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威倒在地上直抽抽,壽甯侯上午親自選中,第一個入圍的窮秀才花驕楊見狀又驚又怒地沖上前,喝道:“你你們怎麽能這般粗魯?麥兄隻是開個玩笑,你們竟然動手傷人?”
永淳公主粉拳一舉, 花驕楊立即一轉身,嗖地一下退到奄奄一息的麥子文旁邊,抱起他一邊拚命搖晃,一邊使勁按摩他的中拳處,急急問道:“麥兄,麥兄, 你沒事吧?”
“我呃.輕、輕讓我喘.喘口”,那位姓麥的仁兄被他搖的剛剛順過來的氣兒又喘不利索了, 花驕楊立即喊道:“快來人呐,快通知麥公子的家人把他接回去,得趕快就醫呀”。
“不!我我.唔唔”,麥二少爺抗議無效,被許多熱心的好兄弟擡起來便走,要五城兵馬司的吏目趕快通知他的家人把人領走。
面試過關的人一會還要親手寫下姓名、藉貫、住址,等候官府進行調查,确認是否杜撰身份、冒充他人,家世是否清白,把那姓麥的弄走,便少了一個對手了。
那個五城兵馬司的吏目就是帶着建昌侯等人進來的,五城兵馬司在京師的地位就和片兒警差不多,他不敢得罪建昌侯,又怕這些人要他抓捕兇手, 正好趁機溜之大吉,忙也擺出一副人命關天的模樣,喚過幾個差役, 把那不斷掙紮着想要跳下來的麥子威硬給扛了出去。
花驕楊弄走了一位,得意洋洋地往人群裏一退,揮起拳頭大喊道:“這位公子品性太差了,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有什麽資格應選驸馬?我們抗議,我們強烈要求取消此人參選資格”。
衆種子選手聞聲連忙應和,一時拳頭林立,氣壯山河。永淳公主一看這架勢,倒把她逗樂了,她夷然不懼地背手而立,左顧右盼,巴不得有人上前動手,隻可惜這些人喊的慷慨激昂,卻隻站在原地理論,愣是沒人動手。
那位出場驚人的林洛家是這些人中唯一一個會武的,那老實孩子沒這些人心眼多,剛才被他們一番明嘲暗諷地打擊,把他損的無地自容,自覺根本沒資格競選驸馬,已經存了放棄的心思,當然不會跟着他們打架。
張延齡眼看場面這麽混亂,很有點後悔不該縱容她們姐倆混進‘諸王府’。在宮裏時,聽說兩個外甥女要去自已府上玩,張延齡很是開心,結果一離開皇宮,永淳就嚷嚷着要來‘諸王府’,張延齡這才知道上當,不過他的目的隻是要拉近和兩位公主的關系,隻要她們開心就好,至于是不是去侯府,倒無所謂了,所以便領着兩位公主來了。
張延齡平素雖也欺壓鄉鄰,可眼前這些人不過是些乳臭未幹的半大孩子,他自然不便和這些人計較,張延齡正想勸永淳公主息怒,劉大棒槌腆着肚子到了後堂,一瞧這些人吵吵嚷嚷的,立即大喝一聲:“都喊什麽?你們是招驸馬還是小孩子過家家?”
衆候選驸馬立即被這位大胡子叔叔給震住了,舉在空中的拳頭慢慢地放了下來。
劉大棒槌威風八面地瞪着他們,把手一指道:“去!那邊登記,把你的姓名藉貫、生辰八字、家庭住址有多詳細寫多詳細,寫完了就滾蛋,等裏正保甲通知參加二選。
還不快點,在這等着混晚飯吃是昨地?我們國公爺可沒那閑功夫答對你,告訴你們,今兒是我們公爺大喜的日子,耽誤了國公爺入洞房,要是這主選官不高興了嘿嘿嘿.”。
這句話真比什麽都有效,衆人頓時一窩蜂兒地湧向登記處,提筆研磨,開始書寫個人履曆。劉大棒槌一轉眼瞧見永福姐妹倆,不由驚奇地笑道:“嗳,你們這兩位小哥兒是啥時參選的?嗯這人品相貌還有點驸馬爺的味兒,還不快去登記”。
永淳公主餘怒未熄,倒是永福公主淺淺一笑,拱手道:“多謝差官大人,我們兄弟倆.是來這兒找人的,并不是應招驸馬。您是.威國公楊大人的手下?”
