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生死兩茫茫

第九十一章　　灰雲澡澤

這回答，神了，姬武都反駁不了。

“大叔，聽說你還有個兄弟叫荊無命？他現在去了哪裏？”

洛青衣再次給了一個神回答“你聽聽這個名字就知道他去哪裏了，荊無命，哪還有命在？”

要不是打不過他，姬武也許會揍他一頓。

你問我的問題，能說的我都會說，不能說的我會告訴你不能說，可我問你的問題，你這算什麽回答？

玩我是不是？

姬武沒再理會洛青衣，既然你不信任我，我也沒必要再讨二皮臉。

今天陽光這麽好，他把乾坤鏡裏能放出來的都放出來曬曬太陽，螯蜂一族也都嗡嗡的四出飛着。

百裏真一和林雪花拜見過洛青衣後，也在一邊互相偎依着曬太陽。

姬武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夫妻倆恩愛的樣子。

姬武忽然想起林雪花也有自己的空間世界，但她那裏沒有太陽，自己的乾坤鏡裏也沒有太陽。

這個灰雲世界雖然已經跟觀和星對接，可并不是一個世界，觀和星的太陽也到不了灰雲世界裏，那灰雲世界裏的太陽是哪來的？

他把這個問題抛給葉天章。

葉天章斟酌了一下回答道“每個修士個人世界裏的太陽都是這名修士體内的業火形成。”

姬武沉默了一會兒“要是這個修士體内的世界有很多個星球，會不會也能形成很多個太陽？”

葉天章說道“太陽在宇宙空間被稱作永恒星，這其實是錯誤的，宇宙空間的構成五要素，金木水火土，其中最不穩定的就是火，永恒星的壽命也是最短的，一個小星系的破裂往往都是從永恒星開始。”

姬武直翻白眼“我不是問的這事，前輩，我是問一個修士的空間世界有很多星球，能不能形成多個太陽。”

葉天章笑了“我想說的也是這事，原則上可以，但是我真的沒見過，你的乾坤鏡就是這樣一個世界，它将來會成一個宇宙雛胚，裏面會有無數個像銀星系這樣的星系，甚至更大的星雲團，裏面的永恒星到底來自什麽，我也說不清，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是你自己的業火形成，也将是你的乾坤鏡世界裏最不穩定的元素。”

姬武腦子稍微動了動“前輩的意思是，個人世界裏的太陽可以由業火形成，但也可以通過别的渠道形成，最好不使用業火，因爲不穩定？”

葉天章不好意思的笑了“還是主人頭腦機敏，老朽差點沒說明白，就是這個意思，但是我沒有可以借鑒的經驗。”

姬武剛想再問，忽然鼻子抽動一下，他感覺到有一絲清風拂過，風裏似乎有點腥味傳來。

洛青衣大聲說道“把所有人都收起來，雲瘴就要到了。”

姬武毫不遲疑，立刻把螯蜂一族，林雪花夫婦，浣紗和六位師姐全都收入乾坤鏡。

洛青衣丢給他三枚靈菇“這是避瘴菇，我以前收集到的，一共隻有六枚，我們要借這這股雲瘴靠近灰雲澡澤，這樣不容易被發現，至于說能不能進入，看造化了。

避瘴菇有時間限制，每三個時辰需要服用一枚，我們一人三枚，一旦九個時辰内不能走出這片雲瘴，就死定了。”

姬武點點頭，同時無奈的歎口氣。

進入灰雲世界已經五天了，他還沒有返程，本來通知鄭廣烈說十五天就能回去，現在看十有八九要食言了，雖說來時節約了兩天時間，回去也可以搶回些時間，但是灰雲世界裏比姬武想的要複雜的多，而且斷門封的不是灰雲世界，而是灰雲世界裏的灰雲澡澤，這又是件出乎姬武意外的事。

原本他還以爲隻要到達灰雲世界就可以了呢，現在可好，隻是從灰雲世界入口到達灰雲澡澤，五天都沒走到，時間指定不夠用了。

他試探着給鄭廣烈發了個傳訊，别說，還真發出去了。

無非說自己遇見特殊情況，需要晚些回去。

至于鄭廣烈會不會哭，那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内。

雲瘴說到就到，姬武剛發出訊息，一團團灰黑色的氣體從地平線處湧來，姬武試探着用神識魚觀察一些，忽然覺得腦袋有些刺痛，這些雲瘴竟然可以腐蝕神識？

姬武吓的趕緊收回神識魚，吞服了一個避瘴菇後才敢再放出來，受到避瘴菇蘊養的神識魚這次不再被腐蝕了。

現在姬武可以清楚的看明白雲瘴内部，全是一絲絲，一條條的菌落，難怪會腐蝕神識，姬武也有些吃驚了，這裏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這樣的菌落絲條，每一個上面都生存着千萬計的細菌，那這片雲瘴裏該有多少細菌？

