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再一次響起,郭雲霄有些不耐煩地接起來。
“薛神啊,你能不能有點耐心,我都說了多少次了,我趕到實驗室也是需要時間的!我是人,不是神!”
自從他接了薛墨的任務前往實驗室,這一路上,薛墨的電話幾乎不斷,一直在詢問自己是否到達實驗室了。。
本來把,讓進行實驗也就是一個電話的事,但是薛墨想讓他全程監督一下,以免出了錯漏。
這對于郭雲霄來說,可是莫大的信任了,本來對他來說是一件挺開心的事情,但現在被薛墨的奪命連環call搞得他心态都要炸了。
“你盡快,時間不等人。”薛墨最後催促了一句。
郭雲霄看了看前方擁堵的車流,無奈道:“好,我知道了。”
京都的交通情況那是真的複雜,在繁忙時間段,各個路段堵得那叫一個嚴實,沒有半個小時别想挪動地方。
不過,辦法總比困難多,想要不堵車還是有很多辦法的。
郭雲霄插空靠邊停了車。然後打電話叫來會開車的同學來接管一下薛墨的車,自己則是下車換了個交通工具。
路上有不少騎電動車的,郭雲霄花了點錢搭上了一輛。
他回頭看了一眼,他後面的車因爲自己的離去而前進了一個車身的距離,但也僅止于此了,而郭雲霄成功靠着小電動穿過了數個路口,到達了目的地。
他小跑着搖着紙條走進了實驗室。
“快,薛墨給的配比方法,你們抓緊實驗一下。”他一邊跑一邊喊道,惹得實驗動物一陣騷動。
在場的實驗人員也沒猶豫,這麽長時間,他們早已經被薛墨的實力所折服了,他說的話的威信度和孫教授一般無二,說了他們就會執行。
恰巧這時,薛墨再次打來了電話。
“你應該到了吧?”薛墨問道。
“你是給我身上裝監控了麽?”郭雲霄語氣無奈。
“隻是覺得,如果你不笨的話,怎麽也應該找到辦法避過擁堵了。”薛墨平靜道,“以你的懶惰屬性,跑步是不可能了,隻能是坐電動車和摩托,我估摸了一下時間,差不多應該就是這個時候。”
郭雲霄:“……”
看起來是誇人,但完美沒有感覺到被誇的喜悅情緒。
“你多注意一下,不要讓他們錯誤用量了。”薛墨囑咐道。
要不是制度不允許,薛墨都想視頻通話遠程指導他們了。
“你可真能操心。”郭雲霄吐槽了一句。
“有結果的話,第一時間通知我。”薛墨給出了最後一個命令。
“好了好了,我記住了。”郭雲霄趕忙挂斷了電話。
實驗室這邊開始緊鑼密鼓地忙了起來,薛墨則是隻能在房間裏焦急地來回踱步。
姜堰雖然去忙了,但專門找了一個護士小姐姐來看着他,不讓他亂跑。
現在衛生間都在病房裏,薛墨都不好尿遁了。
“曉曉,你去把護士給支走。”薛墨求助道。
然而安曉曉卻堅定地搖了搖頭:“那邊有郭雲霄在看着,你在病房裏就好好休息吧!”
薛墨又看向橋本櫻乃,後者笑道:“這點我和曉曉的意思一樣。”
兩名情敵頭一次達成了共識。
薛墨頭都要大了,這種曆史性的時刻沒法親眼看到。
他看了看胡河,思考有沒有色誘的可能性。
然後他就頹然地回到了床上。
顔值不達标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薛墨幾次想要打電話詢問情況,但都強行忍住了,他不想因爲自己影響到實驗,就算這個影響再微弱也不行。
等着等着,日頭西落,殘陽的餘晖飄到了薛墨的眼前。
以前做實驗的時候并不覺得時間流逝的多慢,現在他跳脫出來了,才感受到。
其他人也在默默地等待着,在這個時候誰也不想休息。
“小夥子,吃飯了。”
醫院送來了晚飯,他第一次覺得沒有什麽胃口。
這時,他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不是郭雲霄的,是小路的。
薛墨心裏咯噔了一下。
“薛哥,你快來吧,太爺爺快不行了。”
薛墨奪門而出。
“哎哎,姜院長不讓你出去。”護士沒攔住不由得着急喊道。
安曉曉追上來解釋道:“放心,他不出醫院。”
薛墨到孫教授病房的時候,床邊已經圍上了醫生護士。
孫教授人事不省,躺在床上任由姜堰擺弄。
“上呼吸機!”姜堰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肅,還沒做什麽,額頭就已經挂滿了汗珠。
其他人都被趕了出去。
“薛哥。”
孫教授重孫子靠了過來,臉上全是驚慌失措。
“你說,太爺爺能挺過去麽?”