“是啊,俺原來是京營的兵,後來随了楊大人、楊公爺,你們不是選驸馬的呀?不是好,不是好,要是招了驸馬,可就糟蹋了你們了”,劉大棒槌笑眯眯地道。
永福公主一聽,心裏有點不悅,美目一瞟,斜睨了他一眼道:“做驸馬,娶的是當今的禦妹,做的是皇親國戚,有什麽不好的?嗯要是威國公這麽說,倒還情有可願。
她是真的有點不高興了,今天見了這些應征的人物,已是令她大失所望,如今見楊府一個小小家将也是偌大的口氣,心中登時不悅起來。
劉大棒槌“吃”地一笑,說道:“我家公爺當然不會受那個罪,不過就是俺”,他一拍胸脯兒,傲然道:“要是公主看上了俺,俺也不惜的做這個驸馬”。
這一說連永淳公主也不樂意了,柳眉一挑,怒道:“做驸馬爺那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有什麽不好的?”
劉大棒槌哈哈笑着揚手道:”行了行了,你們兩個小家夥懂個屁,要找人就快去找吧,俺家大人今天娶媳婦兒,俺得趕快回去伺候大人呢。做驸馬好?做了驸馬爺每個月就拿着米袋子去開點饷銀,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做官,一輩子沒出息,靠老婆吃飯的男人有什麽好的?
你說算是娶了媳婦兒了吧,可是人家住在宮裏,想見一面跟牛郎會織女似的,那和打光棍有啥區别呀。既不能納妾、又不能休妻,男人見了老婆先得打躬作揖,窩囊死了”。
張延齡幹咳一聲,說道:“呃甯兒、亭兒,咱們走吧”。
“别介”,永淳公主火了,氣憤地指着劉大棒槌的鼻子尖兒道:“你知道嗎?當今永福公主那可是千嬌百媚,一等一的美人兒,你說做驸馬不好?做驸馬不好會有這麽多人打破頭的往裏争嗎?”
劉大棒槌捧腹大笑:“你這小家夥還真逗,呵呵,永福公主美,俺知道呀,俺們大人誇過,說永福公主和俺們文心夫人氣質相肖,唐一仙姑娘也說象呢。既然長的象俺們文心夫人,那應該是很美了,可美能當飯吃呀?
你自已瞧瞧那邊那幫廢物,有幾個拿的出手的,這些候選驸馬,就沒一個我們公爺相得中的,一天下來,我們公爺的腦袋都快搖成撥浪鼓了。小家夥,告訴你呀,有本事考舉人、中進士的,一百個裏邊九十九個不願意做驸馬,家裏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一樣沒人願意做驸馬。皇上家什麽都好,就是做驸馬不好。
得咧,俺也沒空和你扯這些哩根扔,俺們大人今天娶媳婦兒,娶的就是文心夫人,文心夫人和公主一樣美貌,可是人家多賢惠?娶回來好真是當老婆的,可不象娶公主,那是打闆兒供起來的,嘿嘿,沒事趕緊走,别在這攙和,真要把你挑中了,你想不娶都不行,那這輩子不就完了麽”。
劉大棒槌放完了屁,洋洋得意地回前庭了,把永淳小公主氣的跳腳,握着小拳頭忿忿地道:“豈有此理,把皇家公主當成沒人要的女子了,楊淩就是這麽教下人的?真是大放厥詞”。
永福公主卻臉色發白,她隻知道公主成親後要住在十王府,夫妻不能時常相見,可她衣食無憂,又是女子,貴爲千歲,談不上百尺竿頭再進一步,所以從來不需要也不可能會想到這麽多問題。
戲文裏公主招驸馬找的不都是一方才俊麽?原來百姓對公主的看法竟是如此模樣,難怪十王府的那些下人們都瞧不起那些驸馬,哪怕他們穿的再體面,敢情他們原本的出身并不高明。難怪方才那些待選者粗鄙不堪,真正才華橫溢的人都盼着從仕入官,家境殷實的少年也不願受此束縛。
從來沒有人敢對公主直白地說這些事情,劉大棒槌這番話對一個高傲自矜,自以爲是天之驕女的公主來說,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一種巨大的心理落差,讓她忽然明白過來:原以爲自已是天之驕女,是天下少年俊傑心中的瑰寶,卻原來,想娶自已的都是些沒有志向、缺少才幹,想庸庸碌碌靠驸馬俸祿、公主陪嫁享清福的米蟲,真正年輕有爲的人卻唯恐避之不及,就連剛才那個粗鄙不堪的公爺府家将都.
