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已過了三天,文武百官還有過半未回京履職,但初四一早皇帝就得臨朝聽政了。正德一上朝就下了一道旨意,因楊一清、王守仁首戰告捷,大挫鞑靼軍隊銳氣, 特任命楊一清爲三邊總制,王守仁爲副将,三鎮總兵悉聽調遣,以一事權。
鞑靼襲邊猶如漢人過年,那是年年必來,初時明軍占上風,再後雙方勢均力敵,近幾年來但凡鞑靼出動重兵,明軍非兩倍以上兵馬不能制之。
楊一清爲人正直、性子剛毅清廉,甚得大學士李東陽的賞識,又是文臣出身,在此戰果下得到重用,滿朝文武也沒有異議。正德趁着大家高興,又宣布爲犒勞三關将士,特命禦前親軍侍衛統領楊淩率軍慰問,初六日赴大同。
初五一早,數十名矯健的黑衣侍衛靜靜立在威武伯楊府門前,兩輛三套的馬車停在一旁,膘肥體壯的馬兒不耐地刨着蹄子,響鼻兒噴出一抹抹白霧。
楊淩和三位夫人以及高文心陪着成绮韻和楊泉叔侄走了出來,成绮韻披着一件大紅的羽羽緞鬥篷,映着天地一片雪白,潋滟生姿, 如同雪中傲梅, 令人怦然心動的妩媚中竟也帶出幾分豪氣。
楊淩睨目瞧去, 不禁笑道:“瞧你模樣, 俨然又是一個紅娘子,這一路南下,若無這些侍衛陪同,早不知要被官府捉拿幾回了”。
成绮韻雙手攏在袖中,鬥篷中露出一片雲錦妝花的緞袍袖子,袖口的白狐毛,在風中輕輕軟軟地抖動着。
能夠回到熟悉的南方,能夠有些事做,她的心中着實有些興奮,望着楊淩,卻也着實的有些不舍,她妙目斜睇,溜溜兒地瞟了楊淩一眼,好似随口開着玩笑似的嫣然答道:“那怕甚麽?大不了我就命侍衛們拿了你楊大人,有你保駕護航,天涯海角何處不可去得?”
楊淩看向成绮韻,她嘴裏随意地說着話兒,可是眸子裏卻放着綿綿切切的情意,楊淩不由的心中一跳,他輕咳兩聲,轉目他顧道:“還沒過完年就要你忙着上路,實是不得已而爲之,金陵之事就拜托你了”。
成绮韻在心中微微一歎,唇邊勉強泛起一絲笑意,輕聲說道:“大人放心,卑職理會得”。
韓幼娘如今有孕不到兩個月,腰身還未看出什麽變化來,可是一出門兒已成了重點保護對象,她披着柔軟溫暖的駝絨鬥篷,戴了副貂鼠手套,正和高文心閑話,聽見二人說話向成绮韻微笑道:“
姐姐,這些日子相處,還真舍不得你遠行呢,相公說你要去做一件大事,那倒是不能攔你了。相公常說,幼娘一身武藝,文心姐姐醫術通神,雪兒、玉兒聰明乖巧,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若論到機謀智慧,便是天下男兒,也沒有幾人及得你,相公得你助益甚大呢。姐姐辦完了大事,還望能早些北來”。
成绮韻心中忽然湧過一絲暖流:這小妮子,真的是位好姑娘,她和高文心是閨中膩友,自已的出身來曆她定是早已曉得了,曾經盡管自已錦衣玉食,但是街邊一個村婦投向自已的也是蔑視的目光,可是這位诰命夫人對沒有一絲的不屑和鄙視,她是真的把自已當成一個人來尊重。
成绮韻的眼睛有些濕潤了,她輕輕握住韓幼娘的手,輕聲道:“多謝夫人挂懷,绮韻此去大約二月上旬就能回來。夫人有孕在身,還望多多保重身體,绮韻就盼着今年中秋桂樹飄香時,能抱抱白白胖胖的小威武伯爺呢”。
韓幼娘暈紅了臉,羞喜地看了楊淩一眼,輕輕搖着成绮韻的手道:“姐姐莫說,人家還不知道呢,或許或許是個女孩兒也說不定”。
她說着擔心地看了楊淩一眼,楊淩笑道:“女孩兒又如何?你家相公就喜歡女孩子”。
楊淩說着招手喚過老管家,接過一個包袱道:“成姑娘,這裏有份東西,是我和幼娘送給長幹裏長亭酒家的馬憐兒姑娘的禮物,回到金陵後,麻煩你幫我轉交給她”。
成绮韻聽了心中一動,楊淩來自宣府,在南方并沒有親戚,這事她是已經聽說過的,這位憐兒姑娘是他的什麽人?成绮韻飛快地瞥了韓幼娘一眼,隐隐猜出幾分,心中驚奇中又有些酸意。
她不知道楊淩和馬憐兒的過去,還道這是楊淩在江南一見鍾情結識下的姑娘,這位姑娘竟能令他如此念念不忘,該是怎樣了不得的美人兒?
