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影對豆蔻的手镯施展了溯回術,可惜手镯被袖子遮擋,并沒有看清那個主使的長相。但通過聲音和說話的語氣,容氏姐弟判斷,命令豆蔻切斷一切可能的線索,甚至包括她自己性命的,應該不是容氏中人。
但很有意思的是,豆蔻曾經與容太和的長子私下見面多次,但兩人交談時用了耳語,還用了隔絕聲響的秘術,雪千影從溯回術中并不能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什麽。
容太裕仿佛抓到了天大的把柄一般:“老二,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不是,我什麽不都不知道!”容太和的長子慌了神,對自己父親連忙解釋道,“是有人叫豆蔻來見我,說讓我繼任家主之位,我什麽都沒做,什麽都不知道!”
容太裕上前一步,将侄子提起來,說是要嚴刑拷問,容璇玑上前攔下,示意他先把人放下。
“平白給你家主之位,難道就什麽事都不讓你做?”容璇玑逼問道。
“真的什麽都沒說,就說要我做好準備,準備,準備抓捕璇玑你……”男子垂下頭,絞着自己的衣襟。
“豆蔻跟你見過這麽多次,總不能每次都隻說這一句話。”容璿玑上前一步,幫着姐姐逼問堂叔。
“都是些有的沒的,比如璇玑的動向,要如何抓捕之類的,真的沒讓我做什麽事——再說,你們剛才也看見了,豆蔻來見我的時候,家主已經過世了。家主遇刺的事兒真跟我沒關系!”
男子百口莫辯之際,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來了,琳琅雖然死了,但她東西都還在,我都好好保管着呢,我拿給你們,你們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說着,男人指使媳婦去拿容琳琅的遺物。
可他媳婦卻不太樂意,容琳琅是跟着老家主的,穿的戴的好東西不少,她收拾起來,小心保管,還想着将來給兒女婚事做添頭。
夫妻倆推搡了半天,這才不情不願的拿了東西出來。整整一口大箱子,裏面衣物、首飾塞得滿滿當當。雪千影翻看了一下,問容璇玑,哪些是容琳琅平日裏喜歡戴的。容璇玑挑了幾樣,容璿玑也過來挑了幾樣。雪千影對這些首飾一一施展溯回術,卻沒有發現任何不尋常之處。
容琳琅與容太初的死不可能沒有關系。找不到線索隻能說明,這位容琳琅姑娘實在是太過小心,沒有留下任何把柄。
“方才你說,豆蔻對我的動向很是了解?”容璇玑在雪千影翻找東西的時候,繼續審問自己的堂叔。
男子點了點頭,又想了想:“豆蔻說過她在各房都有人手,還說一定不能讓别人尤其是三叔這邊先抓到你,不然家主之事肯定還會生變故。”
容璇玑的目光掃過堂内衆人,有幾個不敢跟她對視的,直接給弟弟使眼色,将人先控制起來,留待稍後審問。
自然也有人抗不過容璇玑審視的目光想要逃走,容璇玑手中金光一閃,以占蔔用的金錢當飛镖,将幾人統統打翻在地。容璿玑的人手一擁而上,刀劍齊出,将人抓捕,難免誤傷則個。靈堂前漸漸有血氣彌漫。
“璇玑……少家主,你這麽做,難道是要同室操戈,要我容氏中人自相殘殺嗎!”容太和覺得他身爲長輩,是時候該站出來說句話,以顯示他的地位和威信。
容璇玑掃了他一眼,冷笑道:“二爺爺派人抓捕我并趕盡殺絕的時候,怎麽就不念同室操戈,不念自相殘殺了?”
容太和支吾幾句,還要說什麽,容璇玑一聲令下,将他身邊幾個親随親信全都抓了,容太和糾結了片刻,放棄了掙紮。甚至眼見一個親信被容璿玑看管起來,也隻能聽之任之,不敢再說話。
另一邊,容璿玑指使人去收拾了老家主的一些遺物帶過來,沒等雪千影查看,容璇玑便說,這些東西都被人換過了。
“換過了?”雪千影看向容太裕和容太和,兩人看了看身後的子侄們,都是紛紛擺手,表示不是自己做的。
“爺爺房裏值錢的東西不多,他們再貪财也不至于手腳這麽利落。”容璇玑反過來替兩位叔祖開脫。
“這樣一來線索全都斷了。”雪千影不甘心。溯回術向來是無往不利,這麽複雜的局面還是第一次遇到,就好像是有人算準了自己會蹚這趟渾水,做事小心翼翼故意避免讓自己抓到把柄似的。
雪千影看了看手中豆蔻的手镯,靈光一動,再次施展溯回術,将時間緩緩向前推動,終于,她找到了一處不尋常的地方,一個雨夜裏,豆蔻和容琳琅一起,在挖坑埋着什麽。
雪千影将畫面定格,又倒回去仔細看了一遍,發現她們埋得是一具幹屍。
“這應該是琳琅!她手背上有一塊疤,是小時候的燙傷,很明顯,也很特别。我一直說教她用刺青遮掩一下,但她不肯。”容璇玑蹙眉說道,又仔細看了看,确認自己沒有認錯。
“這樣說來,容琳琅被人替換了?”雪千影蹙眉,算了算時間,“帶着老家主信物去往藥谷叫你回來,又誣陷你爲刺殺老家主的兇手,還給你下了蠱的人,都應該是這個假的容琳琅了。”
容璇玑點了點頭,贊同雪千影的猜測。
“可是,以老家主的精明,怎麽會沒發現呢。”雪千影不解的搖搖頭。
“這是具幹屍,老家主死前也被人吸走了不少靈力和氣血,而且我隐約記得你們說過,這個容琳琅是跟着你們禦劍從藥谷回來的,也就是說,這個人易了容還能使用靈力?”修正皺着眉頭,将所有線索串聯起來,突然看向了雪千影:“難道是蓬萊精魅?”