前邊又走進兩個中選的少年,高高興興,得志意滿地走向後堂,永福公主忽然一陣厭惡,一種極度的厭惡,眼前的少年是什麽長相,什麽身份、有什麽才幹,她根本不想去注意了,她隻知道聚在這間屋子裏的年輕人,沒有一個真是爲了她而來。她永福,不過是皇帝賜下的一紙诏命。
娶了她,就是接受了一紙诏命,拿到了一個官職。自已穿上新嫁衣,披上紅蓋頭,歡歡喜喜地把終身托付的男人,隻是把自已當成了皇帝賜下來的一隻金飯碗。
其實永福想的有些偏激了,就是尋常人家夫妻,婚前對于彼此的相貌、脾氣、品性也是一無所知,都是先入洞房,後生情愫,其中不乏彼此深愛,白頭偕老的,做公主的找的男人也不會都那麽不堪。
不過由于公主的身份,做丈夫的很少敢調笑親熱,再加上一年難得相見兩回的現實,公主和驸馬能夠幸福恩愛的概率确實是最少的。她們的婚姻是最牢固的,無論富貴貧窮,分離多久,始終是一夫一妻,一個侍妾都不會有,從這個角度來說,她們的婚姻是最幸福、最美滿的,感情也應該是最真摯的。但是.她們真的幸福嗎?
永福公主忽然沒了興緻,也不再關心要把自已嫁給什麽人。公主,多麽高貴的身份,自她出生那一刻起,所享受的,就是天下所有少女夢寐以求的尊榮。她得到了别的女人永遠也不可能得到的東西,那麽自然也要有所失去。
“我們.走吧”,永福公主意興索然地道。
“好!我們去威國公府,瞧瞧姓楊的搞什麽把戲,他的妻子不是早封了一品诰命了麽,怎麽又來了個什麽文心?我才不信她比得過姐姐”。
建昌侯一聽叫苦不疊,連忙迎上前道:“我的公主殿下,咱還是早些回去吧,楊淩納妾也好,娶妻也罷,哪有公主登門道賀的,與禮不合呀”。
永淳公主笑顔如花地道:“國舅,誰說公主登門啦?要去道賀的是你,可不是我們”。
“看楊淩娶妻?”永福心中忽然變的更加不愉快了,她一拂袖子,發脾氣道:“秀亭,你不回去便自已去國公府吧,我回宮了!”