成绮韻終究還是女人,一個以美貌自負、又對楊淩芳心所屬的女人,縱是胸有丘壑、女中丈夫,對這種事又如何不在意?
遍觀楊淩身邊諸女,幼娘如薔薇,蘇三似百合,文心如幽蘭,雪兒恰杜鵑,雖是千嬌百媚各有所長,若論美貌、風情,卻沒有一個及得上她,這位姑娘能令楊淩如此牽挂,難道竟是國色天香?成绮韻暗暗留心,回了金陵第一件事就是想去會會這位馬姑娘了。
她不動聲色地接過包袱,淺淺一笑道:“大人放心,卑職定不辱使命”。
成绮韻禮貌地向諸女一一颔首示意,轉身上了車轎,掀開窗簾道:“大人,天氣寒冷,諸位都請回吧,绮韻這便起程了”。
楊泉聞言如蒙大赦,如今楊淩出入侍衛重重,那種日益威嚴的氣勢連他這種稀裏糊塗的人都感覺極爲明顯,自來了楊府他循規蹈距了一陣,想不到第一次想作威作福,試試當大老爺的派頭,就被楊淩發現了。
這幾天他一直縮頭縮尾的不敢露面,這回能離開楊淩遠赴富甲天下的江南,他的心頭油然一松,直覺去了好大一種壓力。他現在的身份,在楊淩身邊那就什麽都不是,可是離開楊淩,憑着内廠廠督堂兄這塊金字招牌,那就無往而不利,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不是?
更何況那位成姑娘實在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雖然平素清清冷冷的,但是偶爾間的展顔一笑,那刹那的靈動嫣然,直讓他亂花迷眼、魂蕩神飄,能追随在這位美人兒身邊.聽說她還是堂弟的手下?嘿嘿.
楊泉匆匆向楊淩夫婦告辭,趕緊爬上了第二輛車。楊淩看着他背影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這塊膏藥總算揭下去了,不過憑着他和自已的關系,要是去了江南作威作福起來,成绮韻敢轄制他麽?
