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冷月寒的話,衆人的心思再度搖擺起來,更有許多原本就不信這些血族人曾被囚禁取血的仙修們,此時已經完全認定,他們幾個的出現,是故意污蔑世家,甚至是故意攀咬澤氏的。
“若真如冷先生所言,這幾個人,真是心腸歹毒,其心可誅啊。”陳飒大聲喝罵了一句,似乎有點爲澤氏壯聲威的意思。
蓮威與夜一行對視一眼,搖了搖頭。雪千影不會說假話,博山滅族的隐情一定是确有其事的。但冷月寒無論立場還是爲人,都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說謊。那眼下這局勢,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淩亂雜蕪。作爲無關人等,此時發聲似乎有些不妥。
潇銘圭也沉默不語。他是原因相信幾個血族人的話的。畢竟在他看來,這種以卵擊石的行爲毫無道理。而且還要平白斷送性命。可冷月寒的話也很有說服力,那麽這幾個人究竟是從哪來的,又究竟有何目的呢?
青元和绾筠兩人,稍稍松了一口氣。但出于本能,他們都覺得這件事應該還沒結束。至少如果有人布下這麽大一個局,就不應該這麽容易結束。
洪涞看了看坐在身旁的陳飒,心中難免冷笑譏諷。他有意開口替這幾個血族人找回一些餘地,但眼見蓮威和夜一行閉口不言,他也決定暫且閉口不言,靜觀其變。
容璇玑捅了捅莫雪歌的手肘,示意輪到她來說話了。于是莫雪歌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冷月寒面前,道了一句:“冷先生辛苦了。”
“莫家主,這幾個人怕是居心叵測,不懷好意,甚至針對修大公子的截殺,也并非他們之前口中所說的誤會。還請莫家主一定要查明真相,不要姑息才是。”冷月寒言辭懇切。
莫雪歌點頭緻謝,而後走到三個刺客近前,雙眸清冷如水,語氣更是聽不出喜怒:“方才冷先生的話,你們要如何辯駁?”
稍稍年長的那個,遲疑了片刻,綁縛在身後的雙手動了動,似乎想要掙開繩索。
澤氏的族老直接拔劍架在他脖子上,示意他不要亂動,否則自己絕不客氣。
雪千影上前一步,輕輕撥開劍身。澤氏的族老有些不滿,瞪了雪千影一眼。
“前輩放心,這裏這麽多高手護持,就算給他松綁,他也絕不會有暴起傷人的機會。”
“元君這話可有些托大了吧?”澤氏族老冷哼一聲。
“你是想拿什麽東西麽?我可以幫你。”雪千影蹲下身子,柔聲地問道。
雪千影一直在幫血族說話,三個血族遺孤看在眼裏,知道這一位算是台上第一可信之人。于是年長的血族男子點了點頭,示意他懷裏有東西。
雪千影道了一聲得罪,按照他示意的地方摸了進去,不多時,竟然從他懷裏掏出一枚銅刻的小像——這讓绾甯和冷月寒都大感意外。他們兩個搜身搜得極爲仔細,怎麽會遺漏這種東西?
血族男子示意雪千影将小像擺在他身前,俯身磕了一個頭。莫雪歌靜靜的看着他,沒有阻止,也沒有打斷。
之後那男子用下巴指着小像:“這位,是看守我們的仙修。他見我們實在可憐,經常給我們送吃的喝的。還教我們讀書識字。我們幾個的身手,也都是跟他學的。”
年紀最小的那個接着說道:“我們手腳上常年都戴着沉重的鐐铐。跟他學本事的時候不覺得,一旦摘掉就覺得身輕如燕,力大如牛。而且當時我們确實是在逃命,自然要以性命相搏了。”
“後來,”年長男子說道,“似乎是被人發現了,又好像是他被調去做别的事情了。我們也很久沒有見過他了。爲了懷念感激這位恩公,特意用之前藏起來的銅鎮紙,磨了一塊下來,雕成了他的樣子,日日叩拜,不忘大恩。”
雪千影拾起小像看了一眼,這雕工實在不怎麽樣,勉強能看出來是個中年男子,束發,有須,但也看不出更多的信息了。
雪千影将小像遞給了莫雪歌,莫雪歌看了一眼也沒看出個子醜寅卯,又轉手遞給了冷月寒。
冷月寒有些頭疼。血族人沒有傳承就不能研習本族功法,她沒有撒謊。但若是完全沒有開啓血脈傳承,隻修習人族的功法,雖然不能像人族那樣突破境界獲取修爲,但身手上想要達到一定的高度,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可能照比翼族和精魅一族,還相對容易許多。
所以,這幾個人說的話不可信,但至少邏輯上沒有問題。
事情再一次回到了僵持的局面。
冷月寒看向澤德廣,示意他站出來說句話。澤德廣雖然感到爲難,但眼下中斷公審,确實是比較合适的做法。至于這幾個人是否需要滅口,那也是之後才需要考慮的事情。
這時,潇銘圭卻搶先一步,問冷月寒要過了鎮紙,看了幾眼,似乎有話想說但又十分猶豫。
“潇家主有話不妨直說?”冷月寒道,“難道潇家主看出了這半塊鎮紙的來曆?”
潇銘圭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去看蓮威。
蓮威愣了愣,不解地看向潇清歡。
“阿威,”潇銘圭壓低了聲音,“你還記不記得,天機元年,爲了紀念改元,我曾經煉了一爐銅?”
蓮威想了想,确有此事。
潇銘圭掂了掂手裏的鎮紙:“那一爐銅有很大的問題,經不住太多次的鍛打,故而不能做兵器,于是我把它們制成了六對鎮紙,自己留了一對,剩下的都送給了你。”
蓮威稍稍有些驚訝,指着潇銘圭手裏的半截鎮紙:“這件事我記得——你能确定這就是當年那五對之一?”
潇銘圭凝重地點了點頭。他很相信好友的人品。此時已經在懷疑,是有人刻意要嫁禍蓮氏了。
那他一定是要幫蓮威說話的。
蓮威卻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将這番話公之于衆。
“可是……”潇銘圭還有疑慮,但蓮威請他大膽的說出來。
于是,當潇銘圭這一番解釋說完之後,全場的目光終于換了個焦點。從澤德廣身上換到了蓮威身上。
但蓮威的人品有目共睹。所有人都在等他親口解釋。
蓮威沉了一口氣:“這五對鎮紙确實爲我所有。其中一對現在仍在我書房的桌案上時常使用,另外兩對,贈給了我蓮氏的一位叔父和一位外姓族老。我可以保證這三對如今都完好無損的存于蓮氏,衆位若有疑慮,我可以派人去取來。”
關鍵物證出現了。明天早上8:00不見不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