纖長的十指悄然握緊了,指尖紮的掌心生疼:這是我的終身大事,一輩子的幸福,就這樣任人擺布?我該怎麽辦?我一定要想個辦法才行。
永福公主一邊走,一邊暗暗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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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逾矩坐了十六人擡的大轎登上西山内廠,前呼後擁的存心給剛剛做上内廠廠督的吳傑一個下馬威,隻可惜他這譜兒白擺了,吳傑根本沒有什麽威風,見了他畢恭畢敬。内廠的花名冊、内廠和皇親國戚一起做生意的契約,要什麽給什麽,全都準備的齊齊全全,讓你一點毛病都看不出來。
劉瑾從司禮監帶來的幾個親信,被劉瑾當場安插進内廠,把持了幾個最重要的位置,吳傑不但根本沒有反對,還率領衆檔頭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請各位新任檔頭、千戶、貼刑官發表就職演說,那副殷勤勁兒鬧的劉瑾都不好意思了。
唉!天下人趨炎附勢,誰不替自已的前程着想呢?楊淩下了台,人剛走茶就涼了,原以爲收服吳傑得大大費一番功夫,想不到表面看來對他忠心耿耿的吳傑,竟然是第一個背叛他的,真是令人齒冷、令人心寒呐。這陣兒,劉瑾反倒同情起他的老對手楊淩了。
劉瑾本不是那麽輕易相信别人的人,可是吳傑的行動在那兒擺着,話可以假,事卻做不得假。内廠的花名冊厚厚的兩大摞,那東西不可能是僞造的,他安插的人隻要一調動人手就知道真假了,吳傑不是新丁,不想交的話大可拖延敷衍,交個假的花名冊那就是授人把柄。
和皇親國戚們簽訂的生意分成契約和投資入股證明也不可能造假,有各方的印信簽押。他安插的人手,吳傑也全部安排下去,令原來的官員交給印绶,參拜新官,對各部司的差使介紹的極其詳盡,巴不得他們立刻上任。
最後吳傑更是主動提出自已身子不好,一到冬天就會哮喘,求劉公公準假休息兩個月,這樣表态等于把内廠拱手奉上,全部權力都交到他手上了,劉瑾大喜,立即準了吳傑告假,并假惺惺地好言安撫一番。
等到劉瑾在吳傑的陪同下走出内廠大門時,已時繁星滿天。站在半山腰上,凜冽的寒風吹的衣袍獵獵直響,劉瑾望着山下,得志意滿地一笑,大有天下在手、江山我有的豪邁之氣。
劉瑾矜持地端着玉帶,在内廠新老兩派數十位檔頭、千戶、百戶等官員的陪同下,向山下眺望片刻,忽然指着一處燈火通明處說道:“那是.威國公府吧?呵呵,咱們這位公爺少年得志,這氣派還就是不一樣,這麽大座園子,天天弄的燈火通明,就是咱家府上,也不敢這麽奢耗呀”。
吳傑恭聲道:“劉公,國公的俸祿也禁不起這麽浪費的,今兒威國公府這麽熱鬧,是因爲楊大人又娶了一位夫人,今天是過門兒的好日子”。
“嗯?娶媳婦兒?”劉瑾一怔,這楊淩還真是看得開呀,一點都不知道愁,我這兒抄了他的老底,他在那兒還開開心心地娶媳婦兒。
劉瑾抄起袖子,笑吟吟地道:“楊公爺這是官場失.啊啊,官場得意,情場也得意呀,嗳,吳大人,你也算是他的老部下,怎麽沒登門道賀呀?”
吳傑陪笑道:“今兒聽說劉公公要來,卑職豈敢離開半步,公事要緊嘛,威國公那兒,卑職着人送了份禮,盡了心意就是了”。
“哈哈哈”,劉瑾大悅,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老吳啊,你是内廠的老人了,現在又身爲内廠廠督,也算是.實至名歸吧,以後好好跟着咱家幹,咱家是不會虧待你的,啊?”
“多謝劉公公栽培,吳傑唯劉公馬首是瞻”。
“嗯嗯,好,好”,劉瑾用手絹兒捂着嘴笑道:“楊國公今兒小登科,比咱們交辦内廠差使可忙多了,咱家就不去攙和了,把轎子順過來,馬上回城”。
衆官員齊齊俯身:“恭送公公回城”。
劉瑾沒有言語,哈腰進了轎子,大轎輕輕一起,順着修整平坦的寬闊山路向山下走去。劉瑾掀開轎簾,盯着山下那點點燈光,然後慢慢看向遠方如墨的夜然,半晌才輕輕地歎了口氣:放眼天下,再無敵手,英雄.寂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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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莊威國公府,燈火亮如白晝。
初冬,夜寒襲人,可是楊府卻熱火朝天,府裏添丁進口,新增了不少的丫環下人,而且楊淩晉封國公之後,原來的親兵搖身一變成了國公府的家将,常住在府中,所以前院後院的十分熱鬧。
楊淩沒有大操大辦,甚至除了至親好友,朝中百官一個也沒延請,不過流水席擺的并不少,殺豬宰羊阖府盡歡。
原來高府的家丁、丫環們最是開心,大小姐重新回到府裏,而且是堂堂正正的國公夫人,單是這一樁,就令這些因爲小姐被退婚而耿耿于懷的家仆們揚眉吐氣了:舉人?你就是舉上天,和國公爺還差着八竿子的距離呢,我家小姐現在可是堂堂威國公的夫人,你那點兒功名,見了我們小姐得跪下叩頭!
