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武遲疑着,不知道該不該進入。
因爲無法确定對方是敵是友。
如果是敵,自己這邊别看有四十多人,耗子多了都是喂貓的貨。
面對一個仙尊級别的選手,四十多大乙仙之下的仙人,全殺了也不會用太多時間,也許用不上十息。
楊戬和葉天章也看到了對方。
楊姬最先出聲:“這個是人還是妖?”葉天章猶豫着:“應該是妖。”
連他們兩個都看不透對方的身份?姬武感歎自己幸虧有一對道眼,同時也更加忌憚。
能修煉到這種程度的金花藤,戰鬥力肯定驚人。
别說什麽沒經曆過戰鬥,沒經驗的話。
妖跟人不一樣。
人沒有戰鬥傳承,所有的功法和戰技都需要學習。
妖不一樣,傳承與生俱來,戰鬥手段早融在了身體内。
尤其植妖,更沒有憐憫心,他們看人,跟人類看植物是一樣的。
人類不把植物當作血肉生命,他們也沒把人當作生命。
彼此間都是生殺予奪。
好在對方看不見姬武的神識魚,隻是看着沖進來的馬仲清:“是你打開了問丹陣法?”
馬仲清心裏一冷。
對方的聲音太冷,讓他渾身下意識的一哆嗦。
沒有跟人溝通過的妖植,當然語調裏沒有人類的情感。
但是姬武立刻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沒跟人溝通過?怎麽會使用人類修真語言?
無論是什麽妖,沒有教導,不可能會使用人族語的。
外面的人卻聽不見裏面說話聲,盡管打開了一扇門,可還是有很強的隔絕作用。
姬武的神識魚可以進入,其他人的神識卻透不進來。
馬仲清看不透對方的底細,稍微有點緊張:“不是,是我師弟煉丹打開的。”
“喔!那你師弟爲什麽不進來?”
馬仲清有點心虛:“我先進來看看情況。”
女仙指了指地上的屍骸:“這個人是你們一起的?”
馬仲清瞬間一哆嗦,趕緊搖頭:“不是,這個人是一百年前進來的。”
“一百年前?”金花藤妖疑惑了:“是什麽?外面那些人,又是怎麽回事?”
馬仲清也被問愣了:“什麽是什麽?”
姬武似乎有點明白,對方不懂一百年前的意思,應該沒有時間概念。
金花藤妖卻不再理會馬仲清的問題,而是又問了一遍:“外面那些人爲什麽不進來?”
馬仲清眼珠轉了轉:“他們……不确定這裏,一次讓進來多少人,不敢擅自闖入,擔心驚擾仙子。”
金花藤妖笑了,清冷的笑,透着魅惑孤單感,看上去就讓人心生憐惜。
這是孤單了多少年?才能把孤獨融入自己的生命,一颦一笑都是那麽讓人心酸。
就連馬仲清心裏都微微一動。
金花藤妖輕聲說道:“打開門戶的人必須進來,其他人……随意。”
說到這裏,她又看了看地上的屍骸:“這個人,你确定不認識?”
馬仲清好想哭,一看就知道應該是上次被吞噬的那個家夥,都一百年了,他怎麽會認識?
上次雖然他也是一個金仙,可惜宗門沒讓他來,就算來了,他又能認識幾個其他宗門弟子?
也許伏允會認識,畢竟他親眼見到這個人被陣法吞噬。
所以他舔了舔嘴唇:“如果仙子一定要弄清楚他的身份,也許我師兄知道。”
金花藤妖卻又笑了:“如果你确定不認識,我就把他作成金花藤養分了,希望你别怪我。”
馬仲清身子再次搖晃一下,用人骸骨作養分?妖就是妖。
問題是,他們四十幾個同門不會被做成肥料吧?
還有,這個人被吞噬進來一百多年了,你想用他作肥料,這麽長時間幹嘛了?爲什麽非要等他進來才說要作肥料?
是在吓唬他麽?
姬武的神識魚卻回頭看了一下。
這具屍骸距離陣法幕牆不遠,身上的衣服雖然破敗,但大體還算完整。
難道是陣法吞噬後并沒有顯現出來,直到陣法被打來了通道,才從陣法裏掉落出來的?
很有可能。
要不然金花藤妖怎麽會認爲對方是跟馬仲清一起的呢?
因爲她也才發現。
可是馬仲清卻猶豫了,對方強大的厲害,他根本不知道對方是什麽境界,要喊同門進入麽?
尤其姬武,萬一進來被作了肥料,上哪兒哭去?
走的時候七谷千叮咛萬囑咐,務必保護姬武安全,就差沒說“哪怕你們死了,姬武也必須活着”。
“呃——,仙子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出去跟同門商量一下,看他們要不要進來?”
