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一秤金猶豫片刻,瞧瞧那些大漢吃人的眼神兒,隻好硬着頭皮跟了進去。
唐一仙三個人打扮停當,等了半晌還不見一秤金喚她們見客, 正在奇怪的功夫,就聽一秤金象死了人似的哭音道:“三個姐兒都出來吧,有恩客替你們贖身呢”。
唐一仙三人聽了大吃一驚,急忙搶步出庭,隻見院中站着十多條大漢,雙手抱臂,直挺挺地立在那兒, 不禁吓得花容失色。
如果把前日嚴寬領來的家奴比做街頭小混混, 那這些大漢看起來就是真正的黑社會了,渾身透着股子嗜血的陰冷氣息,叫人看了心裏就毛毛的。
三個小美女怯生生地猶如待宰的羔羊,遲疑着進了一秤金的堂屋。
錢甯半靠着軟綿綿的錦榻,一瞧見這三個活色生香的美女,不禁兩眼放光,他貪婪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滴溜溜轉了幾轉,才戀戀不舍地收回來,對一秤金懶洋洋地笑道:“好啦,老闆娘是明白人。呵呵呵,不用哭喪兒似的,你該感謝我兄弟,要不然哼哼, 以後有什麽事找到我頭上,我替你說句話,可是你花多少錢都買不到的”。
一秤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一認出楊淩,馬上千恩萬謝的拍馬屁, 說他神通廣大,嚴寬昨兒一早就讓人退回文書,取了銀子走了。
錢甯一聽壽甯侯服軟了,立刻就硬氣了,馬上亮出身份,耀武揚威、大包大攬,要丢下倆錢兒就把三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帶走,還是楊淩見一秤金哭得可憐,聽她說從小培養幾個撐台面的清倌兒不容易,心中一軟,不顧錢甯的攔阻,給她留下了一萬兩銀子。
蘇三一進門瞧見軟榻上坐着楊淩,滿腔憂懼立即化作心花朵朵,開心的兩頰飛紅,那眼神兒再也移不開了。
錢甯等一秤金在文書上摁了手印,笑嘻嘻地對門口的侍衛道:“去,招三頂轎子,把三位姑娘送到楊大人府上去,呵呵呵,事兒辦完啦,咱們走吧”。
文書簽訂,今後玉堂春三人是作妾作婢,全憑買主做主,與一秤金再無半分瓜葛了。一秤金眼瞅着三棵搖錢樹就這麽飛走了,心裏真是說不出的難受。
唐一仙三人被帶到楊淩府上,才知道他就是名噪京師的楊淩,這一來連唐一仙都開心的不得了。象她們這樣的出身,根本沒有指望做人正妻,若能被個文士或官家買去作妾,已是最好的歸宿,至于這官家或文士是老是醜,那就聽天由命了。
現在楊淩要功名有功名,有官身有官身,年青英俊,又是名噪京城的情種,簡直成了她們眼中的唐僧肉,做夢也夢不到這麽好的歸宿了,若能給他作妾,她們是千肯萬肯。可是楊淩安排三人在廂房住下,對她們将來的身份卻隻字不提,可叫三人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楊淩其實也爲難的很,太子既沒說要贖誰,又沒說贖了人之後怎麽辦,就這麽往他這兒一丢,他能怎麽辦。
暫時給她們個奴婢身份?裏邊可有太子要的人,能讓她伺候麽?而且這事兒現在又不能和她們直說,所以楊淩隻好裝傻,把三個冰雪聰明的女孩兒也弄成了悶葫蘆。
她們滿心疑窦,可雖說是青樓出身,畢竟是姑娘家,難道還能腼着臉主動問他啥時候納自已爲妾不成?于是三個姑娘就這麽在楊家不主不仆、不妻不妾地住了下來。
楊淩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先去宮城後門傳了訊兒,等了一個多時辰才候到太子回話:“知道啦,沒丢我人就好,替我照顧唐姑娘,有機會我去看她。父皇現在看得緊,六個侍讀随身,奶奶的,王瓊這個老匹夫!”