已經拜過了天地,新娘子被攙回了洞房,楊淩和楊慎、韓威、楊雲龍等幾人在前廳飲宴盡歡後,将他們送出了府門。
走到後院月亮門,楊淩微微地停了停,老管家笑眯眯地迎上來,躬身道:“老爺,可是不勝酒力?要不要找兩個人扶您進去?”
“嗯?不用,不用”,優生優育的道理楊大官人還是懂的,爲了下一代的健康,他隻喝了幾杯度數最低的米酒而已,怎肯真的酩酊大醉,辜負了洞房大好春光。
楊淩擺擺手,舉步向内宅走去,幾個打扮的煥然一新的侍婢笑盈盈地迎上來,一一裣衽施禮,楊淩發覺她們的笑容都有點怪異:奇怪,老爺我又不是個初哥兒,怎麽笑的這麽古怪,象是在調侃我一樣?
楊淩剛到了花廳,韓幼娘就迎了上來,學着男人作了作揖,滿臉讨好的笑容道:“相公好”。
楊淩莫名其妙,下意識地也拱了拱手:“幼娘.,這是什麽禮節”。
韓幼娘吃地一笑,臉蛋兒有些紅了,她的眼神閃爍着,躲避着楊淩追詢的目光,說道:“文心姐姐在房裏,一仙和玉兒、雪兒陪着呢,我.我什麽都不知道,不關我的事,相公晚安”。
韓幼娘紅着臉一溜煙兒跑了,楊淩喚之不及,更如丈二金剛,摸不着一點頭緒。
鬧洞房?這個念頭一下子掠過心頭,楊淩釋然笑了:“還是幼娘疼我,不舍得作弄我,心裏過意不去,還偷偷點醒我。哈哈,不就是幾個小丫頭麽?除了一仙,還都是我的侍妾,她們敢怎麽跟我鬧呀,鬧洞房的花樣我見的多了,我就去領教領教”。
楊淩大步走到高文心房門前,擺手摒退守在門口的四個丫環,一進門兒就雙眼一亮,癡癡地挪不開步子了。高文心坐在喜床上,一身鳳冠霞帔,正和唐一仙幾個人說着話兒。
高文心的蓋頭竟然自已摘了,額前的珠簾也被挂到鳳冠的兩邊,在一身喜衣鳳冠的襯托下,露出一張嬌美可人的容顔。
雙眸蕩漾晶瑩的光彩,顧盼生姿,唇邊盈盈的甜美笑意令他心跳加速。 看到他來了,高文心慌着趕快要找蓋頭把臉再蓋起來,卻被唐一仙一把搶走,然後笑嘻嘻地向楊淩走過來:“恭喜大哥洞房花燭,嬌妻進門”。
“哈哈,一仙呐,呃你們幾個還不去睡麽?天色很晚了”。
雪裏梅嬌聲笑道:“老爺,哪有新郎倌兒自已往外攆賀客的,我們守在這兒,可是等着爲文心姐姐讨個公道呢。”
“讨公道?”入洞房有什麽公道不公道的呀,那是人道。再說了,這種事也不好說男人占女人便宜好不好?公道不公道,自有天知道。
要不是唐一仙也在房裏,礙着她不好開口,楊淩對着自已的妻妾,免不了要胡說八道一番,講講他的歪理了。
“老爺,您說文心姐姐初到咱家,本是一個侍婢,沒理由爲您擔當。可是老爺被人誣陷上了法場,文心姐全身缟素去攔法場,這份情意重不重?”玉姐兒嫣然笑道。
楊淩頓了一頓,深情地看了高文心一言,長長一揖“文心深情厚意,相公銘記在心,沒齒不忘”。
高文心臉蛋兒嫣紅,手指撚着豔紅的嫁衣裾邊,咬着唇兒沒有說話,隻用那雙含情脈脈的眸子溜了他一眼,溜的楊淩一陣心跳。
“大哥,你下江南,無論水裏火裏,文心姐姐盡心服侍,不離左右,爲你醫治宿疾,楊門有後,全賴文心姐姐一雙妙手,你說這份恩德大不大?”唐一仙也說道。
楊淩又是一揖,笑道:“大,大,文心施針療疾,楊淩永世不敢或忘。”
雪裏梅道:“老爺,驚聞你在四川出了事,文心姐姐捧着你的靈牌上門兒,不顧旁人恥笑,隻求一個侍婢身份,爲老爺守節終老,你不感動?”