“一定能的!”薛墨握緊拳頭回道。
這時,跟過來的胡河湊到了薛墨身邊。
“老闆,郭雲霄來消息了。”胡河低聲說道。
薛墨神色一凜:“他怎麽說的。”
“實驗已經初步成功了。”胡河說道,“現在再進行後續觀察。”
薛墨心頭的喜悅瞬間湧起,天知道他爲了這一刻付出了多少。
他又看向了病床的方向,目光複雜。
孫教授的子孫陸續都趕了過來,但也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在房間外來回踱步。
得到消息後,越來越多的人來了。
有學校的同僚,有往日的舊交,有門下的弟子。
薛墨很難想象,這麽特立獨行的老人有這麽多人關心着。
半夜12點,薛墨沒有誰,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熬了夜。
剛開始還有些不适應,腦袋暈暈的,但挺過一段時間後,薛墨的大腦又重新興奮了起來。
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一臉疲憊的姜堰走了出來。
沒等人發問,他就主動說道:“搶救回來了,讓他休息一會兒吧。”
“院長您辛苦了,謝謝您。”
孫教授的家屬感謝後也沒過多地問什麽,畢竟人家忙了這麽久,肯定也累了,他們知道這個消息就足夠了,剩下的有其他醫生和護士接手。
薛墨也終于松了口氣。
再見到孫教授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以後了。
他已經沒了往日面目慈祥的模樣,臉色蒼白,手腳水腫,雙眼渾濁,若不是胸口還在起伏,那跟個死人沒什麽區别了。
薛墨和孫教授的家人打了個招呼,然後坐在了孫教授身邊。
“老師,我們成功了。”薛墨柔聲說道,“接受藥劑的實驗動物已經成功存活了兩天。”
孫教授聽到了,他費力地睜開眼,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藥,藥。”
孫叔已經湊了過來,聞言問道:“爺爺,什麽藥。”
“衣服内兜裏。”孫教授艱難回道。
孫叔趕忙去翻了翻,最後實在抽屜裏發現了一個小藍瓶。
“給我。”
孫叔剛想遞過去,被薛墨攔住了。
“老師,您不能喝。”
孫叔疑惑地看了看他,薛墨解釋道:“這是我們之前的研究成果,春蠶藥劑,能夠讓老師恢複到年輕狀态。”
孫教授的家人臉上都露出了喜色。
“但,一定又副作用吧。”孫教授的大兒子問道。
“是的”薛墨點了點頭,“如果使用,會加速死亡。”
據姜堰的估計,孫教授怎麽還能撐半個多月,但要是使用這個藥劑,他隻能活不到一天,甚至更短。
“給我!”孫教授堅持道,他還想給個兇兇的眼神,但現在他什麽都做不到了。
病房裏的人都沉默了下來,隻聽見孫教授一遍又一遍的說“給我”。
孫教授的大兒子忽然問道:“這個使用完之後會有痛苦麽?”
“死亡的過程會很快,基本感受不到任何痛苦。”薛墨回道。
這個話題有些冰冷冷的,讓在場的人心裏都有點不舒服。
“爸,你真的要喝麽?”
“給我。”孫教授隻有這兩個字。
孫教授的大兒子又沉默了許久,這才開口道:“聽爸的吧?”
病房裏也沒人提出異議。
相比讓孫教授在痛苦中死去,他們更願意讓父親滿足心願後離去。
“準備一些高能量的食物和注射劑。”薛墨吩咐道,“如果老師吃得夠快,消化得夠快的話,能多撐一些時間。”
聞言,一大家子的人趕忙出去幾個準備食物了。
薛墨這才說道:“給老師喝吧!”
