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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彬在霸州所納的小妾就是那個大順皇後王滿堂,這事兒楊淩知道。白衣軍亂霸州,與官兵走馬燈一般大戰,霸州幾度易手,這個美人兒一家人就此也不見蹤影, 江彬還曾費盡心機去找,想不到她居然流落到南京來了。
楊淩聽了江彬的話也不禁大爲意外,失聲道:“王滿堂?她竟然在南京?”
原來響馬攻霸州,把藏在地窖裏的王智一家人掏了出來,搜出全部金銀,王智眼見一生積蓄被人搶走, 哭喊阻攔, 結果被響馬盜一刀砍成兩段,這王滿堂就落到了響馬手中。
她那妖娆身段、美麗姿容,縱是響馬又怎忍殺害,那小頭目便把她攜出城去,可他也隻享受了一晚,便被地位較高的頭領發現,如此幾經易手,占有王滿堂的首領級别也越來越高,最後占有她的人劉七的堂弟劉行,王滿堂脫身不得,就此淪爲強盜的女人。
劉行倒真寵她,無論走到哪兒都帶着她,爲了行軍方便,劉行給她穿了身男人衣裳帶在身邊。劉六攻德州失敗,彙合楊虎殘軍逃往江南, 來攻南京的那一晚,因周德安指揮得當,将士用命,劉六楊虎的大軍落荒而逃。
江南水鄉不利大批馬隊馳騁,因此隊伍拖的很長,劉行攻城時陣亡,便無人死盯着王滿堂了,她騎着匹馬落在最後,被官兵俘獲。錢甯是南鎮撫司鎮撫使,當時也在城頭督戰,看到官兵押回一個女人,頭巾掉了,一頭長發迤逦,雖着男裝,妖娆不減,頓時色心大動,便随去向周德安索人。
周德安并不好女色,又有心迎合這位鎮撫使,王滿堂便移交了給他。錢甯一番詢問,聽說她是霸州一個小遊擊新納的小妾,剛剛過門兒就被人擄走,淪爲盜匪的女人,便恩威并施,要她做自已的女人。
王滿堂要是在乎貞潔,也不會委身江彬,更不會被響馬盜禮物一般送來送去的,江南繁華之地,錢甯官位遠高于江彬,長相不弱于他,自已又正在落難,豈有不肯?這王滿堂巧梳妝、俏打扮,羞羞答答又做了回新人。
王滿堂兼有江南女子的妩媚,又有北方佳人的火辣,錢甯甚是喜歡,今日他帶着這個新納的寵妾來逛夫子廟,恰好遇到進城瞧熱鬧的江彬。
二人争執之中錢甯要他拿出聘書,偏這聘書原是擱在家中的,霸州戰亂時早不見了蹤影,錢甯心中大定,哪裏還肯放手,便令人将王滿堂領進夫子廟先藏起來,想倚仗自已的權勢威逼江彬放手。
偏這江彬什麽事情都能忍,就是女人的事不能忍,這人雖然浮滑,但他隻認一個理兒:男人要是窩囊的連自已喜歡的女人都往外讓,那還不如買塊豆腐一頭碰死。何況王滿堂本來就是他花了聘金買回來的小妾?
一念至此,江彬雄性激素噴薄而出,轟地一聲直沖百彙,化作一腔血性,也顧不得什麽後果了,非要從錢甯手裏把人帶走不可。
如今一聽威國公語氣,想來江彬納的這個妾國公也是認識的,要是這樣所謂聘書已失就算不得什麽了,國公一語難道還沒聘書可信?
楊淩問明白了經過,隻覺一陣頭疼,這王滿堂要是李倩娘,自已就扮個許九經,她喜歡誰把她斷給誰也就是了,可如今不成啊,漫說她本就是個水性揚花的女子,而且早已經是江彬的人了,與情與理都沒有讓着錢甯的道理,可錢甯這兒.
楊淩擡頭一看,隻見錢甯、江彬兩個人都眼巴巴地瞅着他,一瞧那眼神兒,這到了嘴邊的話愣是沒法說出來。楊淩起身踱了幾步,握拳就唇咳了兩聲,說道:“錢大人,你請過來”。
錢甯連忙起身,江彬攥着一對飯缽似的大拳頭,瞪起一雙眼睛緊張地看着,錢甯走到楊淩身邊,低聲道:“國公.”。
楊淩一扯他的胳膊,走到一株奇形怪松下邊,幹笑兩聲道:“老錢呐,在京師的時候你就有四個如花似玉的小妾了吧,金陵城美女如雲,你到了這裏算是如魚得水了,呵呵,如今又讨了幾房妾了?”
