑。眼下陳飒在她眼裏,隻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就連五官表情都看不見。隻能靠語氣去判斷他眼下的态度。想要取他性命,硬拼更是毫無機會,隻能靠智計了:“天機二十九年昆侖試煉之後,我曾托冷先生帶了一顆珊瑚珠返回甯州安葬,陳家主可還記得?”
陳飒愣了愣,仔細回想了一下,确實有這麽一回事。
“那珊瑚珠如今何在?”
“冷先生叮囑,那是一位陳氏舊部,命喪昆侖,隻餘一抹殘魂,思念故土,不肯散去。現寄身于珊瑚珠之上,叫我将之葬入陳氏家祠。”
“那陳家主可照做了?”
陳飒誠懇地點點頭:“既然是我陳氏的先人,自然有資格在我陳氏祠堂中享受香火。”說到這裏,陳飒又冷笑了一聲:“現在就不得而知了。”
“那陳家主可知道,究竟是陳氏那位先人的殘魂,寄身在珊瑚珠上?”
陳飒挑了挑眉,示意雪千影說下去。
“那位前輩,也姓陳,單名一個憐字,乃是一位女子。”
無常元君的嘴炮技巧可是受修先生教導過的。中午11:30不見不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