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正好可以看清如今這些世家的嘴臉,将來動手的時候,誰也别喊冤。”澤世光冷冷地說道,“月寒,你繼續說,绾宜那裏是怎麽回事?”
“绾少家主那裏得到消息之後,并沒有打草驚蛇,而是迂回求證,确認绾二小姐和蓮少主之間,除了這些還有其他的交易,林林總總十幾條,大多觸及到绾少家主乃至绾氏的利益。可二小姐爲了奪位竟然都答應下來,這可把绾少家主氣壞了。但終歸是姐妹情深,绾少家主不能将自家二妹如何,更氣蓮少主行此不義之舉,一氣之下,便要将之除去而後快。”
澤世光聽了沒有說話,伸手輕輕敲了敲茶案,一個心腹應聲進來,澤世光叫他去給喬露請安。
心腹離開之後,澤世光繼續沉默許久,冷月寒也沒有開口。過了好半天,一盞茶都涼透了,澤世光這才道:“然後呢?”
“然後,绾少家主又想我透漏了一個消息。”冷月寒道,“陳家主此番除了帶足參與名仙擂兩項賽事的人手之外,還在天柱山附近暗藏了一支人馬。數量不多,隻有不到十人,但個個都是陳氏的前輩高手。”
澤世光皺起眉頭。名仙擂的規則,是自家主爲分界線,平輩和晚輩可以參與,但再往上最多隻能觀戰。故而此番名仙擂上,蓮氏的蓮康,夜氏的夜沉沉,青氏二老,等等,皆是來觀戰掠陣的,并不能親自上場。
如莫氏、白氏、容氏這等,家主年少尚未成婚又未滿而立年華的,上一輩仍不可參加個人戰,卻可助陣群戰,但數量以不超過十人爲界。
此前雪千影和夜小樓都曾憂心,此番名仙擂上,容氏将面臨十分艱難的處境,就是因爲這等規則限制。容氏中堅一代十不存一,即便是允許他們上場,容璇玑也湊不夠十人之數。而容太和容太裕那一輩倒是還有幾個高手,可惜卻不能出場。
所以,陳飒帶這麽一隊人到天柱山來,意欲何爲?
“這些人直到昨日,無常元君駕臨天柱山之後,突然失去了蹤迹。據绾氏的暗哨回報,最後發現他們的蹤迹,是在天柱山東北方,已經出了流州,大概消失在炎州境内。”冷月寒又補充道。
澤世光阖上雙眼,想了想輿圖。炎州再往東北,就是長州。陳飒派這些人潛行去到長州,所圖何事,昭然若揭。
“所以,”澤世光睜開雙眼,“绾宜是想和陳氏同時動手,轉移視線,順便嫁禍?”
冷月寒輕輕點了點頭。
澤世光站起身來,在書房裏來回踱了幾圈,又問道:“陳氏的那些人,真的能殺得了無常元君?”
冷月寒搖了搖頭:“我今日遇見了夜氏的嘯雲天士,他逢人就誇無常元君的身手是如何敏捷,出手是如何果斷,還自謙此番絕無可能再占鳌頭,榜首必是無常元君。”
夜一甯是什麽修爲澤世光上次名仙擂就親眼見過。若是旁人說雪千影已經超越了夜一甯他說什麽也不會信,可夜一甯親口說的,就容不得他不信了。
想到這裏,澤世光既感慨雪千影修爲一日千裏,頗爲忌憚,又慶幸陳飒必然殺不成雪千影,圖謀皆爲泡影,頓感雀躍。
“隻是,無常元君到底年輕一些,對戰經驗肯定不如陳氏那些真刀真槍殺出來的老家夥們。此番便是陳飒殺不成無常元君,想要将其重傷,卻不是不可能。”
如此,若是绾宜同時對蓮英動手,雖然是兵行險着,但賭一把也不是完全不能成事。
“此事,我們澤氏隻做壁上觀,不要參與進去。”澤世光道。
冷月寒點點頭:“我正是如此與绾少家主說的,說我聽過隻當沒聽過。”
澤世光滿意地道了聲好。
“但是聽绾少家主的意思,似乎希望我們能夠從中傳遞消息,幫她和陳飒勾連起來,同時行事。”
澤世光蹙眉,半晌才道:“将消息透給陳飒,讓他們自己勾搭去,不要什麽腌臜事都牽扯到咱們身上。”
“是。”冷月寒幹脆地應着,又勸道:“少家主,咱們要不要将這個消息放出去?”
“你要打草驚蛇?”澤世光搖了搖頭,他雖然不舍,但一個重傷乃至半殘的無常元君,對于澤氏來說,好處遠大過一個完好無損的她。更何況,眼下陳氏還是盟友,不能輕易出賣落人口實。
“不,我的意思是,會不會有人得了消息,再插一杠子。比如,對蓮威乃至整個蓮氏動手?”
“分而食之?”澤世光眯着眼睛,“怕是還不到時候吧。”
“面對無法一擊必殺的對手,就要想法設法的不斷削弱,這才是正途。”冷月寒笑容深邃,意有所指。
澤世光思索了好半天,幾次想要去問詢澤德廣的意見,但思來想去,還是作罷,最終艱難的下定了決心:“做得幹淨些。”
“少家主放心。”冷月寒口上應着,心裏笑開了花。有了澤世光這句話,對外對内都可以解釋是奉了少家主的命令。将來這件事若是演變得難以收拾,澤德廣必然要遷怒,到時候父子反目甚至相殘的局面,可是她盼了多少年才得一見的好戲呢。
蓮芙帶着容璇玑在蓮氏逛了一圈就回來找雪千影他們。一進門就發現所有人都圍在蓮英身邊,似乎是他在紙上勾畫這什麽,引衆人來看。就連明明什麽都看不見的修正,也都湊過去了。
蓮芙和容璇玑對視一眼,清了清嗓子,擠出笑容:“今天這麽熱,你們擠在一起,也不怕熱出痱子?”說着,蓮芙擠開了夜小樓,拉着容璇玑,也湊了進去:“看什麽呢,給我看看?”
蓮芙低頭看向書案,上面竟然勾畫着天下輿圖,還用不同顔色的筆墨圈了一些地方。
蓮芙看不懂,便看向容璇玑求助。容璇玑看了一眼,便等着蓮英解釋。
蓮英先大概将自己的計劃說了,惹得蓮芙和容璇玑兩張臉上都挂着苦笑。
“蓮少主這是兵行險着,事關各家利益,更關乎六律的威嚴。别說是澤氏等世家,便是我和阿橫,也不敢輕易答應這件事。”
“所以我正在盤算應對的辦法。”蓮英笑道。
真正決定法律是否威嚴的不是制定者,而是執行者。中午11:30不見不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