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小樓和流雨下棋,夜小婉則張羅着今天的膳食。在她看來,進山很辛苦,等到晚上大家回來了,總要吃頓好的才行。
夜小樓是個急脾氣,下棋的時候看起來就像不過腦子,速度極快。流雨剛好對了他的脾氣,也是個慣下快棋的。換成是莫雪歌他們,可以一盤棋還沒開始厮殺呢,到了他們倆這裏,都夠收官的了。
夜小樓本身棋藝就不錯,又經過容璇玑和莫雪歌指點,流雨自然敵不過。連着輸了三盤之後,少年堆坐在椅子上,任憑夜小樓如何哄他,也不肯再下了。
夜小樓失笑。流雨也不惱被他嘲笑,反過來請他講一講昆侖試煉的事兒。
“昆侖那地兒我是去不了了。你給我講講,有沒有什麽好玩的?”流雨蹲在凳子上,手裏抱着夜小婉送來的瓜果,一口一口啃得滿身都是汁水。
夜小樓嫌棄地将帕子丢在他面前:“要說昆侖,那可太好玩了。”說着,就從進入昆侖之前,衆世家子弟彙合,無常元君掌掴陳氏大公子陳彩開始講起。一直講到中午,若不是夜小婉親自端來膳食,兩人這一頓怕是就要省下了。
正吃着飯,胡傑的一個兄弟跑了過來:“雲齊天士,城裏來了些生面孔,到處打聽樂上元君的事兒。”
流雨騰地就站起來了。夜小樓卻将他按下,對那個散修道:“來了多少人,哪裏的口音?”
散修想了想:“我們發現了三四個,聽起來像是南邊的口音。”
“南邊?”流雨微微一怔,“不對啊。想要招攬我的世家是邺州祁氏。”
“難道還有别人盯上你?”夜小樓蹙眉。
散修問夜小樓現在怎麽辦。流雨一聽跟自己預料得全然不同,也有些不知所謂。
夜小樓小想了想,對散修道:“你想辦法散播出去,就說盲醫修正在此遊方行醫,住在這悅來客棧。有個白衣少年時常出入客棧,看起來像是與盲醫交好的樣子。”
散修不明所以,但還是遵照夜小樓的吩咐去辦了。
“你怎麽不打出你自己的名頭啊?”少年抱着胳膊,表示不理解。
夜小樓卻一臉傲然笑意:“我雲齊天士的名頭亮出來,他們怕是直接就跑了。既搞不懂是什麽人打聽你們,更搞不清楚他們背後的目的。阿正就不同了。他出身莫氏,偏偏又是藥王谷的弟子,算不得世家的人,身份複雜,修爲不高不低。想要護着你又沒什麽立場,如果真是沖你來的,那他們一定會來。”
“看你行事張揚,竟然也有這麽細膩的心思?”流雨看着夜小樓,直撇嘴。
夜小樓一笑:“好歹我也是夜氏少主啊。再說了,跟莫家主相處這麽久,有樣學樣,也能學會不少不是?”說着,夜小樓更是取出破立,輕輕拍在桌子上。
流雨尬笑幾聲,心說你們這些大世家的人,就沒一個省油的燈。正搜腸刮肚想要嘲諷夜小樓幾句,卻見那名報信的散修又回來了:“雲齊天士,有幾個人都往這邊來了。”說着看向流雨,示意他是不是要藏一藏。
夜小樓指了指樓上。流雨會意,三步并作兩步,躲去了樓上。
他前腳離開,後腳幾個身着銀紅色衣袍的仙修就找上門來。在店内巡視一圈,看見角落裏獨坐喝茶的夜小樓,幾人對視一眼,上前行禮。
“敢問閣下可是盲醫修先生?”爲首的一個略微年長的仙修說道。
夜小樓擡起頭,打量了幾人幾眼。指了指自己腰間的千葉玲珑金玉環佩,又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破立。
爲首那人微微一愣,連忙一揖到底:“原來是雲齊天士在此。我等有眼不識金鑲玉,唐突了天士,還請贖罪。”
夜小樓擺了擺手,直接了當的問道:“你們打聽樂上做什麽?”
爲首那人看了看四下,确定沒有别人,一擺手,将自己帶來的人手散出去戒備,自己則恭恭敬敬的站在夜小樓身邊,解釋道:“我們是邺州公孫氏的人。方才那幾個打聽樂上元君的,約麽是從祖州來的,已經被我們幾個給打發了。”
夜小樓微微蹙眉,示意他坐下說。
“祁氏的事情我家主聽說了,認爲此事極爲不妥,已經教訓過祁氏,他們不會再來爲難流雨天士了。”
夜小樓點了點頭。
中年人壓低了聲音:“澤氏一直在派人尋找邵氏餘孽。流雨天士曾經亮出過桀骜劍,被人察覺告密。那些祖州來人,甚至祁氏所謂招攬,其實都是奔着這一重身份來的。”
“那麽你呢,你此來目的爲何?”夜小樓對他的話不是不信,但也不全信。
“我等此來隻是想要提醒流雨天士。又因爲天士行蹤不定,家主知道他與樂上元君這一層關系,故而派我等前來尋找樂上元君通傳消息。”
夜小樓點點頭,又搖搖頭:“你們這樣将祖州的人攆走,他們難道不起疑麽?”
中年人微微一笑:“我家主曾經受過樂上元君的恩惠,命我等散播消息,說樂上元君本是我公孫氏行商在外的人手。隻是爲了行商方便,現下脫離公孫氏,但仍爲邺州做事。這番話若是澤氏來人自然沒什麽用,但對付尋常人等,也足夠了。”
“可你們知不知道,萬一澤氏的人查清了流雨的身份,到時候你們公孫氏也要跟着受牽連。”夜小樓感慨公孫郁金的大義,可又覺得此事漏洞百出,太過草率了。
“我公孫氏主一州之地,又依附莫氏,就算他們真有把柄在手,也不敢明着與我家爲難。但,”中年人先是自信,但又轉爲低沉的聲音,“但這麽做的前提是,流雨天士一定不能落入澤氏及其走狗的手裏。”
“所以呢,公孫家主有何良策?”
“家主有書信一封,請我轉交樂上元君。還請我傳話,”中年人拿出書信,遞到夜小樓的手邊,“要麽請樂上元君與流風天士到我邺州躲避一時。我邺州雖然稱不上鐵闆一塊,但内裏還算清明,不會有祖州的探子。要麽請兩位隐姓埋名,暫且隐匿身形,等待風聲過去,再冒頭。”
夜小樓沒有接信,他手指輕輕的敲了敲桌子,搖了搖頭。這兩條,那兩個人,他都不用去問,就知道不會答應。
明天中午12:00不見不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