楊淩長歎一聲,說道:“楊淩.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罷了”。
玉姐兒吃地一笑,說道:“哪有那麽嚴重,隻是文心姐姐對老爺情深意重,有恩有德,你們還早就.早就兩情相悅,卻推三阻四,一直不肯讓文心姐姐過門兒,我們姐妹都看不過去了。老爺離京前親口和文心姐姐打的賭,說是若平安回京,就怎麽來着?”
“啊!”楊淩恍然大悟,驚訝地瞪大眼睛,說道:“你們.你們不會真的要老爺我.我穿上大紅嫁衣,來個男嫁女婚吧?”
高文心這時也開了口:“三位妹妹,莫.莫難爲了老爺”。
“嘻嘻,才剛過門兒,就心疼起相公來了?”唐一仙笑嘻嘻地嘲笑她一番,硬把她拉起來,站到楊淩對面,笑道:“大哥,我們姐妹給你留面子,在外堂、外人面前不難爲你,現在都是一家人,你也不要客氣了,把你的狀元袍和文心姐姐換一換,讓我們‘高老爺’給淩夫人揭了蓋頭,你再給自家‘相公’奉上一杯茶,飲了合卺酒,我們就不浪費你的春宵時光了”。
雪裏梅和玉堂春拍手大笑,沖上來就要幫着給他換衣服,楊淩啼笑皆非,連聲道:“嗳,太胡鬧了,我.我是國公爺呀,我是你們相公,我.再鬧家法侍候”。
唐一仙忽地雙眼發亮,一拍巴掌道:“對呀,怎麽忘了楊氏家法?這個也要加上”。
楊淩和高文心都吓了一跳,齊聲道:“不必了吧?”
“要的,要的,要是看不到,我會很難過”,高文心臉紅似火,偏偏眼裏有股子躍躍欲試的味道,看的楊淩心驚肉跳。他心中忽地想起一事,不由拍掌道:“姻緣天注定,難道命中一切早有了安排?哈哈,我想起來了,文心早就對我行過家法了,我的屁股她打過,打的很用力,哈哈,不用再打了”。
“嗯?”三雙狐疑的眼神兒在他們身上看來看去,楊淩臉皮厚不當回事,高文心卻窘的恨不得找條地縫兒鑽進去。唐一仙恍然道:“好呀,原來你們果然早就.哼哼,文心姐姐也不老實,脫!脫!脫!快換衣服”。
想起舊事,高文心滿心的甜蜜,一雙盈盈雙眸悄然望向楊淩,恰恰迎上他灼熱的目光,兩人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絲絲甜甜的從心坎裏悄悄滲了出來,滲入了五髒六腑,滲入了四肢百骸,就象淳濃的老酒,讓高文心手腳都軟了,任由雪裏梅和玉姐兒七手八腳地給她脫着嫁衣。
豔紅的嫁衣,長長的裙擺,鳳冠上滿是珠玉,五彩的霞披,明月般的珠子點綴着。嬌美若仙的面龐,鳳冠被除下,一頭青絲瀑布般瀉下,憑添幾分柔媚。
燭影搖紅,映得那臉蛋兒更象是塗抹上一層胭脂,萬千風情,眉目盈盈。在兩人相望的目光下,兩人的衣着很快地換了樣兒。新娘子變成了俏郎君,可是新郎倌兒英氣勃勃,穿戴上鳳冠霞帔,卻顯得不倫不類。
這一來不但唐一仙三人笑的直不起腰來,就連高文心也掩口偷笑,楊淩被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按在床邊,又蒙上了紅蓋頭,陡聽一個色淫淫的粗犷大漢笑道:“嘿嘿嘿,小娘子,不要害羞,讓爺給你把蓋頭揭下來”。
這一下把楊淩吓了一大跳,驚得他慌忙扯下蓋頭,一看見唐一仙調皮的眼神,才省起這位姑娘是個口技專家。雪裏梅不依地又給他重新蓋好紅蓋頭,讓高文心親手揭下來,還故作輕薄地用手指勾起楊淩的下巴,隻是唐一仙惟妙惟肖地說了三遍,高文心還是羞羞答答地說不出‘娘子,陪相公喝一杯合卺酒’的話來。
倒是楊淩急了,主動說道:“相公,請寬坐,讓奴家給您奉杯茶,先解解渴”。