而且全是超級細菌，如果不是服用了避瘴菇，姬武估計自己恐怕會瞬間化成白骨。

神識魚的觀察範圍也被急劇壓縮，現在姬武的觀察距離連十米都沒有。

這時如果有人攻擊他的話，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洛青衣顯然也很謹慎，低喝一聲“走。”

伸手拉起姬武向雲瘴深處奔去。

姬武被洛青衣帶着飛行，神識魚甚至跟不上自己奔行的速度，有幾條竟然丢了。

好在姬武的識海裏神識魚生長速度夠快，要不然姬武非要洛青衣賠他不可。

那是我的魚，豈能說丢就丢？

洛青衣可不是無緣無故奔跑這麽快的，一去灰雲世界，他把自己帶的那三個金丹修士放在安全區的坊市後，就帶着姬武直入灰雲世界中心，那時他就感覺到若有若無的神識環繞在自己左右。

在灰雲世界裏被跟蹤不是一次兩次了。

隻是這次洛青衣的識海已經痊愈，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對方的修爲和位置，以前他隻能感受到被跟蹤，至于跟蹤自己的是什麽人，在哪裏，他根本不知道。

洛青衣不想理會對方，可這次姬武要進去灰雲澡澤，他必須要甩掉跟蹤者。

果然，他和姬武消失不久，雲瘴邊緣的安全地帶出現了兩個人影，修爲沒有洛青衣高，隻有元神修爲。

其中一個皺眉說道“要不要彙報？”

另一個人遲疑着“這個乞丐都進來幾次了，看樣子不像是搗亂的，要是彙報後上面來人沒發現異常，會不會責罰我們？”

“責罰？最多訓斥幾句，可要是被這個乞丐惹出麻煩來，等着你我的就是輪回了。”

另一個想想也對“那就彙報吧，要不然乞丐真弄出什麽幺蛾子，咱倆也不是他的對手。”

信息很快被發出去，兩人也松口氣，其中一個疑惑的嘀咕道“上幾次這乞丐也沒跑掉啊，這次爲什麽要鑽入雲瘴内？”

另一個嘻嘻一笑“聽說雲瘴經過的地方會有很多珍惜靈菇，也許他要進入收集靈菇也說不定。”

“可是他這次還帶了兩個煉氣小修啊，要是避瘴菇不夠用的話，那兩個煉氣小修就是送命的貨。”

“咦？你說的對啊，他進入的時候，我看隻帶着一個小修士了，那個女修怎麽不見了？”

“采蘑菇的小姑娘啊，也許自己到哪裏采蘑菇去了，一個小修，管她幹嘛？”

兩人說話的功夫，洛青衣已經帶着姬武狂飛了五百裏出去，很快接近灰雲澡澤附近。

洛青衣在雲瘴裏飛行也很累，他的神識同樣放不開，隻有二百丈左右，幾次都差點撞到障礙物，幸虧洛青衣反應敏捷，次次都化險爲夷。

姬武卻不知道。

他現在隻是安心的作個瞎子。

神識魚一條都不放出來。

洛青衣太快了，他的神識魚放出來就丢，丢多了，他也會受傷，幹脆就一條也不放，任由洛青衣帶着他狂奔。

好在這片雲瘴面積不算大，二個時辰後，二人從雲瘴裏沖了出來。

雖說還是灰氣濛濛的，但明顯不像雲瘴裏那樣透着讓人心悸的死氣，也沒有那麽黑了，神識立刻就可以放開。

洛青衣瞬間加快了速度，用他自創的神念遁法，直奔雲瘴澡澤。

他的神念遁完全是他自己創造出來的，可以堪稱是修真界第一遁術，隻是三息時間，就出現在灰雲澡澤的封閉陣法旁。

洛青衣神識掃視了四周，沒發現異常，這才放下姬武，輕聲說道“到了。”