錢甯露出一絲笑意,說道:“托國公爺的福,也不多,又納了四個妾,兩個是秦淮名妓,還有一個是小戶人家的女兒,另一個嘛,是因莫清河一案被清算的知府的女兒,個個都是如花似玉,這位知府千金如今還給我生了個兒子呢”。
楊淩笑道:“恭喜恭喜,有子萬事足,這可真是大喜了。說起來,你身邊有這麽些美女,我相信王滿堂雖美,也不緻于傾國傾城,人間絕色,你小子色性太重,怕隻是爲了圖個新鮮吧?爲這事兒鬧得滿城風雨的,不合适。”
錢甯的臉色難看起來,幹幹地道:“國公,卑職和您是老相識,尤其是來到江南任職後,卑職感謝國公提舉之恩,但凡國公爺的事,卑職是鞍前馬後,從無怠慢。錢甯不敢和國公爺比,可在這南京城,也算是數得着的人物,現在鬧成這樣大的場面,您說讓我乖乖拱手讓人,我丢得起這人嗎?”
楊淩哈哈一笑,立即扣住他這句話,笑嘻嘻地道:“我就知道,你還不至于爲了一個女人這樣不計後果,該是爲了你的官名和錦衣衛的威風吧”。
錢甯僵着臉色拱手道:“國公明鑒”。
楊淩點點頭,正色道:“老錢,正因爲咱們倆不是外人,所以有些話我得明明白白告訴你,不管你愛不愛聽。你說我爲什麽要你把人還給他?不錯,我是向着他了,可我是爲了你好。”
他擡手制止張口欲言的錢甯,說道:“你别急,聽我說,看我說的在不在理兒。咱先從國法上說,王滿堂是江彬的妾,這事不隻我知道,北軍中許多将領都去江家喝過喜酒,他的聘書因戰亂丢了,可人證有的是,還全都是官面上的人物,這些人證都是北方的官兒,你管不着那一片兒,你說說,就算我不出面,這官司真打起來,你能赢麽?
江彬沒把她轉過手,那麽你納她爲妾,就不合理法。再者,這官司一旦鬧起來,又得惹出另一樁官司,那就是軍法。大明軍法規定,殺民冒功者、奸**女者、包括未經發落的賊婦者,一律處決。
你是堂堂錦衣衛鎮撫使,你說,王滿堂是什麽身份?如果你說他和江彬沒有關系,那就是俘獲的賊婦,大盜劉行的女人,你卻私蓄府中,該當何罪?”
錢甯臉色難看,卻一言不發。
楊淩緩和了口氣,輕輕攬住他的肩膀,親昵地道:“我說老錢,什麽樣的女人你沒有呀,犯得着爲了一個王滿堂影響了自已的前程?你瞧瞧,你瞧瞧他,鬼頭蛤蟆眼的那熊樣,就是一個傻大三粗的武夫,你是夠橫,可橫的怕愣的,這小子耍起驢來,你不是自找不痛快嗎?”
錢甯扭頭一看,隻見江彬坐在石凳上,瞪着一雙牛眼,頰上兩個白肉疤,擰成兩個大酒渦,隻不過那酒渦是旋渦狀内凹的,連帶着整個臉看起來有點吓人,還真象個狗屁不勇的莽撞武夫。
江彬瞧兩人竊竊私語那模樣,又見錢甯一臉不高興,就估計國公爺是幫着自已說話了,心裏還挺高興,一見兩人扭頭望來,江彬把胸一擡,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德性,錢甯看了撇撇嘴,又轉過頭來。
楊淩又低聲道:“這是從公裏講,我就是不幫着他,可也不便愣壓着他不許讨人,這事兒你老錢也能理解。咱再從私裏講,對你就更是有好處了。你知道麽?我在霸州抓過一夥欽犯,一夥無知的愚民自立一國,在鄉間橫行達一年有餘,這個王滿堂就是那自立爲帝的欽犯所立的皇後。
當今皇上英明,首犯處死,餘者發配哈密,這女人網開一面放了,可她畢竟曾是謀逆欽犯的女人,你可是掌管江南半壁的情治工作,司謀反事的,把這麽一個女人留在身邊,皇上放心麽?牟大人放心麽?你看江彬頰上的傷痕,那是中了箭矢卻不退縮,一刀把悍匪劉廿七從頭到腳劈成兩半的悍将,皇帝下旨嘉勉,允入外四家軍,現在就算是天子門生了,回頭他向皇上哭訴,說他在戰場殺敵,浴血厮殺,妾室卻被你倚勢搶走,你說對你有什麽好處?”
