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兄長你聽見了咱們說的話?”蓮芙被他搞得緊張兮兮,壓低了聲音,皺着眉頭仔細回想了一下,方才他們也沒提起過什麽秘密,便搖了搖頭,“那也應該是你緊張才對,跟我們賠不是幹什麽呀?”
白弁星癟了癟嘴:“前面那些他沒聽見,但他聽見了你們要去北海。”
“嗨,我當是什麽事兒呢。我們接下來要去北海,這也不算是什麽秘密,任憑哪個問起來,我們都會照實說,你兄長聽見了,又有什麽關系?”蓮芙精神松了下來,不滿的朝着白弁星翻了個白眼。
“你們不知道,我兄長極聽我父親的話。他聽見了,一定會禀告父親的。”白弁星制止要說話的蓮芙,“我知道你要說,這事就算被我父親知道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可是你忘啦,無常元君方才說過,願意以天材地寶交換伏龍甲,萬一我父親提出要鲲骨怎麽辦?萬一他要幻魂珠呢?你們難道還真要冒險去尋來與他交換嗎?”
白弁星這話一說,倒教幾人神情凝重起來。
“幻魂珠是世間至寶,少說有近百年未曾現世了。若是提出以幻魂珠進行交換,還不如直接拒絕我的請求。”雪千影搖搖頭,按下想要開口的修正,正色說道,“至于鲲骨,我這裏還有一些,若是他想要,給他也未嘗不可。”
白弁星連連擺手:“無常元君,我白弁星是仰慕你和夜少主才對你們說實話的——我父親那個人,貪得無厭,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知道你有鲲骨,就不會隻要你手裏的那一點,他會恨不得一次将北海的鲲骨搜刮幹淨!還有幻魂珠,這東西他早就想要了。根本不會在意多少年未曾現世。”
雪千影微微蹙眉,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一趟懷州之行,看來是無法拿到伏龍甲了。可若是沒有伏龍甲,自己還有娘親和仙尊留下的靈力傍身,璇玑可怎麽辦呢?
“可是,白家主要幻魂珠做什麽呢?”修正終于忍不住開口——雪千影不讓他提北海之行的目的,那他打聽白氏爲何想要幻魂珠,總可以吧。
白弁星聽了修正的問話,歎了口氣,眼角似乎挂了淚光。
幻魂珠,亦稱還魂珠。古籍有載:幻魂珠通體光潤,對月有暈,夜視有光,是修仙之靈丹,救命之妙藥。研磨成粉,服之可洗筋伐髓,登臨成仙。
傳說幻魂珠隻能被有緣人尋得,上一次記載中幻魂珠被人尋獲,還是三百多年以前,甯州陳氏一位子弟,爲了救母親性命,在北海尋找月餘光景,最終在瀕臨凍斃之時,才得到了一顆幻魂珠。
而後數百年來,大多尋寶探險之人,皆退而求其次,以珊瑚爲至寶。這也是爲什麽當初在敬神殿,陳憐的殘識會對雪千影拿出那麽大一顆紅珊瑚珠給她寄身,感到那麽驚訝了。
白弁星轉過身去,将情緒慢慢收斂起來,再轉過來面對衆人之時,又是那副纨绔嘴臉,隻是笑容冰冷,甚至帶着恨意:“他要幻魂珠,是爲了我母親。”
“爲了令堂?”雪千影與蓮芙對視一眼,“難道是之前尋得的魚肉無效?”
白弁星搖了搖頭:“裴光師兄至誠至孝,尋來的東西當然有用。隻是……”白弁星微微阖上雙眼,半晌擡手指了前面不遠處一座茶樓,“那裏我常去,掌櫃夥計也都熟悉,飯菜也算可口,最重要的是說話方便。咱們去那裏再說吧。”
進入茶樓,夥計見是白弁星,臉上堆滿了笑意,引幾人上樓,尋了個安靜又華麗的雅間入座。白弁星跟夥計的耳語幾句,夥計麻利的下了樓去禀告掌櫃。不多時,茶樓裏的客人三三兩兩被請走了。
夜小樓一笑,指了指白弁星,沒等他說話,白弁星自己便自嘲又得意地笑道:“怎麽樣,我這個白二公子的惡名,還是很管用的吧?”
“反正在玄州我是不敢如此。”夜小樓一聳肩,看了看雪千影。
雪千影搖搖頭:“整個千燈城的人都知道我喜歡熱鬧,他們才不會避開我呢——如果是在白鶴,”
蓮芙接過師姐沒說完的話:“師姐在白鶴沒什麽時間出門,不是幫着兄長處理家裏的瑣事,就是被爹爹拉去研究修習和工藝,娘親那裏大把的繡花樣子也等着師姐去畫呢——若是這些事情都做完了,師姐也會出現在校場,指點師兄弟們的功課,哪裏有時間出門啊。”
雪千影一笑:“就算出門,我身上的衣服首飾,白鶴城中十人有八人都能認出一兩件來,遠遠看見就知道我是誰了,也沒見誰刻意避讓過。”
夜小樓說的是不敢,雪千影說的是不會,這裏面的微妙差别,白弁星略一思索心下了然,不禁心生感慨,他端起茶盞,啜了一口,自嘲般的啧啧兩聲:“跟你們這些好名聲的人在一起,我還真有點自慚形穢呢。”
夜小樓笑着品了一口茶,放下茶盞,“白二公子,你說吧,整座茶樓都在我的靈力氣場之内,不會有人偷聽的。”
白弁星笑了笑,又恢複此前冰冷憤懑的神情,醞釀了好久,這才開口:“你們可曾聽說過,數十年之前,我懷州的幾個獵戶,在接壤密瘴林的荒山裏,尋得了一塊奇石,上面天然的紋路,恰是三山四海十六州的輿圖?”
雪千影蹙眉想了想,搖了搖頭。這種所謂的祥瑞,幾乎隔幾年就有那麽一兩件。去年澤氏還聲稱在祖州天際看見了龍翔九天的奇景呢,無非都是爲了造勢罷了,至少雪千影是不信的。
夜小樓三人也是搖了搖頭。
白弁星冷笑一聲:“那塊石頭後來被能工巧匠打磨鑲嵌,制成了一座屏風,叫做‘天下太屏’,而将這屏風收入囊中的,正是我外祖家。
我外祖家祖上是獵戶出身,世世代代都是凡人。靠着勤儉持家,攢了些銀錢,置辦了土地又拉起了商隊,慢慢積累成一份不小的家業。到了我外祖這裏,因爲樂善好施,成爲懷州有名的富戶。
我外祖隻有我母親一個女兒,當年求娶的人不知有多少,我父親也是其中之一。可能是他當時世家少主的身份,又或者是花言巧語打動了我母親,總之,在外人眼中,母親是攀了高枝,嫁入白氏,做了少夫人,後來又成了家主夫人。
可世人不知道的是,我父親娶我母親,隻是爲了得到那副天下太屏。”
能寫出白令聞這麽壞的人,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下午16:30不見不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