金花藤妖輕輕掃了他一眼:“别人我不管,煉丹的必須要進來。”
馬仲清心裏一緊:“他……,他煉丹并不是爲了打開鍾樓陣法,就是應别人所求,煉一爐丹罷了,如果得罪了仙子,我在這裏給仙子賠罪。”
金花藤妖微微蹙眉:“難道他不是爲了丹道傳承麽?”
嗯?
這裏有丹道傳承?
不錯,是有,楊戬和葉天章說過,丹奉鍾樓就是爲了讓仙丹師感悟丹道的。
馬仲清卻猶豫着說道:“那,我也得跟他商量一下才行。”
他心裏懷疑,别是框姬武這些人進來作肥料,故意這麽說的。
要是那樣就慘了。
金花藤仙卻又撒出一片花雨,姬武能感受到花雨中溢出濃郁的生機。
撒完花瓣後,金花藤妖輕聲說道:“就算他不是來繼承丹道的,也必須要爲我煉幾爐造化丹才行。”
外面的姬武聽到這裏,也沒在讓馬仲清一個人在裏面哆嗦,而是信步進入門戶。
奇怪的是,他剛進入門戶,就感覺身體仿佛受了一股大力牽引,瞬間出現在馬仲清身邊。
估計馬仲清進來時就是受到這股力量牽引,然後突然看見金花藤妖才驚訝呆滞的吧。
伏允和宇蓮青緊跟在他身後,其他人也陸續進入。
其他人也都愣了,這裏面再多珍貴仙植,也不如金花藤妖更讓人驚訝。
可立刻伏允就穿音姬武道:“你太冒失了,要進來也該先跟我們說一聲,萬一有危險,我們也好掩護你逃走。”
姬武卻隻能笑一笑。
就算他們不想進來,也沒有機會逃走。
于其白費心機,還不如大方進入,看這個金花藤仙到底什麽意思?
想讓姬武煉造化丹?
姬武沒煉過,小造化丹倒是煉過。
應該差很多吧。
甯官人最有禮貌,進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對金花藤妖執仙人禮:“甯官人見過仙子,請問仙子是守護這裏的麽?”
金花藤妖卻一言不發,隻是盯着衆人看。
姬武思讨,對方恐怕沒有名字吧?
應該是藥園内的金花藤沾染了仙靈氣,修煉成妖才對,無法進入神界的妖,也有壽命限制。
妖植壽命可能久遠一點,也達不到三百萬年。
對方是自然成妖,沒人給她名字,她一個人生活在鍾樓内,也不會給自己起名字的。
她沒回答甯官人的話,甯官人也沒覺得多尴尬,僅僅又微施一禮,也不再言語。
姬武剛想再上前一步,卻被宇蓮青擋住:“師弟,對方身份不甯,修爲……也深不可測,還是小心一點。”
姬武傳音道:“師姐,我們不是對方的對手,她想讓我爲她煉丹,應該不會害我,如果要害,我們誰也跑不掉。”
宇蓮青怔住,好像是這個理。
姬武卻乘機走出來,對金花藤妖再次施禮:“是我煉丹的,見過藤金花仙子。”
他故意把金花藤颠倒了說出來,一方面點出對方身份,另一方面也算賦予了對方一個名字。
金花藤仙卻沒理他,而是盯着姬武頭上的螯蜂在看。
丹奉鍾樓陣法覆蓋區域沒有任何血肉生命,植物生長也依靠陣法授粉,可她對螯蜂竟然有莫名好感。
“你是什麽?”
螯蜂也瞥着對方:“我是螯蜂獸,你一個金花藤仙,沒必要這麽傲慢吧?我主人賦予了你名字,你都不謝一下麽?”
金花藤妖顯然有點摸不着頭腦,姬武賦予了她名字?
藤金花?
誰讓他給自己亂起名字的,她是花仙帝,什麽藤金花?俗氣死了。
就這,還要謝一下?卸了對方還差不多。
“我不叫藤金花,丹祖叫我花仙帝,幹嘛要謝他?”
“原來前輩有名字,倒是姬武唐突了。”
姬武呵呵笑着,也不以爲意。
花仙帝皺眉看了看他:“你會煉制造化丹麽?”
姬武搖頭:“小造化丹煉過,造化丹,從未煉過。”
他沒說自己不能煉,隻說未煉過。
可花仙帝瞬間眉毛擰起來:“沒煉過你進來幹嘛?”
姬武愣了。
是他想進來的麽?
好吧,他是想過。
可隻是想了想,并沒有實施,僅僅是靠近陣法煉了一爐丹,有試探的意思,哪成想就把陣法打開了。
沒人告訴他必須要會煉造化丹才能進來啊!
不是她自己對馬仲清說,煉丹的必須要進來麽?現在又嫌棄自己?
是不是不可理喻?
可是一想到對方是個女妖……,算了,女妖也是女性,不可理喻是她們的專利,他要計較就着相了。
“既然這樣,那,我們可以走了麽?”姬武禮貌的問道。
結果花仙帝說道:“爲什麽走?你還沒煉造化丹怎麽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