笑的直嗆的唐一仙立即取過一杯涼茶,遞到楊淩手裏,那邊雪裏梅和玉堂春把忸忸怩怩的高文心推到椅上坐了,還擡起腿讓她擺成二郎腿的姿勢。
楊淩無奈,隻想快點打開三個小搗蛋出去,他硬着頭皮走過去,直挺挺地把茶往前一遞,高文心剛要接,唐一仙已攔住了道:“哪有這樣奉茶的?玉姐兒,當初你是怎麽給老爺奉茶的,好好教教咱們新娘子”。
玉堂春一呆:“我當初奉茶了?好象好象老爺一進屋,就抱着我上床了……”
想起自已的閨中情事,玉堂春也不禁臊紅了臉,她會唱戲,扮個給老爺奉茶的動作有什麽難的,當下玉堂春蓮步輕移,走到高文心面前,袅袅依依地拜了下去,俏臉朝着側下,雙手高舉過頂,嬌聲道:“老爺辛苦,奴家給老爺奉茶”。
“看到了麽?就這麽來,快快快”。
這個說說也罷了,真的做這麽娘娘們們的動作呀?玉姐兒做出來千嬌百媚,我個大老爺們做出這動作,那是什麽鬼樣子呀?
不敢向鬧洞房的唐一仙抗議,楊淩便威脅起高文心來:“娘子,真的要相公這樣奉茶麽?”
“我我.”,高文心慌了,趕忙看向唐一仙、雪裏梅。
“要!要!要!”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立即答道。
“哼哼!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相公拜就拜了,受相公如此大禮,方主,後果自負”。
他這麽當衆一威脅,反倒激起了高文心的傲氣,她立即挺直了腰,挑釁地瞟了楊淩一眼,下巴微微翹起,擺着架子等着他奉茶了。
楊國公‘含羞帶怯’地奉了茶,又在高文心主導下飲了一杯合卺酒,三位姑娘歡呼一聲,這才沖出門去,雪裏梅跑到一半兒又嗖地沖了回來,拉着門環探頭進來笑嘻嘻地道:“姐姐,今晚老爺火氣很大,嗯嗯,火氣很大,文心姐姐自求多福吧,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聲被羞急的高文心一把掩起的房門擋在了外邊,她忐忑地轉過頭來,一眼瞧見楊淩已經急吼吼地開始脫衣服了,動作急了點兒,還差點兒被裙帶給絆了個跟頭。
高文心忍不住“吃”地一笑,臉上頓時泛起兩朵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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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風流陣仗,天光剛大亮,習慣早起的楊淩一夜酣暢淋漓,今天倒底睡過了時辰。他長長舒了口氣,抻了個懶腰,轉眼兒一瞧,高文心居然早早起了,坐在妝台前正仔細地梳理容妝。
容光煥光,明**人。隻一眼瞧去,楊淩心裏湧起的就是這樣的感覺。
“相公醒了”,高文心梳發的手停住了,雖然已做了夫妻,面上還是難掩羞澀,她紅着臉蛋兒放下玉梳道:“妾服侍相公着衣,一會兒下人就要促請用膳了”。
“啊~~啊啊~~”,楊淩打了個大哈欠,說道:“你去吃吧,我還得再睡一會兒”。
“啊?”高文心一聽傻眼了,慌忙趕到床邊道:“相公,快起床吧,一會兒你.你不起來,我我怎麽辦呐?國公府上上下下現在幾百口子人都在那兒看着,人家可沒臉見人啦”。
楊淩含含糊糊地道:“不要,好累,又困又累,早飯不吃了,嗯.吩咐下去,就說‘諸王館’今兒我也去不成了”。
“天呐!那我得被人傳成什麽樣兒啊?以後這個門口兒我都不敢出了,新媳婦過門兒頭一夜,把相公纏得.,我的名字還不傳遍九城呀”
