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威的話無人懷疑。但還是有人追問,剩下那兩對是何去向。
“還有一對,已經損毀了。”蓮威繼續說道。說到這裏的時候,還看了一眼雪千影。
“小徒頑劣,将好好鎮紙熔了,做了一面銅鑼,挂在蓮氏白鶴祖宅中的校場上,用來每日清晨督促師弟師妹們練功。”雖然這個時候笑是不太合時宜的表情,但蓮威還是差點沒忍住。好在還是把這段話說完。
“噗——”潇銘圭背過人去忍不住捧腹大笑。在場衆人也無不絕倒。就連莫雪歌也捂着臉,看向雪千影:“你還有這麽頑劣的時候?”
“誰還沒個年少不懂事的時候呢?”雪千影撓撓頭,心說這算什麽,自己不過是熔了師父一對鎮紙,夜小樓可是拆過他伯父的書房呢。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兩人倒還真是般配極了。
“衆位若是需要驗證,也可派人去将銅鑼取來,我溯回一下你們就知道真假了。”雪千影又道。
衆人好不容易從笑聲中緩過神來,紛紛擺手說倒也不必這樣麻煩,他們還是願意相信蓮家主和無常元君的。
畢竟即便是今日已經長成的無常元君,也時常冒出些頑劣的舉動,比如很愛打人耳光,又比如昨夜還去拆了陳氏的房子。從這個角度來說,熔一對鎮紙改做銅鑼這種事,實在不算驚世駭俗難以置信。
“至于這最後一對。”蓮威繼續開口,衆人瞬間正色,也都安靜下來。
蓮威看向澤德廣:“約麽十多年之前,爲了恭賀喬氏立家,我便将這對鎮紙當做禮物,與其他許多東西一起,轉贈給喬家主了。”
澤德廣一愣,轉身朝着喬氏的看台望去,從人群中尋找自己這位上不得台面的舅哥。
喬楓本來還在看熱鬧,突然被點到名字,衆人又将目光全都聚到他身上,未免有些發蒙。等到終于搞清楚了事情的緣由,他飛身上了擂台,對澤德廣,也是對衆家主解釋道,這對鎮紙他有些印象,但因爲不太用得上,早就當成禮物轉送他人了。
“送了什麽人!”澤德廣非常激動,差點就要去揪喬楓的衣領了。
“這,事情過去這麽久了,我哪裏記得。不過家裏禮儀往來都有記載,隻要查一查就能知道。”喬楓見澤德廣如此,也十分緊張。
澤德廣一把将人推開,叫來澤氏兩名族老,命他們即刻帶着喬楓返回祖州,去取族裏的賬冊。
“不用不用。”喬楓連連擺手,從乾坤袋裏竟然抽出一卷厚厚的本子,雙手交給澤德廣。
衆人都看傻了,心說這位喬家主出門在外,身上竟然還帶着賬本?
喬楓卻道,名仙擂上除了比武切磋,就是人情往來,自己此番帶了不少禮物過來,就是爲了能夠結交世家和知名的散修們,自然這送禮的賬目也就随身帶來了。
澤德廣喘了兩口氣,算是稍稍平複一下自己方才激動的心情。推說自己瓜田李下,不便查閱,将這件事交給了青朗。
青朗也不好一人動手,這畢竟是别人家的賬目,于是他又請了容璇玑和绾甯來做見證。三人就着擺放證物的長案,飛快的朝着十幾年前翻去。
約麽過了半個時辰,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示意澤德廣,找到了。
澤德廣按捺住心思,強忍着沒有上前,請青朗代爲公布。
“天機九年,賀博陽謝氏家主得長子。”青朗說完,還特意讓绾甯拿着賬冊,指給各位家主和雪千影都看了一遍。
博陽謝氏家主名叫謝念慈,今年已經八十有二,但看起來雖不如金憫保養得那麽好,但也不過五十來歲的樣子。聞聽這話也來到擂台上,确認了賬冊上的内容,又看了看潇銘圭手裏的半塊鎮紙,對着澤德廣和衆位家主抱拳行禮後,這才解釋說,這對鎮紙早年間曾經賞給了家中的一位外姓子弟,後來這位子弟脫離了謝氏單獨立家,隻是至今還未傳承三代,故而沒有錄入世家之列。
“敢問這位仙修今次名仙擂可到場了?”青朗問道。
謝念慈搖了搖頭:“他脫離謝氏不久,就因病亡故了,現在操持家事的,是他的夫人和女兒。今次名仙擂我見過他女兒登擂挑戰,若是沒有提前離開天柱山,此刻應該是在仙修看台那邊。”
“還請謝家主告知名姓,我們好去尋人。”青朗追問道。
“我隻記得他女兒的乳名叫做小喜——他本人在謝氏族中時,叫謝争鳴,名字是我爺爺取的。但我記得他本姓錢,脫離謝氏之後應該會将姓氏改回去,至于名字改沒改我就不知道了。”謝念慈搖了搖頭。
澤德廣去查二字還沒出口,跪在地上的三個血族遺孤就高喊:“那位恩公的名諱,正是叫做錢争鳴!”
衆人聽了,都是一愣。謝念慈也目瞪口呆,指着三個血族遺孤:“你們可不要血口噴人?你們這麽說,可有證據!”
“有!”年紀最小的那個大聲叫道:“那個小像背面,有一個錢字,乃是恩公親手刻上的!”說着,他又看向雪千影,“你不是能溯回嗎?你看一下就知道,我沒有說謊!”
潇銘圭聞言,翻轉了一下手裏的半塊鎮紙,果然上面刻着一個錢字。而且确實有些歲月的痕迹,錢字的彎鈎已經有些磨平看不太清了,顯然不是新刻的。
“看起來确實有十來年的樣子了。如果是每日摩挲的話。”夜一行算是個金石大家,看了一眼,便做出了判斷。
澤德廣看向謝念慈:“所以,是你們謝氏?”
謝念慈突然覺得有些百口莫辯。謝氏不論當年還是如今,都是澤氏的忠實擁蹙,她也确實參與了博山的屠殺,确實分得了幾個血族嬰兒算作“獎賞”——但并沒有十幾個那麽多。
當時捕獲的血族嬰孩并不少,但都被幾個大族瓜分了,謝氏隻分得了四個,還是澤氏從自己家應得的裏面分出來的。而且這四個人還因爲取血不當,沒等成年就死了。怎麽可能等到三十多歲還能出逃?
難不成這幾個人是鬼魂嗎?
至于錢争鳴,謝念慈清晰記得當年并沒有帶他去博山,更沒有派他去看管過什麽血族遺孤。但在當時,博山的事兒在謝氏不算是隐秘,錢争鳴也正是因爲知情,在離開謝氏不久,就被謝念慈親手滅口了。根本不可能教授這幾個血族遺孤身手,更不會贈送銅鎮紙這麽貴重的禮物。
事情都對得上,但時間不對,人也不對。這些事情卻被有心人移花接木,串到了一起,謝念慈便是腦子再不靈光,也明白這是有人要對謝氏下手了。
隻是她想不到,究竟是什麽人,要用這樣的方式,置謝氏于萬劫不複?
猜一猜,修齊爲什麽要算計謝氏?中午11:30不見不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