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 齊人難做
當葡萄牙人派了幾個探子在廣東登陸,鬼鬼祟祟地跑到安鋪鎮向一位酒蒙子巡檢大人打聽大明當前局勢時,南京城裏剛剛斬了甯王朱宸濠。
楊淩陪着皇上又是祭祖、又是上朝,累得骨頭酸疼,回到諸位伴駕大臣居住的皇城驿館, 就一頭栽到床上,有氣無力地叫人燒了碗熱湯喝了,然後蒙上被子呼呼大睡起來。
他睡的正香,驿丞大人蹑手蹑腳地走了進來,輕聲道:“國公爺,國公爺”。
楊淩被驚醒了, 朦朦胧胧地答應一聲,卻覺眼皮滞重, 一時睜不開, 他懶洋洋地道:“嗯,什麽事,晚餐不吃了,等我有了勁再說”。
随即便聽一個嬌脆的聲音道:“好了,你下去吧,本公主來訪的事,你給我把嘴把嚴實點兒”。
“是是是,小的明白”,驿丞陪着笑臉,彎腰退了出去,順手把門輕輕帶上了。
楊淩隐約聽到說什麽公主,忙掙紮着想坐起來,他剛睜開眼睛看到一線亮光,随即便又一片黑暗, 額頭一片清涼, 柔滑溫潤如玉。楊淩略略一怔, 才省到那是一隻小手。
“不是很燙嘛, 瞧你帶死不活的樣子, 沒能耐你下什麽水啊,大冷的天就指着你充大尾巴狼了?”撫摸額頭的動作很溫柔,說出話來卻十分的嗆人。
楊淩呵呵地笑了,他歎了口氣,舒服地享受着那小手的溫柔,有氣無力地道:“公主大人,我是傷風啊,傷風不一定要發高燒的,可是渾身乏力,骨頭縫兒都酸疼,很難受的,而且吃什麽藥都沒那麽快好,就得挺挺.”。
“哼!”一聲嬌哼,眼前一亮,現出一張宜喜宜嗔的絕美容顔來,朱湘兒在椅上坐了,嗔道:“你呀,下去把皇上拉出來就行了,還陪着他瘋,非得身先士卒才行?瞧你這副模樣,讓人家看了難受”。
雖然還不是十分明白情愛滋味,更沒嘗過楊淩的輕憐蜜愛,可是那時節一個女人腳被人摸了、嘴被人吻了、冰清玉潔的身子都被人看了去,舍了他也實在嫁不得旁人了,朱湘兒已經把他認定爲自已終身相伴的夫婿,聽說他生病了,怎麽可能不着急?
不過這芳心暗許雖是别有情由,楊淩自身也是有着讓人家少女傾心的條件:年青英俊,卓爾不群,位高爵顯,文武雙全,有着這樣的條件,又有着這許多的緣份,朱湘兒自然也就半推半就了。
若是楊淩是個打更老頭亦或街邊乞丐,那就沒有這等好事了,朱湘兒不把他殺人滅口、挫骨揚灰才怪。
楊淩笑笑,說道:“殿下怎麽離開皇宮了?你可是公主啊,你來看我,終究是不太好”。
朱湘兒乜着杏眼瞟他一眼,嘲弄道:“啧啧啧,我一個大姑娘都不怕,你堂堂威國公,一個大男人倒怕啦?”
楊淩又歎了口氣,微微閉上了雙眼,怎麽忘了這位是四川辣妹子啊,雖說現在辣椒在四川剛剛種植,瞧這位小姑娘的模樣,很顯然,她們的性格可不是吃辣椒吃的,那方水土,就是出這樣性情潑辣爽快的姑娘啊。
朱湘兒見他好象根本沒有力氣鬥嘴,不由緊張地俯下身,關切地道:“真的這麽難受啊?瞧你一點氣力都沒有的樣子,有沒有找郎中看看?”
她這一俯身過來,帶過一陣幽微細緻的花草清香,楊淩雖在昏昏沉沉之中,嗅了也不覺精神一振,他打起精神說道:“嗯,找過郎中了,也開了些藥,不喝還好,喝起來腸胃都翻騰。不礙事的,主要是剛回城不得空兒歇息,我好好睡上兩覺就沒事了。對了,你是偷偷出來的,還是告訴了皇上?”