高文心哭喪着臉搖他的胳膊,連哄帶勸地道:“老爺,我的大老爺,好老爺,您老人家快起來吧,拜托拜托,文心求您啦”。
楊淩強忍着笑,故意一轉身,把被騎在身上,扯着長音兒道:“老爺起不來啦,昨兒學女人蹲福獻茶,把腰扭了”。
“喲,感情相公故意整我來着,大男人家,怎麽這麽小心眼兒?”高文心氣鼓鼓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嘟着小嘴兒生了會子悶氣,又陪着笑臉哀求道:“人家.人家知道錯啦,大老爺快快起身,人家.端茶謝罪還不成麽?”
“哼哼,女人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真以爲老爺那麽好說話,收拾不了你?我今天賴着不起床,看誰被人家笑話,嘿嘿,和我鬥?小丫頭片子!”
楊淩得意洋洋地正想再難爲難爲她,隔老遠傳進一個特大号的大嗓門:“小丫頭片子,你給俺出來,有本事一輩子你别出後院門兒”。
這是劉大棒槌的聲音,楊淩一骨碌爬起來,支愣着耳朵一聽,隐約有人說話,好象在訓斥劉大棒槌,随後劉大棒槌又扯着嗓子叫起來:“俺俺的衣服!俺衣服上全是窟窿,乞丐都沒這麽慘的,小丫頭片子,你出來,國公爺,小的冤枉,您要給俺作主哇.”。
這什麽亂七八糟的,出什麽事了?
楊淩一掀被子,一個鯉魚打挺躍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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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以下未算字數:
今天29号,1号當天因爲重感冒沒更新,實際更新28天,34萬字。
還有兩天,本月更新量應該在35萬以上了。承蒙大家的支持,月關真的很想把日更一萬堅持到月末最後一天。從幾天前,我就感到腦力這樣用,已經跟不上了,精力耗損的厲害,腦子裏想好的情節,可是坐在電腦前碼的非常吃力。我習慣腦子裏象過電影似的想象着當時的場面,風景,人物,表情,去寫他們的對話和心理,但是現在熬的兩眼通紅,腦子累的已經無法同步想象了。
有些朋友勸我歇歇,我說,雖然我從未對書友保證過一定日更超萬,但我我還是要盡量堅持到月末,不能在票數遠遠超前的情況下減少更新量,不然誰知道我是真的累了,還是看到月票量比較穩定了才故意減更新?要歇我就在下月初歇,月初人人有票,我減更新大家就會相信我的誠意,理解我的想法了。
可是腦力和靈感,不是靠意志和決心能夠支撐的,如果這兩天還要堅持日更過萬,我能碼出來,但是質量怕要下降的厲害,月關認真的考慮了很久,還是覺得,與其碼上一萬五過半是廢話,那不如碼上七千精彩點的章節,所以在這裏鄭重地說一聲,從明天起,我要減少更新量,不保證日更一萬以上.其實俺一直也沒做過這種保證,隻是連着二十多天如此,大家習慣了,無奈
我要休複一下耗損過度的精力,同時從明天一章開始,主要描寫與劉瑾的鬥争了,情節構思、資料查找肯定要費功夫,也不能太快了。
月關沒有存稿的習慣,所以隻要精力恢複了,寫的順手了,那麽寫多少都是我,寫多少我還是發多少,我不做什麽保證,有連續八個月的穩定更新和從來沒有一天做了保證卻跳票的信譽,你還信不過兄弟我嗎?^_^
推薦:《重生之投資大鳄》書号140498,明日複明日作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