楊淩有些擔憂,不過他如今也沒别的好辦法了,楊泉再不争氣,憑着宗族關系和他卑微的地位,就是最易招緻同情的的保護色,自已對他照顧不周,那就是無視綱常、嫌貧厭親,這可是上至王侯公卿、下至黎庶百姓,人人憎惡鄙視的劣行。
高文心瞧見了楊淩擔憂的神色,唇角不禁浮起淺淺的笑意。
韓幼娘隻有她這一個年紀稍大的姐妹,有什麽心裏話兒都講給她聽,這位楊三爺調戲逼壓弟媳的醜行她早聽說了,知道成绮韻要帶着楊泉南下時,高文心就技巧地透露給她了。
成绮韻對楊淩的心思,再也沒有一個人比她看得更透澈了,她相信成绮韻維護楊淩會不竭餘力,甚至不擇手段。
誰試圖破壞楊淩的威望、權力和幸福,這個風情萬種的美人兒立刻就會撕下畫皮,露出她的尖牙利爪。這位楊三爺在楊淩的眼皮子底下,縱然楊淩無心維護,旁人也不好把他怎麽樣,可若是到了遠方爲惡,憑成姑娘的心計,還不收拾得他老老實實才怪。
成绮韻放下轎簾,坐定了身子才忽然發覺車轎中布置的異常舒适,白熊皮的坐墊,美倫美煥的波斯長毛絨地毯,雪狐領的夾棉薄衾,一側是铠亮的銅火爐,另一側架上有幾本書和各式點心、美酒。
成绮韻的心悸動了一下,她攸地伸手探向窗簾,手指摸到窗簾兒,隻掀開了一角兒便凝住。随着車子輕輕的搖晃,過了片刻,她悄然收回手,輕輕擦了擦眼角,然後軟軟的陷進那團毛融融的柔軟之中,身上暖暖的,心裏也暖暖的,一絲甜笑漾起刹那芳華,眉梢眼角那股子柔媚,說不盡的消魂蝕骨。
車馬啓動,韓幼娘臉上的笑意也漸漸隐去:唉!今天成姑娘南下了,明日相公就要去大同,良人遠行,叫她怎能不牽挂在心?
幾人各懷着心思,望着那馬車辘辘而去,馬蹄聲碎,轉眼轉過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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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六,校場點兵。
旗幡招展,高角紅牌,刀斧劍戟,森然如林。
十萬軍中挑出的五千精兵,俱乘着從河套地區購進的雄健戰馬,個個身着輕甲,分别由弓弩隊、投槍隊、長槍隊、騎盾馬刀隊、鐵棍隊、火铳隊以及五百名核心侍衛組成。
輕甲快馬和犀利的攻擊武器同明軍一向大兵團作戰和城池攻守戰的裝備截然不同,這支隊伍要求的就是應變快、攻擊快,撤退更要快,不但在戰鬥力要勝過蒙古人,機動能力要求更高,可謂煞費苦心。
京中十二團營和兵部、五軍都督府的将領們瞧了這副派頭,都不禁暗暗竊笑,五軍都督府一位都督低聲笑道:“楊廠督倒真是有心,叫他去大同勞軍而已,又不是要他上戰場,他從十二團營千挑萬選,選出這支百煉精兵出來,就是爲了逃命做準備的麽?”
旁邊幾位将軍聽了都嘿嘿低笑,楊淩在軍中聲望蠻高的,這些将領對他并無惡意,否則對他挑選各部精兵也不會如此配合了,不過有機會開開楊廠督的玩笑,顯顯軍中老前輩的威風,這個機會他們是不會放過的。
楊淩身披亮銀鎖子甲,紅襖裙幅的戰袍,盔頂紅纓突突亂顫,在八名執槍校尉的護擁下走進校楊,場中頓時一靜,千百雙眼睛齊刷刷地投注過來。
楊淩許久未經曆過這種場面了,校場五千精兵不但殺氣騰騰,形成一種無形的肅殺之氣,點将台下更是簇擁着大堆的高級軍官,他屏住呼吸,從人群中肅然而過,馬靴铿铿,登上點将台。
稍頃,戰鼓雷鳴,黃羅傘蓋從遠方冉冉飄來,正德皇帝親自登台點将,爲楊淩送行,禦駕親至,校場内将校士卒,紛紛跪倒迎駕。
正德小皇帝穿着玄黑色團龍袍,愈發襯得唇紅齒白、英氣勃勃,他拾階而上,翼龍冠明珠微顫,來到點将台中央,楊淩忙跪倒迎駕。
正德身後跟着劉瑾和四名小太監,朱漆描金的托盤上奉着聖旨、令箭、印绶和天子劍,點将台正央紅地毯、黃绫蓋面的龍書案、龍椅早已布置齊當,正德皇帝走至案後坐下,揚聲道:“衆卿平身!”