姬武腳落實地，神識魚立刻大量湧出，青冥殿也放出來，罩住洛青衣和自己呆的這個地方。

葉天章也立刻配合的打開幻陣。

兩人的身形立刻不見了，就算誰經過這裏，看見的也是巨大厚重的穹幕籠罩住裏面的一方土地，再就什麽都沒有。

姬武卻催促葉天章道“前輩快看看，這個陣法能破開麽？”

葉天章在青冥宮的籠罩範圍内還是可以自由行動的，他現身出來，在洛青衣詫異的目光注視下，伸手摸摸厚重的穹幕“的确是仙陣，這是一級仙陣，叫做九星鎖，是仙界常用的一種陣法。”

洛青衣奇怪的問道“老前輩是仙界來的？”

葉天章看了姬武一眼，見姬武沒說話，就當他默許自己随意說了“老朽來自神界大闵天域，是青冥殿的殿靈。”

他沒有忽悠人的潛質，隻知道實話實說，要是楊戬，少不得會忽悠洛青衣過來磕頭拜見。

就是這樣洛青衣也趕緊鞠躬施禮“晚輩洛青衣見過前輩。”

葉天章撚須笑着受了這一禮“老朽現在認姬武爲小主人，以後不必多禮。”

姬武不樂意了“主人就是主人，什麽叫小主人？”

葉天章趕緊給他施禮“是老朽一時口誤，主人。”

他可不知道姬武的心思，姬武自上次對他和楊戬有了懷疑後，一直對葉天章察言觀色，楊戬沉睡，他看也白看。

此時聽葉天章稱呼自己爲小主人，心裏是真的不舒服了，難道葉天章還在随時等着他的老主人。

這才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葉天章是實心實意認他爲主，可沒有姬武想的那麽多彎彎道。

姬武臉色還是不怎麽愉快，一想到青冥老祖也許會通過某種手段奪舍自己，他就不舒服，沉聲問道“有辦法破開這個陣法麽？”

葉天章搖頭“這個陣法不能破，否則會被察覺，看這陣法籠罩範圍，至少也有萬裏之遙，一旦裏面還有陣法，我們被發現後就沒機會再去處理那些陣法，前功盡棄了。”

姬武想想也是“還有什麽辦法直接進去不成？”

葉天章點點頭“這個陣主要作用是困，想從裏面出來千難萬難，但是想從外面進去，并不難，隻要有量星木芯，就可以輕易的将這個陣法割開一道縫隙，進入其中。”

姬武遲疑了一下“量星木芯？應該有吧？”

他遲疑是因爲他不知道蠟山上是否有量星木的種子，這事要問螯蜂，螯蜂其實也不知道，需要到種子庫裏去找，按照名字查詢。

葉天章卻露出苦笑的神色“可是一旦進去，很可能我們也出不來了。”

“啊？”姬武一愣“不是割開一道口子了麽？能進去自然能出來。”

葉天章搖頭“這就是九星鎖的神妙之處，有半法進去，卻沒辦法出來。”

說起來就跟我們用的尿不濕原理差不多，水能吸進去，卻不會再溢出來。

姬武撓撓頭“沒有破陣的方法麽？一級仙陣，不應該沒辦法的。”

葉天章皺眉道“辦法也有，但是材料不好弄，其他的都好說，就是仙晶沒有。”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先出去想辦法找到仙晶，然後再回來破這個陣？”

葉天章卻打起了太極，拱手施禮“我聽主人的。”

姬武瞬間呆滞。

噢！需要作決定了，你聽主人的了，平時聊天就成小主人了。

恰好這時一隻四級靈獸花尾蛇懶洋洋的滑過去，灰雲世界裏的靈獸很多，大多都是蛇類，這裏雖然空氣質量不好，但畢竟是比觀和星高了半個層次的世界，空氣中的靈氣含量還是挺高的，就是有毒，能腐蝕人神經的毒素。

要不然早有修士到這裏來修煉了。

三人能看見花尾蛇，花尾蛇卻看不見這幾個人，姬武一時拿不準主意，就用一條神識魚跟着花尾蛇，看它要去哪裏。

姬武是瞎子，他觀察什麽靠神識魚，不用其他感官，所以他要是站那裏一動不動，沒人知道他在幹什麽。

洛青衣奇怪的看着姬武，他不明白姬武爲什麽不說話，是進去還是回去，到是給個動靜啊。

姬武不隻在觀察花尾蛇，還在跟林雪花和浣紗溝通，确定她們從沒聽過仙晶這種東西後，又忽然問洛青衣道“你知道哪裏能找到仙晶這種東西麽？”