這一番話說的錢甯心眼活了,他苦着臉道:“國公爺要這麽說,那是爲我錢甯好,不就一個娘們嗎?還真沒什麽了不起的,可我是堂堂的鎮撫使啊,他江彬是什麽東西,一個小小的遊擊将軍,我就這麽把人交出去,我我這臉不丢光了麽?”
楊淩壞笑起來,一副私已好友的模樣,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輕笑着罵道:“滾你的蛋,你丢人?你丢個屁人!人家的妾,讓你弄到府上白白享用了這麽久,到底誰丢人啊?是江彬丢了人,讓你把人還給他而已”。
錢甯一聽也笑了,楊淩又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我是讀書人,本來不該講這些的,不過我和張天師交往時曾學過一些秘法,我觀那王滿堂八字特硬,你看怎麽樣,克死了丈夫、克死了老父,随了那大盜劉行,又克得他戰場送命,就這個江彬,煞氣沖天能壓得住她,結果還是受了傷,這種不祥的女人,你老錢冒這風險幹嗎?”
錢甯嘿嘿一笑,情知人家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不還人是不行了,他一咬,故作大方地一拍大腿,說道:“好!國公爺想給我要人,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您裏裏外外說了這麽半天,那是給我面子,錢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聽您的,人我還他”。
楊淩一聽頓時大喜,這兩個人都是他的得力臂助,他可不願二人傷了和氣。王滿堂是妾不是妻,娶妾娶色,雖說她被強盜蹂躏過,又被錢甯染指,但江彬對王滿堂欲多于愛,不會在意這個,能圓滿解決這兩個人的事,使他們免傷和氣那是最好,因爲他已經飛馬送往京師的奏折上,請旨留駐南京城的兩員戰将,就是許泰和江彬。
楊淩笑道:“這就對了,那就把那個惹禍精領出來,交給江彬帶走吧”。
錢甯讪讪地道:“國公,剛剛的在夫子廟前鬧的跟打仗似的,現在讓他把人往外一領,那我不用出門啦。容我三天,容我三天成麽?三天後,讓他弄頂小轎兒來,悄悄的把人領回去就算了”。
楊淩一聽,敢情王滿堂這個主角沒什麽重要,兩個男人鬥得你死我活的,倒是十有八九爲了雄性的自尊性。他無奈地點點頭道:“好,我去跟江彬說說,叫他先帶人回去,三天後,你可得把人交出來”。
“國公放心,國公放心”,錢甯滿臉是笑。
看着楊淩放心地向江彬走去,他的笑眼中卻忽地閃過一抹厲色:“媽的,你個小小的遊擊将軍敢當衆跟老子叫闆,國公的面子我不能不給,可也不能就這麽便宜了你!你讓我丢人,我就能你現眼,三天,嘿嘿,你就等着三天後來接人吧,老子給你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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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廟前雙雄奪美,被傳爲秦淮河一件風流韻事,就憑這件事情,如果那王滿堂有心入籍爲妓,保證能紅極一時。江彬不畏權勢,爲了紅顔敢向鎮撫使大人拔刀,也成了秦淮河上的風雲人物。
白衣軍剛剛被打散,南京城外的血腥味兒還沒完全消失,又是一片燈紅酒綠,醉生夢死者流連花舫,恢複了太平盛世景象。
楊淩解決了錢甯、江彬的争端,沒有即刻回府,而是先去指揮使衙門點了個卯,處理了一些公事,給南京六部昨日登門拜訪的主官們回了封拜貼,又會見了幾位緻仕在南京城養老的前朝老臣、皇親國戚,這才回府。
第二天傍晚河南方面送來消息,紅娘子一路人馬逃出南直隸後,趁着官兵反應不及,現在已潛入桐柏山、伏牛山一帶,瞧那模樣果然是奔陝西商洛去的。