嘩啦啦一片甲葉子響,五千餘名将士齊刷刷站起,三聲炮響橫空而過,嗚咆的号角聲和低低如殷雷的戰鼓聲再次響起,讓正德皇帝聽了也覺得熱血沸騰。
他的如玉俊面激動的绯紅,方想起身說話,才記起這裏也有規矩的,于是向劉瑾看了一眼,劉瑾忙高呼道:“奉旨巡邊将領上前聽旨!”
楊淩再次搶步上前,拜道:“末将在!”
劉瑾取過聖旨,高聲唱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茲有北方鞑靼犯我大明、擾我百姓,以至民怨沸騰,朕出兵讨之,楊一清、王守仁首立戰功,該當嘉獎。朕意,授楊淩威武将軍銜,特賜天子劍,代朕巡狩邊陲、慰問将士,并決前方戰事,同時着京營提督張永爲副使,賜蟒龍袍,二人即刻啓程,不得遲緩,欽此!”
楊淩領旨謝恩,張永也忙在台下跪了,恭聲領旨。
楊淩接過天子劍挂在腰間,奉了金印、令箭,命令大軍開拔,五千精兵浩浩蕩蕩離開校場。正德前些日子賜了楊淩、劉瑾、谷大用蟒龍袍,唯獨沒有張永的份兒,他心下一直眼熱的很,這次奉旨巡邊,終于也得恩賞,有了身蟒龍袍子,喜得張永眉開眼笑,領過袍子穿戴整齊,也攀鞍上馬,正兒八經地向正德皇帝在馬上抱拳行了軍禮,一撥馬頭,随着大軍去了。
正德皇帝笑吟吟地看着楊淩走下點将台,扳鞍上馬揚塵而去,立即迫不及待地起駕回宮。 這校楊設在神機營内,本來就在京城外邊,今日正德非要搞個鄭重的出兵儀式,朝中文武隻當小皇帝又喜歡胡鬧了,所以也沒人在意。
他不能上朝,朝中大事還是得有人辦的,所以内閣大學士、六部九卿都安安份份待在京裏辦差呢,皇帝禦駕離了校楊,衆武将跪倒相送,無人敢與他并肩出轅門,直至黃羅傘蓋遠遠的拐過了山角,衆将這才紛紛讓親兵們牽過馬兒來,彼此拱手告辭。
禦駕儀仗浩浩蕩蕩,銜尾追上楊淩的大軍,前方三岔路口一向京師,一向昌平。兩支隊伍各向一方,正自緩緩分開時,正德皇帝今日異常隆重的儀仗中忽地奔出十餘名肋下佩刀的乘馬校尉,悄然掩入楊淩的大軍中。
正德皇帝的儀仗仍然一步三搖地步回京師,遠遠的那些武将們不敢超越皇帝儀仗,耐着性子按着馬頭一步步在後邊捱着,路兩旁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兵丁們在道路警備森嚴,不許任何閑雜人等靠近十丈以内。
楊淩軍中,他身旁數十名小校亦步亦趨地跟着,其中一個小小校尉随在楊淩身旁,眉開眼笑,怡然自得,東張西望的好不自在。
楊淩提了提馬缰,候他到了身旁才悄聲道:“皇上,前邊那輛馬車外表隻是運送辎重的車輛,内裏布置十分舒适,您還是到車裏休息吧,風寒日冷的,可别着了涼”。
五千精銳隻知是随楊淩去大同巡視、勞軍,真正知道皇帝在軍中的除了事先遣進軍中的三百大内侍衛,隻有楊淩、張永等少數幾個核心将領知道,這周圍的人除了楊淩幾名心腹,全是大内的高手侍衛,所以楊淩才敢直呼皇上。
正德嘻嘻一笑,晃了晃手中馬鞭,乜斜了楊淩一眼,笑道:“要去你去,你才是奉旨巡邊的大将軍嘛,我可是你手下的小小校尉,當與士卒們同行同止同樣待遇。再說,論身子骨兒,我比你可強壯的多。呼原來不用一口一個朕,都是這麽舒服,哇哈哈哈哈.”。
正德笑容可掬,在馬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子,向前奔去,慌得周圍數十名大内高手急忙快馬加鞭跟了上去。