如此駭人的猜測,好在修正聲音不大,也隻有他們幾人能夠聽清。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在雪千影身上。前兩日籌備仙尊喪儀的時候,雪千影還巴不得雪靥留下的人手有所動作,果不其然,這麽快就來了。
可是,蓬萊的遺民,爲什麽要跟容太初過不去?
修正再一次檢查了豆蔻的屍身,确認臉上沒有動過刀,沒有易容的痕迹,而且也能确認是人族。而後他又提出要看一看“容琳琅”的屍身,容太和以燒得太慘,不好擺在人前爲理由推脫,卻被容璇玑給瞪了回去。沒辦法,容二太爺命人将幾乎燒成黑炭的屍身擡到了老家主靈堂裏。
修正隻掃了一眼,便皺起了眉頭,又帶上手套,仔細檢查了一番,對着雪千影點了點頭。他的猜測沒有錯,這個不是人族,而是精魅,至于是不是蓬萊遺民,就不得而知了。
“這樣看來,事情就很清晰了。”容璇玑歎了口氣,朗聲向衆人宣布結果,“有人提前串通豆蔻,殺害了琳琅,并易容成她的樣子潛伏在爺爺身邊,而後騙出信物,将我诓回來,再殺害爺爺,嫁禍給我。這也就能說得通,爲什麽對琳琅的遺物運用溯回術沒有找到任何線索了——因爲那些東西是屬于真正的容琳琅,而不是易容假扮的這個。”
說到這裏,容璇玑歎了口氣,轉過身看着容太和:“至于是何人指使——本來這個假的容琳琅身上,還能找到很多有價值的線索,可惜二爺爺太過心急,一心隻想着要自己的兒子繼承家主之位,早早把人給燒死了,随身的物品也都燒毀,線索就此中斷,我們也找不到幕後之人了。”
容太和一驚,不由得向後退了兩步,倒是他兒子站出來,擋在父親身前,對容璇玑道:“璇玑,啊不,少家主,容琳琅的事情是我做的,跟我父親沒有關系。而且我燒死容琳琅,也是受豆蔻的撺掇,至于她是真是假,我是真的不知情。”生怕容璇玑不信,他拿出自己的佩劍,解下自己的玉佩,放在雪千影的面前:“元君,無常元君,你會溯回術,你看一看,你看看就知道我沒撒謊,真的是豆蔻叫我燒死琳琅的。”
都這個時候了,若是還能說謊,要麽證明這人心智堅韌不見棺材不落淚,要麽證明他的确不知情。容璇玑與雪千影對視一眼,以她們的判斷,應該是後者。
可既然豆蔻和容琳琅是同謀,爲什麽還要将之除去呢?難道僅僅是爲了滅口?
意外的,容太裕也站出來爲侄子說話,甚至還推出了自己幾個心腹,說是他們撺掇自己對容璇玑痛下殺手的,自己也是被人蒙蔽。甚至還演了一出老淚縱橫迷途知返的戲碼,假惺惺的抽了自己兩個耳光,痛罵自己是老糊塗了,千不該萬不該被蠅頭小利迷了心竅。
容璇玑與雪千影對視一眼,搖了搖頭,出言安撫了叔祖一番,并言明此事不管結果如何,兩位叔祖與幾位叔叔總歸都是親人,血脈相連,她是不會爲難他們的。
但容太裕真的僅僅是爲了争權奪利嗎?當時他在外追殺容璇玑,家裏難道就沒有留人手看着靈堂這邊?容琳琅的死,豆蔻的作爲,他究竟知不知情?難道僅僅是順水推舟渾水摸魚嗎?如果容璇玑沒能這麽早洗清冤屈并掌握主動權,那現在他應該在做什麽?與二房争權奪利嗎——要知道,三房雖然窮困,可人丁遠比二房興旺得多啊。
一旦動手,容太裕明顯占據優勢。
想到這裏,容璇玑蹙起眉頭,想要對三叔祖質問些什麽,突然,靈堂外傳來一陣騷動。
祝大家新年快樂,牛年大吉!明天中午12:00不見不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