洛青衣臉色發黑，連聲前輩都不叫，直接就“你”。

“我隻在古籍記載中看到過仙晶這個名字，據說是仙界的貨币和修煉資源，可從沒聽說哪裏會有這種東西或者誰得到過這種東西。”

姬武搖搖頭“這個辦法行不通，哪怕說觀和星哪裏有仙晶的消息，都值得我們一試，可是連消息都沒有，怎麽試？也許百年也找不到仙晶，難道師父不救了麽？”

洛青衣也點頭“沒錯，是這個道理，要是一輩子找不到仙晶，難道岐前輩還要被困這裏一輩子不成？”

姬武卻忽然對葉天章說道“要是把青冥殿變化一個樣子，成細扁的狀态，插在我們割開的裂口上，一頭在外面，一頭在裏面，可以麽？”

他這是看見剛剛的花尾蛇想到的馊主意。

葉天章遲疑了一下“也是個辦法，但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這個穹幕的厚度大概在三十丈左右，我能撐兩個時辰左右。”

洛青衣一驚“兩個時辰哪裏夠？裏面可是萬裏之遙的面積。”

姬武卻說道“這樣，我們先進去看一下，到了時間就立刻出來，能多大區域就多大區域，出來後等葉前輩恢複的差不多再進去另一片區域，這樣可以麽？”

葉天章倒是沒想太多“這也是個辦法，就是不知道我需要多久才能恢複，希望不要浪費太多時間才好。”

洛青衣也覺得這個辦法可行“那我們就試試。”

姬武早在跟林雪花浣紗溝通仙晶的事情時，就跟螯蜂說了量星木芯的事。

螯蜂已經找到了量星樹的種子，而且栽種好了，就等姬武使用了。

有靈犀壤就是方便。

說幹就幹。

螯蜂用自己的細腳破開量星樹的樹幹，隻取用了樹芯，其他部分它都收起來，這東西煉器是好東西，螯蜂築巢也用的上。

洛青衣覺得真不可思議，自己都不知道量星木芯是什麽，姬武卻很快就拿出來了，而且看樣子還是新鮮的，難道他的空間世界裏就種植有這種木頭，很神奇的空間世界，有機會應該進去看一看。

葉天章則把量星木芯交給洛青衣，讓洛青衣按照他說的樣子把木芯制作成薄片狀，然後用内火煉化。

煉制好後選了一個穹幕的位置，讓洛青衣開始劃割。

穹幕成膠狀，劈砍效果都不好，直接劃割反倒很容易割開。

葉天章說的沒錯，量星木芯還真是這個穹幕的克星，隻是輕輕一劃，就割開了一道丈許長的口子。

葉天章看着洛青衣的動作跟姬武講解道“别看在這穹幕外面割起來看着很省事的樣子，要是在裏面割，連道痕迹都留不下。”

“這個陣法是用什麽材料作的？”姬武好奇的問道。

“這也是一種仙界材料，是星星蠶繭，應該是斷門的陣法師接受傳承的時候，一并得到的材料，修真界沒有這個東西。”

“那這個東西還可以反複使用麽？”

葉天章搖頭“陣法材料除了陣旗，其他的都是消耗品，沒辦法反複使用。”

“喔，那豈不是說用一點就少一點，斷門還真舍得投入啊？”姬武吃驚的說道，心裏對于斷門又增加了幾分憎恨。

這時洛青衣剛好割透了穹幕的厚壁，姬武捏了幾個手訣，把青冥殿變化成一個扁長體，迅速塞入裂口，然後順着青冥殿裏面進入灰雲澡澤。

洛青衣已經在澡澤裏等他了。

姬武卻沒有立刻就走，而是回頭問葉天章道“怎麽樣？前輩，能堅持住麽？”

葉天章呵呵一笑“兩個時辰沒有問題，你們及時回來就好。”

姬武點點頭，這才再次轉身，由洛青衣帶着他向遠處奔去。

灰雲澡澤裏果然有很多靈獸，都是蛇，蜥，千腳蟲一類的動物，看見洛青衣後轟然四散，煉虛期的修爲，可不是這些靈獸惹的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