苗逵聽說響馬盜輕易奪船渡江,以緻不能将他們全殲于江東,自知錯在自已,不由吓了個半死,楊淩的信使趕到的時候,他正收拾行裝,準備趕赴南京向楊淩哭訴。聽了楊淩的命令,老苗忙把眼淚一擦,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開始調兵遣将,指揮河南大軍慢慢壓向河南、陝西交屆處,西部防線重兵雲集,意圖全殲紅娘子殘匪,将功補過去了。
隻是響馬盜還沒有離開莽莽叢山,山中處處是峰巒峽谷,要入山圍剿難如登天,苗公公隻能眼巴巴的候在外邊等着他們出現,目前雙方正處于僵持之中。
夕陽西下,彩霞滿天,正是秋高氣爽時候,滿天的秋霞,清爽的秋風,令人心曠神怡。一座曲池,池畔有蘆橘幽篁,一徑深曲;蒼苔細石間一條小徑,通向憐兒住處。
憐兒和寶貝女兒沐浴之後,陪着清清爽爽、臉蛋紅潤的可愛小家夥回到卧室,正在榻上玩耍。女婢們在沐室換盛了清水,剛剛穿着便服聽完許泰的軍情奏報的楊淩回到内苑,先到了浴室。
他手裏握着厚厚幾卷花名冊,那是許泰剛剛送來的。楊淩除去衣衫挂在橫杆上,然後坐進浴桶,溫暖柔和的水浸漫了身子,他舒服的閉上眼睛,輕輕歎了口氣,過了半晌,他才探身取過花名冊,倚着桶壁,翻看那厚厚的兵員名單和記錄。
他讓許泰以表功罰過、清查空饷爲由,索取了江西、湖廣、南直隸趕來赴援的各路兵馬花名冊,事實上他真正要看的隻是江西軍方的名單。這一次江西方面抽調了四衛兵馬來援,如果甯王要有動作,那麽他在軍隊中必有布置,檢查這四支軍隊的将佐任命情況,一定程度上可以推斷出整個江西駐軍的情形。
楊淩翻看極快,他并不看士兵名單,隻看軍官任命,果然,江西地方中低級将領升降頻繁,很多将佐都是在這段期間突擊任命的,楊淩見了不由暗生隐憂。
甯王要造反,決不會挑個天下太平、物阜民豐的時候,白衣軍在北方大鬧的時候,他就擔心過甯王會趁亂而起,不過那時甯王手中的實力還有限,再加上白衣軍當時招兵買馬,發展太過迅速,甯王隻要不蠢,就得考慮一下當時造反,會不會爲他人做嫁衣裳,成全了白衣軍,把朱家的江山拱手送給外人。
現在則不然,大明事實上已經撲滅了白衣軍造反的可能,大明軍隊立下赫赫戰功,看似大勝大捷了,可那隻是民間百姓的錯覺,認爲朝廷大軍打了大勝仗就如何強大。實際情況如何,朝廷内部的人是了然于心的,一直關注朝廷動向的甯王更不可能不知道。
這一場仗,已經把大明朝廷僅餘的财力都耗光了,現在的大明軍隊就象一個剛剛打了勝仗的猛士,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外強中幹。如果現在不能休養生息,而是持續調動全國數省的軍隊往來作戰,卻長期拖延相應的饷銀和戰時補貼,任你百萬雄獅,也是不戰自潰。
所以他趁南下剿匪主掌軍事的機會,以剿匪爲契機請旨對各大軍區司令們來了個大換防,把得力的将領以剿匪的名義作掩護調到江西四周,一旦甯王發動,就得迅速撲滅,速戰速決。
從甯王的人在京活動頻繁、甯王主動出面讨取兵權和中低級官員的頻繁調動來看,甯王發動之期不遠了,他能利用剿匪之機調遷這麽多中低級軍官,決不是一個剛剛接管江西軍政的甯王辦得到的,江西指揮使司衙門必然有相當多的官員早已經被他收買,并爲之效命。
甯王能在京師不惜重金交好官員,目的僅僅爲了讓他們對自已一些似是而非的小動作含糊過去,那麽對江西本地的軍政官員勢必早在十多年前就開始用盡心思栽培、收買,自已入朝才不過兩年時光,精力又一直放在不斷的朝争和外戰上,對江西情形了解有限,對隸屬于甯王的隐藏勢力更不了解。
這樣的情形下派一兩個幹員入江西,根本不可能插進甯王苦心經營多年的勢力圈子,甚至一旦事發即爲其所害,所以楊淩隻能從外圍下手,一方面密切關注甯王的可疑動作,一方面以其他事由爲借口,調兵遣将對江西形成随時可以合圍的包圍圈。
楊淩一邊分析着情況,一邊思索着正在做的對策是否還有漏洞、是否會引起甯王的警覺和緊張,過了好久才發現水有點涼了,他忙揚聲喊了一句:“來人”。
兩個挽着褲腿、袖筒,露出白生生的胳膊和秀美小腿的俏婢應聲出現在門口兒,盈盈一笑,躬身道:“老爺,需要搓洗麽?”