朱湘兒聽了得意地一笑,帶着些狡黠地道:“既不是偷偷溜出來的,也不是告訴了皇兄。現在仗已經打完了,我們也不必隐瞞身份了,本想今日陪皇兄去孝陵祭祖,可皇兄說今日祭祖是爲了悼告祖先,斬殺反叛宗室,我們是女孩兒家,不宜跟去。
我們幾個不能跟去孝陵,想想又沒什麽事做,就讓錦衣衛帶我們逛逛南京城,錦衣衛統領可受不了我們四人的折磨,再說皇嫂又答應決不讓皇上怪罪,他就帶我們出來了。喏,你瞧,我這身民女的衣服好不好看?”
朱湘兒喜孜孜地跳起身來,把椅子搬開些,在楊淩面前輕輕展示着優美的身姿。朱湘兒年紀雖小,卻是明眸皓齒,眉目如畫,細腰雪膚,身形纖秾合度。
她穿着件湖水綠的窄袖上衣,外加淡藍短比甲,下身着一件翠綠色的襦裙,同色的腰帶束出非常動人的纖細曲線,腰闆窄薄,而又不失柔軟。這樣的美人兒僅是看着,就叫人賞心悅目了。
朱湘兒正笑盈盈地展示着自已嬌美的身段,忽地發現楊淩沒有注意她的衣裳,兩隻眼直勾勾的卻隻盯着她的小蠻腰看,不由俏臉一紅,小拳頭揮了揮,佯做嗔怒地道:“看什麽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她是藏不住心事的人,嘴裏還在兇着,臉上已經露出非常開心的笑容,她扯回椅子一屁股坐下,笑嘻嘻地道:“我不穿宮裝是不是也很好看?”
楊淩“嗯”了一聲,知道這小丫頭是想讓情郎贊美幾句,奈何他現在心促氣短,實在提不起精神,隻好随口敷衍道:“當然啦,你這麽美,穿不穿衣服都好看”。
朱湘兒紅着臉瞪起一雙杏眼,楊淩這才發覺未經大腦說錯了話,忙讪讪改口道:“呃,我是說你穿什麽衣服都看好”。
他怕朱湘兒又跟他大發嬌嗔,就他現在這體力可吃不消,忙轉移話題道:“你既和皇貴妃還有永福殿下等人逛街,怎麽自已跑這裏來了,她們知道麽?”
湘兒哪敢讓她們知道,永福公主暗戀楊淩的事她還沒跟楊淩說呢,如今黃花女作媒,自身難保,暗戀楊淩的人苦苦相思沒有着落,她這幫腔撮合的小紅娘倒和楊淩暗訂了終身,朱湘兒一方面覺得對永福姐姐有些愧疚,另一方面也有點撚酸吃醋的味道,所以這件事始終不曾對楊淩提起。
朱湘兒歎了口氣,說道:“人家還不是想着你正生病嘛,想來看看你又不好意思直接說,我們正在秦淮河、夫子廟一帶閑遊時,忽見百姓們都往長街上湧去,一時好奇跟去看個熱鬧,不想正看見皇兄下旨斬殺甯王一衆反叛,滿街血腥人頭高挂,我靈機一動,就裝作吓的心悸,說是先要回宮,然後就跑來這裏看你了”。
朱湘兒剛剛說完,就聽門外一個聲音道:“公主殿下,這裏就是國公爺的住處了”。
随後就聽一個甜甜柔柔的聲音道:“嗯,本公主今日出遊,恰好經過這裏,聽說國公身有不适,順道前來探望,你且退下吧”。
朱湘兒象充足了氣的皮球,嗖地一下跳了起來,楊淩也吓出一身汗來,刹那間身上倒是輕快了許多。
朱湘兒急急地道:“怎麽辦,怎麽辦?我說已回宮了的,要是讓永福姐姐看到,那就完蛋大吉了”。
楊淩慌忙一指道:“快,藏在那裏邊!”
朱湘兒扭頭一看,沒好氣地道:“你當我是隻老鼠?那麽小的櫃子,我鑽的進去嗎?”
這時,門扉輕輕扣響了,永福公主的聲音柔柔地道:“國公,本公主是永福,我方便進去嗎?”
楊淩情急之下,忽地一掀被子,急促說道:“進來,快,躲到我背後,進來啊!”