“你不等他們買東西回來麽?”孫教授孫子疑惑地問道。
現在就喝了,那剛才叫人出去買食物是幹什麽的?
“人類的消化速度沒那麽快。”
“給我。”孫教授催促道。
孫教授的大兒子隻好走上前,顫抖着手,猶豫了很久,這才把小藍瓶裏的液體灌進孫教授口中。
然後病房裏剩下的人就直愣愣地看着孫教授。
薛墨也帶着七分關心,三分好奇注視着孫教授。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這藥用在人身上,孫教授應該看過,隻是不知道當時是用在了那個人身上,估計孫教授也沒想到這個藥會用到自己身上。
不對!他不可能沒想到,要不然他不可能把春蠶藥劑放在貼身的口袋裏。
看來他一早就做好了準備。
薛墨的思緒飄忽着,而孫教授那邊已然起了變化。
接下來的一幕颠覆了一屋子人對世界的認知。
孫教授的身體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過來,臉色紅潤,皮膚也恢複了光澤。
很多人眼中都亮起了光,心裏想着怎樣才能搞到這一瓶藥劑。
孫教授眼神恢複了清明,說話也清晰了起來。
“你們一個個的,我動不了了就不聽我話了,一個個都是白眼狼,我遺産你們一個字都别想分。”
“本來就沒剩多少。”大兒子嘀咕了一句。
但他沒想到,孫教授此時的耳朵靈得很。
他伸手就捉住了大兒子的耳朵,拎了起來。
“爸,我都60多了!”大兒子急道。
“60怎麽了?在我這裏你就是兒子。”孫教授說道,“讓你喂個藥還磨磨唧唧的,你咋不等我死了再喂我呢。”
大兒子沒敢回話,這時候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不說話。
孫教授一個個拿屋裏的人發氣,最後才轉向了薛墨。
他也沒打算放過,但薛墨開口道:“老師,您時間有限。”
孫教授忍住了話頭:“你先算了,趕緊帶我去實驗室。”
說完他直接小跑出屋,把外面的護士吓的夠嗆。
反應過來的她連忙跑着找到了姜堰。
“院長,不好了,孫教授跑出醫院了!”
姜堰一愣:“你在說什麽胡話。”
“院長,我沒說謊,是真的啊,我親眼看見的。”
姜堰還是不相信,但病成那樣都癱在床上了,還跑出去?
老孫能跑出去,他把核磁共振儀給吃了。
“走,我去看看。”
姜堰還是起身過去了,畢竟護士也沒理由忽悠他。
等走到病房,他直接愣在那了。
病床上哪還有孫教授身影,連接在他身邊的線頭被規規矩矩在擺在了床上。
“老孫呢?”他抓住孫教授重孫子問道。
“太爺爺他,去實驗室了。”小路聲音顫抖道。
他現在還沒從太爺爺“死而複生”的情形中緩過神。
“你們這不是胡鬧麽?”姜堰急了,在他理解裏,應該是老孫家的人把老孫給帶走了。
老孫是個倔脾氣,老孫家的子孫又都是個聽話的,還真有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姜堰剛跑出病房門,就被孫教授的大兒子攔下了。
“姜院長,您不用着急,我爸他沒事的。”
“一個病人你把他退出醫院你跟我說沒事?”姜堰異常地暴躁。
“他吃藥了。”
“吃藥管屁用。”姜堰直接爆發,“他現在隻有躺在床上才能苟延殘喘幾天!”
說完,他突然反映了過來。
“他吃了什麽藥?”姜堰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孫教授的大兒子沉默了。
姜堰一看,心裏就有了答案,老孫之前還曾經跟他炫耀來着,表情臭屁得很。
他第一時間想要發怒,臉憋得通紅,但最終也沒說出什麽來。
“老孫,可真有你的!”
姜堰哼了一聲,一甩袖子離開了。
他不打算管了,再說他就是想管也是有心無力,喝了那個藥劑,神仙也救不回他來了。
回頭辦公室,姜堰有些迷茫地看向窗外。
他忽然低聲問了一句。
“值得麽?”
沒有人回答……