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雪千影倒是非常認同夜一甯的觀點,連忙點頭稱是。
夜一甯又抓起挽風踏月掂了掂重量,臉上流露出難言的詫異,好半天才笑道,“倒是我杞人憂天了。你能很好的驅使這把羅傘,靈海之廣博并不在我之下,待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必然要更勝許多,再用這手弩,倒也沒什麽所謂了。”
雪千影将羅傘撐開,夜一甯看了幾眼不住口的啧啧稱奇,誇獎雪千影構思奇巧:“我也收藏過一些鲲骨,沒想到竟然還能這麽用,這結構真是精妙,你的構思也巧。果然是一把令人聞風喪膽望而生畏的好兵器。”
雪千影笑着謝過夜一甯的誇獎,夜一甯又問她的羅傘可有什麽招式套路。
雪千影搖了搖頭:“都是随心所欲,随機應變,偶爾也套用刀劍槍棒的招式,甚至拳法掌法也是用過的。”
夜一甯聽了更是大加贊賞,更勉力雪千影要保持這番靈動随心,與她的劍意更能相得益彰,相輔相成。
夜小樓和修正、夜小婉在一旁抱着胳膊聽着夜一甯都快要把雪千影誇上天了。修正輕輕拐了拐夜小樓的胳膊肘:“要是你親爹還在,翁媳間也能如此和睦,你可就讨了大便宜了。”
夜小樓莞爾一笑:“伯父和姑母常說,一甯叔叔的性情最像我父親,想來若是父親還在,應如你所言吧。”
修正怔了怔:“我逗你的。”
“我知道。我這不是笑了麽?”夜小樓唇角翹得更高了些。
修正卻歎了口氣。一旁的夜小婉也惋惜地搖了搖頭。
夜一甯聽夜小婉提到過,說仙尊留給雪千影一把劍,便提出想要看一看。雪千影也不見外,直接拿出了不見萬物,雙手呈給夜一甯。夜一甯卻沒有接,隻是彎下腰,稍稍湊近打量片刻,便教雪千影收起來。
“既是仙尊遺贈,元君好生收藏就是。”夜一甯直起身子,背着手,斟酌了片刻又道,“這把劍的材質,與你手上的手弩很是接近,能夠貯存大量靈力,我猜,仙尊羽化之前,應是在這把劍上爲你留足了保命的後手。”得到雪千影肯定的答案之後,夜一甯一邊自得地笑了笑,一邊又勸道:“不過這上面的靈力,能不用還是别用。托于外物,總歸不是長久之計。。”
雪千影點了點頭。
夜一甯再次叮囑,此事最好也不要外傳:“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元君應該懂得。”
雪千影口中稱是。然而仙尊留給她保命的東西并非這把劍,而是她掌心裏仙尊的名諱。就在前不久,他還救過她的命。
但這件事,隻有夜小樓和幾位好友知道即可,犯不上大張旗鼓天下皆知。
夜一甯一擡頭,恰好看見了由遠及近的曹氏船隻,臉色稍稍冷了冷。衆人随他所望方向看去,也都收斂了笑意。
“元君的手弩看着花哨,就是不知這威力如何。”夜一甯忽然冷笑道。
雪千影會意:“天士是想試一試?不知您想怎樣試?”
夜一甯擡手一指曹氏船隻的桅杆,上面挂着一面船旗,旗上繪着曹氏的族徽:“這個距離,元君可還有準頭?”
雪千影聞言一愣,旋即笑了起來。
夜小婉捂着嘴,低聲對夜小樓道:“九哥,叔叔與茕茕這……這合适嗎?”
夜小樓桀然一笑:“換成旁人自然是不合适,一甯叔叔和茕茕,卻是無妨。”
修正臉上帶着嘲弄:“若是隻有他們其中一人在,或許還有不開眼的不知深淺輕重。如今他們二人聯手,别說是曹氏,就算船上坐的是澤德廣,也最多指桑罵槐,敢怒不敢言罷了。”
雪千影聽了夜一甯的話,看了看桅杆的方向,擡手一道靈力箭矢如流星閃現,頃刻間脫手而出。夜一甯手搭涼棚假裝張望,眼見曹氏的桅杆一動不動,那旗子卻突然一墜,而後被河道上的風給卷走了,仿佛一隻斷線風筝,飄飄蕩蕩,順風而去。
等到船上的曹氏中人反應過來,想要去追,已經來不及了。
夜一甯如三歲孩童一般拍手叫好。夜小樓和修正也給足了夜一甯面子,象征性的跟着拍了拍巴掌。夜小婉心裏雖然有些忐忑,但也算是舒了一口氣。
夜氏與曹氏結仇也有段日子了,九哥一直爲了大局着想,不曾有半分的挾私報複。族人都誇贊少主長成,心胸大度。更因少主的不計較,反而個個摩拳擦掌,伺機要給曹氏難堪。夜小婉太過了解夜小樓,失明之痛絕不可能如此過去,但也一度錯覺。如今看着九哥的神情,她才恍然察覺,原來在夜小樓心裏,也一直卯着勁要報仇呢。
就說嘛,自家兄長雖然算不上睚眦必報,但向來是以直報怨以德報德的主兒。一直隐忍不發憋在心裏反而令她擔心,如今這般明睜眼露的表達出厭惡,她就踏實了。
隻是,舊怨放下,新仇又結。眼下這奪旗之恨,要如何化解呢?
曹冰心從大船上冒出頭來,尖銳的嗓音高聲喝罵,是何人不開眼,竟然敢挑自家的船旗。
雪千影放下手,擡起頭,負手與曹冰心對視:“原來是曹小姐,失敬。”
“……”曹冰心叱罵的話已到嘴邊,卻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眼尖如她,一眼就看見了雪千影和她身邊站立的夜一甯。這半黑半白的頭發十分惹人注目,也讓人記憶深刻。曹冰心認出這一位就是夜氏族中第一高手,癟了癟嘴,心裏退堂鼓咚咚作響,想要就此吃下這個啞巴虧。
可她往兩人身後望了一眼,看見了夜小樓。瞬間火氣燃到頭頂,心中恨意橫生,手指按在腰間,幾次想要拔劍。
原因無他,曹冰心設計了夜小樓雙眼受傷之後,本來很是志得意滿,以爲夜氏的少主就此廢掉,而她也将這件事作爲争奪少主乃至家主之位的籌碼。卻沒想到因爲這件事,讓瀛州的經濟民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去年冬季,曹氏營收不足往年三成,其中很大一部分的缺失是因爲夜氏不再同曹氏購糧,瀛州的糧食堆在庫房裏,賣不出去了。
爲此,曹玉樓重責了曹冰心,并以此爲态度,肯請澤德廣出面說和,修複曹氏和夜氏兩家的關系。沒想到夜一行全然不領情,開始還隻是推三阻四,閉門不見,後來幹脆将事情推到夜小樓身上,說事關侄子,得他自己首肯才行。
而夜小樓也一直流連在外,蹤迹飄杳,全然不給曹玉樓賣乖的機會。
曹玉樓心中焦慮,自然不會給始作俑者曹冰心好臉色。曹冰心那一陣子伏低做小,巴結奉承,好不容易平息了曹玉樓的怒火,又使計收買了族中一個将死的老者,教他将雙眼送給夜小樓。本想着如此夜氏便不能再發難,自己在曹氏的日子也能好過,順便還能讨好澤氏,以期将來繼續自己的圖謀。
卻沒想到,等候許久,澤氏傳來消息,夜小樓竟然已經複明了!
搞事情,就要搞事情。明天早上8:00不見不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