他見湘兒猶豫,最後一聲幾乎是用吼的,永福公主聽到了說道:“好,那我進來了”。
朱湘兒漲紅着臉還在搖頭,一聽這話再也不敢遲疑了,立即連滾帶爬的上了床,從楊淩身上翻了過去,永福公主啓開房門,身影繞過屏風時,楊淩也堪堪放下被子,遮住了湘兒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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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兒躺在楊淩身後,雙手握拳蜷于胸前,胸口如擂鼓一般嗵嗵作響,楊淩正在發熱,被子裏本來就熱乎乎的悶不通氣兒,她擠在裏邊大氣兒也不敢喘,簡直快悶壞了,隻得把被子悄悄掀開一條縫兒,吐着舌頭兒吸氣兒。
楊淩做勢要下床,可是‘掙紮’了半天愣沒爬起來,永福公主不知内情,還道他病得如此沉重,連忙迎上來扶住他,柔聲道:“國公不必拘禮,你且好生躺着,病的這般重,就不要起來了。”
她見楊淩呼吸急促,滿臉通紅,掙紮着連坐都不坐不起來,哪曉得這家夥是心中有鬼,被她給吓的,還道是病情嚴重,說着說着美麗的大眼睛裏就盈滿了淚水。
楊淩自那日同去上林苑後,就知道這位公主對自已頗有情意,隻是一想及夢境中正德皇帝基因突變,化身噴火霸王龍時的恐怖場面,他就不寒而栗。所以實在不想招惹她,可是現在眼見人家姑娘這副模樣,他也有些心軟。
楊淩柔聲道:“公主不必擔心,楊淩習練武功、内家氣功已近兩年,身闆兒紮實的很,并不是個不濟事的文弱書生。其實我從水中出來時,如果象軍士們一樣長途奔跑一番,驅散了寒氣也就沒事了,隻因一時大意,這才着了風寒,将養兩天便會好的”。
永福公主點點頭,有點羞澀地擦去臉上的淚珠。湘兒公主在楊淩背後,伸出一根青蔥玉指,在他脊背上輕輕劃着字:“大笨蛋,快些想辦法讓姐姐走啊,人家要憋死啦!”
楊淩凝神分辨她寫的字,一時沒有說話,永福看在眼裏,卻象是楊淩直愣愣地瞧着她的容顔,不禁羞澀起來,她怯生生地道:“國公怎麽這麽看我?”
“啊?喔!”楊淩病乏之中精神頭兒不夠用,順口胡編道:“楊某見慣了公主身着宮裝的雍容華貴,如今穿着一身尋常女子衣服,别具一番韻緻,殊麗從不曾見,是以怔忡失神,還祈殿下恕罪”。
永福公主聽到心上人如此誇獎,早已喜悅不禁,哪會怪罪他?她害羞地垂下頭去,嘴角露出甜甜的笑意,卻沒有說話。
楊淩見她粉頸低垂,玉容恬靜,肌膚讓透窗而入的柔和陽光一照,彷佛光滑的象牙上透出粉酥酥的紅潤血色,眼簾下一對彎睫也羞澀地微顫着,處子韻姿妍雅動人,由怦然心動,一時真的看呆了。
暗香流動、靜谧無言,兩下裏心慌慌的正不知該找些什麽話題,湘兒公主躲在楊淩背後,聽他誇贊永福,自已方才讓他看新衣他卻全無表示,不禁吃起醋來,伸出手去在他腰眼上便是狠狠一掐。
楊淩疼的“哎呀”一聲,永福公主正享受着那種美滋滋的感覺,一聽忙道:“怎麽了?”
楊淩吱唔道:“喔,嗯公主出宮,可曾禀明皇上?您來探望,臣感激不盡,可是皇上若不知公主行蹤,不免會爲你着急,這個那樣的話,臣也擔待不起,臣的病情不礙事的,公主還是早些回宮爲好。”
永福聽他下逐客令,芳心不由一慘,他剛剛壯着膽子誇了自已幾句,便又吓成這副模樣,還不是因爲自已的公主身份,這層窗戶紙不捅破,他要何時才敢接受自已的感情?
難道一定要按照永淳的主意,設個圈套兒讓他上勾?男子漢都有他的自尊心,若是将來被他知道是自已算計他,就算他不敢發怒,但是從此對自已冷淡下來,那豈不比殺了自已還難受?