楊淩聽了太子爺不倫不類的旨意,苦笑不得地回到家,摸着下巴琢磨了半天,也沒想好怎麽打發剩下的兩個女人,後世京戲《玉堂春》的曲目肯定是沒啦,所以蘇三嫁了誰,今後的命運如何,連他也不知道了。
想了半天,他忽地想到韓氏父子就要來了,那哥倆兒也不知娶了媳婦兒沒有,要是還沒有.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呀”。楊淩得意地笑了一陣兒,見幼娘狐疑地看着他,這才想起來召韓家父子進京的事兒還沒告訴她。
反正他們也快到了,就再瞞兩天吧,到時給幼娘一個驚喜。楊淩想到這兒又賊笑兩聲,對幼娘道:“我問過錢甯了,不必急着去神機營報到,這兩天在家養傷。住在西廂房的三位姑娘,叫小雲好生照顧着些,千萬不要得罪了人家”。
幼娘應了一聲,想想不管怎麽樣那裏邊有太子爺喜歡的人,自家相公在朝爲官,和她們處好關系至關重要,于是對小雲吩咐一聲,日常的飲食都改善了不少。
彼此就住在一個院子裏,又都是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怎麽可能整天悶在屋子裏?一來二去的,幼娘和她們熟稔了,這才發覺她們和自已想象的大大不同,不但不是煙視媚行、舉止妖俗的女子,而且個個言行舉止落落大方,一舉一動都透着高貴典雅,十分招人喜歡。
那時候大富之家對女兒的教養都沒有青樓全面,隻要上點檔次的青樓,琴棋書畫、歌舞儀态,是清倌們從小就接受的培養,教出一個色藝俱佳的女子極其難得,所以名士才子常往風流之地尋找紅顔知已。
幼娘聽說她們是自小兒被父母賣去青樓,身世讓人垂憐,又知道她們現在還是清倌人,不曾侍奉過男人,心中岐視之意漸去。
三個女孩兒練的便是與人交際的技巧,她們隻道幼娘便是自已将來侍候的大婦,所以曲意奉迎、故意結納,不幾日的功夫,幾人竟和幼娘處得極其融洽,宛如姐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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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淩在家歇了三天了,這天一早,幼娘替相公炖好老母雞,見相公仍在熟睡,就溜到西廂房看望三個姐妹。
雪裏梅三姐妹習慣早起練功,現在雖不用每日早起吹箫彈琴,練習歌舞,卻仍起得甚早。幼娘進門兒見蘇三披着一頭幾乎逶地的烏黑秀發,正在練着舞步。雪裏梅坐在鏡前,烏發玉顔,對鏡梳妝,那動作也是說不出的優雅,心中頓時羨慕不已。
當初在雞鳴驿時,她曾與馬憐兒共處幾日,馬憐兒早起梳妝時儀态便是這般動人,當時幼娘瞧了,就是自已也是女兒身,都覺得怦然心動,私下裏極是羨慕。
如今看了三人宛如大家閨秀的模樣,幼娘忽地想起昨日錢甯登門,錯把自已認成丫環的事兒來。小妮子心眼兒也多了,知道相公官兒越做越大,結識的人越來越有身份,自已畢竟是從小地方來的人,雖然平素十分注意,言行舉止仍不免帶着些兒土氣,要是能跟她們學學.
幼娘想到這兒不禁腆顔笑道:“三位妹妹多才多藝、儀态端莊,姐姐卻隻懂得舞槍弄棒,看了你們真是好生羨慕呢”。
唐一仙正在調配砒霜,這小妮子愛美成狂,雖知砒霜對身體有害,仍是架不住那種肌膚吹彈得破、容光煥發如春的誘惑。聽了韓幼娘的話,她馬上丢了砒霜瓶子,跑過來拉住她的手喜孜孜地道:“舞槍弄棒才好呢,看哪個登徒子敢欺負人,當頭就給他一棒子,不如姐姐教我武藝,我把自已最拿手的功夫也教給姐姐好不好?”。
幼娘喜道:“好呀。”
韓幼娘捂着發燙的臉頰,又羞又惱地跺腳道:“該死該死,唐家妹子,你你.你說的什麽瘋話,這.這也可以說得,可以學得嗎?”
唐一仙愣住了,她茫然四顧,傻愣愣地道:“怎麽啦?怎麽學不得了?好多人還誇我這功夫了得呢”。
正在對鏡梳頭的雪裏梅動作停了一下,猛地把梳子一丢,不顧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蘇三原本雪白的臉蛋兒漲得通紅,她眼裏溢着淚花兒,雙肩抖動着忍了半晌,忽然一頭撲到床上,拉過被子蓋住腦袋,一串沉悶的笑聲從被底傳了出來。
唐一仙左瞧瞧、右瞧瞧,忽地恍然大悟,她一蹦老高,羞得什麽似的大叫起來:“天哪,幼娘姐姐,你在說什麽啊,人家不要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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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看到大家的支持和訂閱,關關感動的熱淚直流啊,除了幼娘生病、俺挨磚頭那陣兒,還沒這麽哭過呢,于是乎喝了酒回來就繼續碼,可惜的碼完都快一點了,又匆匆檢查完,就決定早上發了。本想攢個一章兩章的,不攢了,每日碼多少發多少,休息日加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