楊淩怔了怔,下意識地往水裏縮了縮。這一陣子在軍中,都是劉大棒槌給他換水搓洗,方才想的入神,忘了這是在家裏了。讓兩個俏美的小姑娘給他搓洗身子?他可受不了這個罪,楊淩支唔了一下道:“喔,給我拿件袍子來,我洗好了”。
兩個俏婢斂眉應了一聲,失望地退了下去。她們容貌雖美,卻是自幼被人發賣的奴婢,楊淩功名至高,又年輕英俊,這樣的主子打着燈籠也再找不到第二個。
今日侍浴,兩個小丫頭本來還欣喜不禁,萬一被老爺垂幸,由一個女婢升爲侍妾,對她們的命運來說就是一步登天了。若是爲他洗身拭身,巧施手段,就不難勾引的他情動,兩人未經召喚不敢進門,好不容易聽到召喚卻是希望落空,不禁怏怏退下另尋機會。
妾是有三六九等的,側房、侍妾、通房丫頭,婢也是諸多等級,誰不想着往上爬?楊淩渾不在意,他還不知道自已在這兒費盡心思算計甯王,門口兩個小姑娘也在準備施展狐媚功夫算計他呢。
楊淩穿了件輕軟的白色博袍,施施然的回了房間。到了這年代久了,他現在也習慣了不穿内褲的日子,一件大袍晃晃蕩蕩,胯底生風、八方透氣兒,倒也逍遙自在。
床上趴着兩個美人兒,大的不到十九,小的不到兩歲,憐兒和盼兒都是白绫小衣、白绫小褲,肩并肩的趴在床上,一人捧着一本書,翹着腿子晃悠着秀美的小腳丫在悠閑自若地翻閱。
盼兒白白胖胖的小腿、和秀氣的小腳丫十分可愛,看到楊淩進來,她笑嘻嘻地擡起頭,脆生生地喚道:“爹爹”。
“嗳”,楊淩歡喜地應道,走過去坐到床邊,這兩天抽空兒就陪她玩,尤其是好潔的憐兒以前堅決不允許她玩泥巴,楊淩卻陪她和泥和的很開心,小家夥現在對他親熱的很。
摸摸盼兒的頭,楊淩輕聲道:“寶貝兒看什麽呢?”
“盼兒看大妖怪,看,牛角的,大妖怪”,盼兒回答。楊淩俯身一瞧,竟是一本神怪志一類的繪圖冊子,手工繪的,還上了色,這樣給小孩子看的奢侈東西可不是尋常人家買的起的。
馬憐兒擡起頭,溫柔地瞥了眼夫君,見他側身而坐,一條腿盤在床上,頭發濕漉漉的,挽了個松松的懶人髻,人如玉樹,面如敷粉,真的是英俊非凡,他的發髻上斜斜地插了一根檀香木的簪子,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香澡豆的味道。
明時化妝和洗浴用品已相當多,洗面奶、面膜等物品應有盡有,這方面大概唐一仙算是專家了。香澡豆是由零陵香、甘松、白芷、瓜蒌仁、冬瓜仁、豌豆、大豆各等原料研粉制成的,不但爽身潤膚,浴後還有淡淡香氣。
憐兒抿嘴一笑,悄悄從女兒身上探出腳去,淘氣地踢了他一腳,楊淩彎着腰看着女兒翻書,卻伸手一抄,一下子捉住了憐兒的腳丫,憐兒掙了掙沒有掙脫,便任由他握着,隻是由于怕癢,那整齊紅嫩的五顆腳趾害羞似的蜷了起來。
楊淩一邊和女兒咋咋唬唬地讨論着大妖怪的厲害,一邊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憐兒,然後忽地擡起她的玉足,在腳心攸地吻了一下,憐兒一聲輕呼“呀”,同時下意識地縮了下腿,卻仍牢牢地被楊淩握住了。
盼兒奇怪地回頭看了眼媽媽,憐兒忙忍着笑湊過去,大驚小怪地道:“呀,這麽吓人的大妖怪啊,盼兒怕不怕啊?”