想到這裏,永福不知怎地生起一股勇氣,或許是暗室遮羞吧,她突然鼓足了勇氣說道:“楊淩,你.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我朱秀甯對你的情意?”
楊淩一聽這話頓時呆在那裏,身後的湘兒也怔住了,過了半晌,楊淩才結結巴巴地道:“殿下,你.你說什麽?”
永福公主咬了咬嘴唇道:“當你爲我選驸馬的時候,我認命了,哀莫大于心死,我認了。可是你揭穿了黯夜的陰謀又給了我希望。你知道嗎?我曾當着三大學士的面,向母後表示過願意嫁你爲妻”。
她緊緊攥着雙拳,指甲都陷進肉裏,聲音雖然平靜,嬌軀卻在不斷地發抖:“母後以你已經婚娶,公主不能下嫁爲由不肯答應,我這才往皇庵修行,爲的隻是脫去這層公主的身份”。
“楊淩,這樣還不可以嗎?你還要我怎樣做,你才肯甘心?”那聲音說的凄楚哀婉,聽的楊淩一陣心顫,他萬萬沒料到永福公主種種行徑竟然都是爲了他。
楊淩低聲道:“殿下,楊淩何德何能?再說,皇上那兒”。
“皇兄全都知道,把皇庵建在你的國公府旁,就是皇兄的主意,那皇庵.那皇庵,你瞧着可象是一座庵堂麽?”
永福公主的臉象是抹了一層胭脂,她羞澀地移開眼睛道:“那是.那是皇兄爲我置辦的嫁妝”。
楊淩徹底呆住了,過了許久許久,永福公主才低聲道:“你怎麽不說話?你現在還要躲着我、避着我麽?”
“我我.”,楊淩心裏暗暗叫苦:“我哪知道還有這一出啊?皇上那兒都同意了,别說你極是招人喜愛,就算醜若無鹽、性如烈火,我也不敢不要啊,可是現在.現在我身後邊還有一位公主呢,皇上再大度,他能把兩位公主嫁進楊家嗎?”
永福公主鼓起勇氣傾訴了心聲,卻見楊淩隻是發呆,心中不由一陣氣苦,她攸地起身道:“難道.你的心中,從來就不曾喜歡過我?罷了,全是我永福自作多情,我.”,
她再也說不下去了,淚流滿面地正欲轉身,楊淩急忙一把拉住她的手,說道:“公主,我.隻是驚聞此事,一時有些發呆罷了,并非對公主無意”。
永福公主心中一喜,雙眼放光地道:“你你喜歡我麽?”
一個也是趕,兩個也是放,楊淩決定“破罐子破摔了”。
永福公主爲了他到了今天這種地步,那是萬萬不能再負了人家,而且皇上也是這個意思,想推辭也不太可能了。現在的坎兒反而是在朱湘兒那裏。
他和湘兒之間發生了這麽多事,要是現代女性可能不當回事兒,但湘兒再潑辣終究是大明朝的女人,若是說一句棄她不顧,估計她不是自殺就是把自已幹掉,那個小丫頭更是甩不掉了。
爲今之計,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兩位公主的終身和自已有所牽連,固然要擔風險,可也多了一份保障,正所謂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死豬還怕開水燙嗎?
永福公主見他堅定地點了點頭,不禁又落下淚來,這次,卻是欣喜的淚。苦盡甘來,終身已定,那份突如其來的喜悅充塞了她的胸臆。
永福輕輕抹抹眼淚,低聲道:“我知道,你的夫人.個個都是極出色的女子,我除了一個公主身份,其實不比她們強在哪裏。我的性子太悶,永淳和湘兒都比我可愛的多。我也不願倚仗這個身份要求你什麽,和你在一起,遠勝過做一隻終生困在十王府的籠中鳥兒。隻要你你待我象對她們一樣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怎麽會呢,你的性格溫柔恬靜,在三位公主裏是脾氣最好的了,一定會是位賢妻良母,誰說你連永淳和”。
腰眼上又是一痛,楊淩一聲悶哼,這丫頭大約是虐待狂,出手真重,估計那地方已經紫了。他啞着嗓子接下去道:“誰說你連永淳都不如了?”