楊淩苦笑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皇帝這般微服出京,還扮作一個卑賤的小卒,在那些士大夫眼中,可是有失天子尊嚴的可恥之事,偏偏這位皇帝好象還玩上了瘾,已經出了京也不肯換身衣服,反而興緻勃勃,倒是夠達觀樂命的。
大軍前行,楊淩以原内廠斥候營的人馬組織了十隊探馬,左右各有三隊遠遠相随,後邊綴着兩隊,前邊四隊輪番回報消息,大軍都是鐵騎,連所攜物資都是以四套的馬車牽引,所以兵行甚速。
行了兩個多時辰,到了中午,軍隊在一處山坡下停下埋鍋造飯,這裏是一面陽坡,左右群山環抱,故此十分暖和,楊淩派了四個百人隊分别駐紮在一裏地外以防不測,他下了馬,和張永陪着正德在山坡上歇息。
由于陽光充足,氣暖也暖和,這片陽面山坡上的映山紅已經吐出了一枝枝微微綻紅的花蕾,雖然沒有葉子,可是那枝幹也吸足了水分,表皮有了幾分綠意,花叢下邊卻仍是皚皚的白雪。
正德奇道:“這裏可倒怪,這花不是梅花,卻能在雪中抽枝發芽,瞧這樣子,再有幾天就來鮮花怒放了”。
楊淩笑道:“正是,這花叫映山紅。乍暖還寒,所有的花還臣伏于寒冬的威吓之中,映山紅便在殘雪明淨裏開始綻放了,等皇上功成而返時,這漫山一片,紅豔如火,正好用來恭賀皇上。”
正德哈哈大笑,他站在山坡上向北方遙遙望去,過了許久才回顧楊淩道:“我在想,那位被譽爲草原上的雄鷹的伯顔可汗和野馬般的勇士火篩,他們率領千軍萬馬橫掃草原,馳騁沙場該是怎樣的惬意和威風,朕弱于他們麽?不!
這次去,是爲了政略,總有一天,我要親自帶兵會會這個伯顔和火篩,洪武皇帝将他們趕回了大漠,永樂皇帝将他們趕得東躲西藏,現在輪到朕做皇帝,難道要坐視大明的江山成爲他們的牧場、大明的百姓成爲他們的牛羊?”
他信心十足地道:“你看着吧,朕總有一天要親自告訴他們,漢人的天子,是興雲布雨、遨遊于九宵之上的神龍,而不是一條軟趴趴的蟲,任由他們你啄一口、他啃一下!”
楊淩心中暗暗喜悅,講一百條大道理不如讓皇帝親眼見見自已的江山和人民能感悟出的道理更多,大明的頹廢由此始,始于他們的領袖,如果七國之末秦國國君不是赢政,會不會有始皇帝?如果漢第七世不是劉徹當皇帝,會不會有‘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
楊淩喜悅地道:“皇上說的是,什麽雄鷹野馬,統統馴服了它!皇上興緻來了,想去遊獵時,就騎上火篩馬,架上伯顔鷹,好不逍遙自在!”
張永湊趣笑道:“糟了,那皇上豈不成了走馬架鷹的纨绔子弟了?”
楊淩一攤手道:“沒辦法,天下太平,垂拱而治,皇上再不騎騎馬架架鷹,那還有什麽事可做呢?”
正德被他們一唱一和說的眉開眼笑,雄心頓起,他振衣道:“誰說沒事可做了?到那時,海内升平,朕就放舟東洋、升帆出海!”
楊淩喜動顔色道:“皇上果然雄才大略,您是要咱們大明造就無敵水師、威播四海,成就宇内霸主麽?”
正德翻了翻眼睛,說道:“胡扯!那有什麽意思?朕要象你告訴我的故事裏那樣,光着膀子提把鬼頭刀、頭上綁個紅布條,再戴個獨眼龍的黑眼罩,做海上大盜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