楊盼兒嗯嗯地點着頭:“大妖怪吓人,盼兒不怕,打大妖怪”,憐兒趁機向楊淩扮個鬼臉,嬌俏地皺了皺鼻子。
這一番掙紮,肥松的绫褲蜷縮了一段,露出一截秀美的小腿,沐浴後的肌膚珠光玉潤,給人以光豔清華的極緻美感。在楊淩的注視下,憐兒的眼睛變得水汪汪的,腿被一直舉着,她有點酸了,便向楊淩做了個讨饒的表情,又縮了縮腳。
楊淩呵呵一笑,放開了她的玉足,也挨着女兒趴在了床上。馬憐兒身子一顫,隻覺一隻大手越過女兒的身子,已經撫上了她的翹臀。小蠻腰纖美柔韌,纖細的曲線至腰側收緊,至臀側又蕩漾開去。豐美翹挺的圓臀象灌漿的果實般緊湊而鼓脹,再向下是一雙白皙、修長、漸呈渾圓的大腿,柔軟光滑,令人愛不釋手。
楊淩的鼻息有些熱了,他沉住氣對盼兒道:“寶貝兒啊,該睡覺了,今晚和楚玲姨姨睡好不好啊?”
“不要”,盼兒一把攬住馬憐兒的脖子,嘟起小嘴道:“盼兒陪娘親睡”。
“呃,爹爹會打呼噜的啊,會吵了小寶貝兒睡覺的”。
“那”,盼兒眼珠骨碌碌一轉,說道:“盼兒陪娘親睡,爹陪姨姨睡。”
楊淩摸摸她的頭,“沉痛”地道:“真是好孩子,爹沒白疼你”。
馬憐兒嬌嗔地瞪了他一眼,換上一副溫柔笑臉對盼兒道:“盼兒乖,你去陪姨姨睡,明天爹爹會給你捉兩隻捉青蛙,抓蝈蝈,陪你抓蟋蟀,一人指揮一隻,看誰厲害,那多好玩呀”。
“真的嗎?”盼兒雙眼一亮,要妥協了。
“對對對,當然是真的,爹爹給你抓一隻好厲害的蟋蟀,銅頭大将軍,妖怪都鬥得過”,楊淩一見有門兒,連忙繼續誘惑,同時使勁兒捏了把憐兒豐隆的翹臀以示贊賞。
憐兒笑的象隻小狐狸,她眼波輕垂,乘盼兒沒注意,飛快的嗔了楊淩一眼。楊淩一邊繼續哄着女兒,一邊輕輕撫摸着憐兒圓潤嬌嫩的臀,他的手已探進小褲,着手處光溜溜的幼嫩無比,如絲一般的光滑,楊淩的手指漸漸下移,留連在迷人的臀縫處。
馬憐兒咬着唇,伸出手來,媚眼如絲的輕輕捶了他一拳,開始恐吓女兒:“去陪姨姨睡,明天爹爹就給你捉蟋蟀玩,要是陪娘親睡,那明天就繼續連曲子,《将軍令》第二段不練會,就不許吃飯喔”。
“嗯!”盼兒馬上變乖了,很乖很用力地點頭:“盼兒陪姨姨睡,陪姨姨睡”。
楊淩連忙縮回手,讓盼兒爬起來,然後一把抱起她,在她腮上親了一口,笑道:“盼兒好乖,明天爹爹捉一大罐蟋蟀給你,好不好”。
“嗯,爹爹好”,象是要報複媽媽似的,盼兒攬住比媽媽更疼她的爹爹,親熱地吻了一大口。楊淩哈哈大笑,走到門口兒拉開房門喚道:“來人,來人”。
側房内侍候的女婢忙走了出來,楊淩把盼兒遞給她,笑道:“把小小姐送去楚玲姑娘那兒”。
他又對盼兒道:“盼兒乖,早點睡,要是睡的晚沒精神,明天鬥蟋蟀就赢不了啦”。
“嗯嗯”,盼兒興高彩烈地點頭。
一看她被抱走了,楊淩立即高擡腿,輕落步,跟隻大馬猴兒似的蹦進房去,鬼頭鬼腦地插好房門,長籲口氣道:“我的媽啊,總算把這小靈精給騙走了。”
憐兒已經坐了起來,一腿蜷一腿伸,笑盈盈地解着頭發,淡雅恬靜而又媚豔入骨,宛若水中一朵俏美的睡蓮,她白了楊淩一眼,嬌嗔道:“瞧你,這麽騙女兒,還得我當壞人,嘁,狡猾透頂”。
楊淩嘿嘿一笑,走過去坐在床頭,說道:“不哄走小家夥,豈不壞了她老爹的好事。呵呵,你在看什麽書?”