“真的?”永福開心了,腼腆地道:“我見平時你和永淳、湘兒她們在一起,都說說笑笑的,唯獨見了我卻拘束的很,一直擔心你會不不喜歡我呢,我.我.真的比她們可愛嗎?”
苦也,一隻小手又探到了腰間,楊淩暗暗叫苦。他不動聲色地看着永福,一隻手悄悄探進被底,握住了湘兒的小手,朱湘兒隻掙紮了一下,因爲擔心被永福發現,便任由他握着了。
楊淩望着永福公主那雙期待認可的眸子,握緊湘兒的小手,一字字地道:“三位公主裏面,你是最美麗、性情最溫柔、最令人動心的姑娘!”
他抓住湘兒的小手,說到‘三個最’時,在她身上着意地點了三下,同時用最真摯的目光看着永福公主。
永福公主滿心歡喜,含羞低頭,那羞意卻如春風裏的蓓蕾,忽然就湧上了面頰,綻放出兩朵燦爛的桃花。
被底那隻攥着小拳頭的手也放松了,在楊淩放心地松開手後,那隻小手又探到了他的腰間,楊淩心裏一緊,腰肢剛剛僵硬起來,就發覺那隻小手正輕輕地揉着方才掐過的地方,動作好溫柔.好溫柔.。
“如果老婆太強悍,齊人之福還是不要享的好”,楊淩在心裏哀歎:“兩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啊,我一個國公哪裏降得住,吃的消?”
兩人明确了這層關系,永福反而不好意思再和他單獨待在一起,忸怩地坐了片刻,她就囑他好好将養身體,然後依依不舍地告辭離去了。
待她一出屋子,湘兒象隻小老鼠似的從被窩裏鑽了出來,她被悶的滿臉通紅,瞧來倒别具風韻。小湘兒捏着鼻子道:“好玄!好玄!幸好你沒有放屁,不然我把你的屁股也掐爛”。
楊淩坐起身,幹笑道:“那也沒關系,要是熏着你了,你也放個屁給我聞聞好了”。
朱湘兒“嗤”地一聲笑,暈着臉捶了他一拳,然後嘟起小嘴道:“我們的事還不知該怎麽跟皇上說,現在你又答應了皇姐,那你準備怎麽安排我?你長了幾個腦袋呀,夠砍的麽?”
她一提這碴兒,楊淩呻吟一聲,忽地又躺回枕上。
朱湘兒忙道:“喂喂,你做什麽,我這裏和你商量事情,你躺下幹嗎?”
楊淩用枕頭掩住耳朵,有氣無力地道:“等我病好了再想辦法。現在我的頭好疼,你再催我,就這一顆腦袋我都不想要了”。
朱湘兒嘟着小嘴兒,悶悶地又捶了他一下,獨自坐了會兒,她忽地想到:“我現在和他同床并枕了,是不是就算成就夫妻了?要是成了親,他就是這麽躺在我身邊的吧?嗯.聽說好象是不穿這麽多衣服的,要是穿的太少,那該多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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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淩的病好了,辦法還是沒有想出來。正德也沒容他多想,因爲他們就要啓程赴江西了。江西南昌府被湖廣總兵李森率先攻破,占領了全城,剿獲了甯王府大批未及銷毀的重要文件。
甯王世子卻逃了,沒等李森的大軍趕到,他就帶着金銀财寶和幾個親信逃之夭夭,一路向東南方走,看那樣子,是要奔福建去,若不是想逃進武夷山去,就是想徑直穿越閩地,效仿傳說中的建文帝下南洋。
然而他沒有建文那樣好命,如今的南方都是忠于正德帝的官吏,福建三司集結一切人力物力堵死了可能出山的一切出口,甯王世子也知道難以突破,半途突然折向,逃到貴溪附近時,遁入山區就此失去了蹤影。
甯王世子看似不成氣候,但是宗室造反,後患無窮,那是必須要斬草除根的,所以正德按捺不住,要親去南昌府處理削藩和重新安排江西軍政問題,同時督促搜拿甯王世子。
大軍在稍事整頓之後,浩浩蕩蕩向江西進發了。這些官兵剛剛打了勝仗、領了軍饷和賞賜,伴的又是禦駕,那股精氣神兒實是與平日不同。
大軍過處,軍容嚴整,殺氣沖宵,江南百姓眼見如此英武之師,因爲連番戰亂而動搖的民心頓時重新堅定歸附于朝廷。這種政治影響,卻是正德始料所未及。
“半輪明月一江水,白骨山上滌紅绡,兵戈起時春影動兵戈起時春影動.”,“哐啷”一聲,一隻烏龜被扔到地上,滴溜溜地打起轉兒來。
随後,一隻白襪青緞面的靴子踢了上去,烏龜咣當當地滾出老遠,原來那隻是個蔔卦用的龜殼罷了。
靴子很秀氣,靴口内外兩側各繡着一枚小小的陰陽魚兒,一隻衣袖湊了上去,殷勤地擦了擦靴尖,然後露出一張谄媚的笑臉:“大小姐,這是誰惹着您了,怎麽這麽大的火兒?”