“啪”地一聲,馬憐兒打掉了楊淩又不規矩地撫上大腿的手,一雙一雙粉光緻緻的長腿重新暴露在燈光下:“我哪兒有空看書呀,還不是爲了我的夫君,在絞盡腦汁的想事情”。
憐兒嬌慵地伸了個懶腰,如花嬌靥,肌骨瑩潤,一擡手間寬袖滑下,露出白生生花枝似的手臂,動作如水之柔,燭光照耀下,瑩瑩如玉的肌膚隐隐透出豔豔暈紅,宛似姑射仙子。
楊淩也上了床,攬住她輕輕一吻,憐兒的唇柔柔的,身上散發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少婦馥郁芬芳的體香異常誘人。兩個人和身倒下,并肩趴在床上,看着擱在枕上的書冊。
憐兒道:“這是绮韻姐姐從關外送回來的資料,奴兒幹都司地域廣闊,人口稀少,雖然山東、河北地區已經去了大批移民,但是相對于地域來說仍然顯得稀少。
想發展,人口少是個大問題,耕種、畜牧、漁獵、貿易、開礦冶煉、鑄造、造船等等,都缺人手,還有這些事情的配套人員,耕種需要有人制作耕具、漁獵需要有人制網、開礦需要冶練、鍛造人才,這些環節人手不足,都會嚴重阻礙發展。
除了移民,關外的苦役、罪犯、甚至死囚全都派上了用場,仍然不敷應用。如今關内已經穩定下來,如果不能讓百姓盡快嘗到好處,難保他們不會返回關内,那就的話一切努力就全白費了。”
楊淩翻身躺倒,長長歎了口氣道:“任何一件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一個好點子、好政策,真要具體實施起來,方方面面的問題,不知要耗費多大精力,用上多少時間才辦得到。
這一次白衣軍大鬧北方,産生了大量衣食無着的農民,這才遷往遼東大批人口,否則的話還談什麽開拓關外?光是移民就不知道要搞上幾十年才有效果,那豈是出個點子、下道命令就辦得成的事?唉,憐兒,相公真的好累。”。
憐兒合上書冊,溫柔地偎進他的懷裏,柔聲道:“憐兒知道,人人都看着你春風得意,可是誰知道你付出了多少辛勞?我這不是正在幫你想辦法嘛”。
憐兒輕聲道:“朝廷在其他地方也在招募移民,但是關外冬季酷寒,越往南來的百姓越不願去。楊慎有封信來,明兒你再看看吧,我已經看過了,他建議招募蒙古人、女真人做工。
此外,女真人從朝鮮掠奪過來許多奴隸,倭國正在内亂,許多人家家破人亡,農民流離失所,還有許多半大的孩子,這些人都能吃苦耐勞,而且價錢便宜,楊慎已定制允許當地漢民用以物易物的方式買進這些人做耕農。
北方極遠之地的羅刹鬼經常有小股部族流落過來,這些遊牧小部落的生活與野人女真還差,隻消允許他們定居,就能成爲大明子民的,不過這個就得得到朝廷允許了”。
楊淩點頭道:“嗯,不過緩不解急呀,這又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吧?無論是招募女真人、蒙古人還是購買奴隸,接納羅刹國人,那是說一句話就辦得到的嗎?”
憐兒低聲說道:“你說的不錯,招納女直、蒙古、羅刹人、購買奴隸雖是一個法子,這些事救不得急,我想來想去,倒是想起一件事來,這件事若辦成,不但遼東人口危機立即可解,而且夫君也算是做了一件大慈大悲的大好事,要說萬家生佛也是毫不誇張”。
“什麽事?”
“堕民、賤民”,憐兒的聲音低了下來,幽幽地道:“當年起兵抗元,後來又和太祖争天下的張士誠、陳友諒、方士珍等人的部将、士卒、家眷,太祖得天下後全部貶爲堕民、賤民,不許做官做吏,不許讀書識字、不許務農作工。
他們生活在最底層,苟延殘喘地活命,女兒生的多了養不下,不是丢掉就是一生下來就溺水淹死,男人長大了隻能做傭人、仆人、漁夫,永世不得翻身。他們都住在江南一帶,足足幾十萬人。百餘年下來,他們全成了目不識丁、老實巴交的窮苦百姓。
受人欺壓、打罵,不當人看,連他們自已把這些都當成了理所當然。可是就算他們都成了愚昧無知的小民,也希望擺脫這種身份,不希望自已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注定一生苦難。
夫君要是能勸說皇上開恩赦免了他們,條件是去遼東務農經商,就算再苦再累,對他們來說,都是天堂一般,這樣不但解了遼東漢人太少、開發不易的難處,也算是行了一件大善事”。
“嗯,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的先人是什麽人根本就不重要了。我不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不過不管是爲了朝廷,還是爲了百姓,這件事我都會盡快去做的.。
如此良宵佳夜,金陵城西清涼山下,一艘官船卻剛剛泊岸。丫環扶着一位年約四旬,風韻猶存的婦人上了岸,黑沉沉的山影,就連寺廟也隐在一片黑幕之中,隻在這秦淮渡口的高杆上挂着兩串燈籠,映得水中紅光斂滟,波色鱗鱗。
“時泰”,婦人喚着丈夫的字道:“叫你這老家夥明日再行,你偏性急,這可好,夜色已晚,不但城禁,就連水道都關了,我們如何進城?”
伍文定捧着一把大胡子笑呵呵地迎了過來,說道:“是我記的岔了,原記得這裏有一處客棧,怎麽如何卻沒有?”
碼頭的漢子笑嘻嘻地道:“老爺記的不差,這裏确有一處客棧,隻是前些時日鬧匪,店東也跑回城去了,這兩日張羅重新開張,可還沒從開門兒呢”。
伍文定眉頭一皺,說道:“這可如何是好,難道今夜就在這船上住宿不成?”
伍夫人嗔道:“一路行程辛苦,現在還要在船上颠簸麽?睡一宿覺還不暈死了?”
“老爺,那清涼寺下院,現在是接待外客的,而且還清靜,您可以去那兒寄住一宿,不過是要捐獻些香油錢的”。
伍文定笑道:“那也無妨,便去寺中下院一住吧”。
在妻子的埋怨聲中,伍文定隻是捋須而笑,下人們擡箱扛籠進了寺院,這下院和主寺是分開的,中間一道門也鎖了,禅房中雖然簡陋,确實比住在船上要舒服許多。
伍文人見了怨氣稍減,知客僧提着燈籠,陪着這位赴南京吏部報到的新任知府大人和夫人搖搖晃晃進了西廂,含笑道:“這裏安靜些,也沒什麽外人,旁邊屋子住了一對小夫妻,也是朝廷裏的人,安全是不成問題的。施主和夫人且請早些安歇,貧僧告退了。”
老僧把燈往牆上一挂,慢悠悠地出去了,伍文定還沒适應目中光線,他舉起燈籠正要看個仔細,忽聽旁邊房裏一個年輕女子聲音喚道:“小伍,算了,這又不是正經客棧,還要洗浴什麽,待明日進了城再說”。
然後另一個聲音似乎剛剛進屋,聲音由遠而近:“不妨不妨,我給了火頭僧一些散碎銀子,水已經燒上了,你小聲點兒,院子裏剛住進一位過往官員呢,莫吵了人家”。
聲音漸漸弱了,老伍兩眼直了:“這這聲音不是我兒子嗎?兒子這是和誰呀,此時夜深,他們顯是住在一起,連女子洗浴的私隐之事他都攙和,這.這.”
老伍想到這裏,頓時眉毛與眼皮齊飛,轉眼去瞧娘子,卻見娘子一動不動,伍大胡子急忙提起燈籠照照,才見一向彪悍的夫人也是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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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