青青的道袍、清秀的臉蛋、清澈的眸子,一頭青絲披肩,無暇若水,純淨可人。張符寶兒象抽條的柳枝兒,身子竄高了許多,人卻更瘦了,那瘦瘦高高的身段兒攏在肥大的道袍裏,就象一杆修長的竹杆兒,瞧起來頗有幾分脫俗的氣質。
她哼了一聲,反問道:“紫風,你說的是真的嗎?”
紫風是缥缈觀主的小徒弟,同時也是張符寶從小的玩伴。龍虎山上有九十一座道宮,八十一座道觀,五十處道院,二十四殿、三十六院,缥缈觀距離天師府最近,兩家來往也最是密切。
“當然啦,我怎麽敢騙你?聽說甯王世子逃到這一帶來啦,朝廷的錦衣衛、東西内廠的探子早就遍布此地了。皇上到了南昌,我師傅前些日子被困南昌城,湖廣總兵李森将軍攻下南昌後這才出來,他出來前親眼看到朝廷的大軍在威國公率領下正要出發呢”。
張符寶圓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說道:“行了,我知道啦,你出去吧,我要再蔔上一卦”。
紫風小道士一聽,連忙跑去把龜殼撿回來,用袖子擦幹淨了,小心地放在桌上,這才蹑手蹑腳地退了出去。
張符寶睨了他一眼,走到寬大的太師椅旁,盤膝坐在上邊,手托着下巴想起心事來:“兵戈起時春影動!兵戈起時春影動!”
小苻寶反複的嘟囔着:這句話不會印證在那個楊大掃把身上吧?這隻大掃把從北掃到南,又從東掃到西,就是沒挨江西的邊兒,還以爲當初隻是這場誤會,這輩子不會再和他搭上一點兒邊呢,可誰知道.”。
氣極敗壞的張符寶又咒罵起甯王世子來:“這個白癡往哪兒逃不好?逃來龍虎山一帶做什麽?你是欽犯啊知不知道?還以爲是來觀裏進香嗎?刀兵.天呐!老爹這四句偈語那混蛋占了兩條半了!”
她嘿嘿地奸笑起來:“幸虧現在是初冬時節,你本事再大也應不了春影動這三個字。可是.他不會跑到這兒來卻找不到甯王世子,一住住到開春吧?三清老祖在上,保佑你們最傑出、最有資質、最具道基禀賦的天才弟子張苻寶吧!”
她摸摸懷中片刻不離身的那本玉碟真經,暗暗定下心來:不會的,祖師爺既然保佑我在石穴洞府中發現了上古真人遺下的這本修仙秘籍《悟真訣》,說明我與三清有緣,我與仙道有緣。
我不要予人作妾、我不要嫁人爲妻,就算我原來有些凡塵俗事的姻緣,也該早已了結才對,我要摒棄凡心,謹身修持,憑我的悟性,一定能成仙得道”。
“龜甲蔔的不準,我用銅錢再算算,成親哪有成仙好?我和楊大掃把一定無緣!”想到這裏,她跳起身來,從袋囊裏摸出幾枚磨的發亮的銅錢,向桌上灑去。
“當啷啷”三枚古銅錢在桌上滴溜溜打轉,張符寶瞪圓了眼睛,揮舞着小拳頭,一疊聲地道:“成仙!成仙!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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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2号晚上兄弟偶值夜班,大家12号白天記得發貼提醒我哈,要不然我可能下了班就迷迷糊糊地回家去了,值班漏崗要挨批滴^_^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